我们先到的医院,看着躺在加护病房里的郑淡宁脖子上厚厚的石膏,心里慌慌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医生说,郑淡宁中度脑震荡,颈椎有点移位。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但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总之情况远远没有陆浩军所说的那么简单。
苏锐素着一张脸过来了,蓬头散发的,脸色白得吓人,我看着心绞一样的痛。那个在似水流年的时光里神采飞扬的苏锐又不见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在这人仰马翻的日子里前功尽弃了……
苏锐先是关切地看了一眼晕迷不醒的郑淡宁,接着奋力向站在一旁的陆浩军扑了过去,她的冲力差点把毫无准备的陆浩军推翻在地,她狠狠地在陆浩军的胸口发泄着她的满腔怒火,就她那小胳膊肘儿倒是伤不着结实的陆浩军,他也就没做抵抗与闪躲。只是陆浩军被她揍得莫名其妙的,他不解地看着我,以为我在开车过来的路上背着他向苏锐告密了。我淡淡地耸了耸肩表示我什么都没说,继续站着不动,默默地看着苏锐对陆浩军拳打脚踢的,没有拦阻的意思,我觉得那是他罪有应得。
好一会儿,苏锐累了,停下来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过来才指着陆浩军的鼻子责问:“是不是你把郑淡宁撞成这个样子的?”苏锐太了解我跟陆浩军了。
陆浩军又看看我,最终默认了。苏锐气不过来又在他的胸口上补了一拳无力地说:“都告诉你们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你偏要管。你以为这是为我好?这是为我出气?可他是乐乐的合法监护人你知道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乐乐的爸爸,你把他撞残废了撞死了你让乐乐怎么办?啊?残废了你养他?你养乐乐?”
陆浩军在预谋帮苏锐报复的时候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净想着帮苏锐出气了。现在被苏锐斥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你!”
苏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而向我了解了医生对郑淡宁的诊断结果,稍微放下心来说:“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乐乐睡了没?”
陆浩军内疚地想做出一点补偿,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把他接过来吧!”
苏锐不信任地瞟了陆浩军一眼说:“行了,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去吧,少在这里给我添乱,我自己去找乐乐,反正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让护士盯着点就行了!”
我跟苏锐并肩走在前头,陆浩军勾着头跟在后面,一向性格粗犷的他现在竟然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其实我挺能理解他的,甚至我在内心深处还是挺佩服他的,至少我是永远都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来对苏锐好。尽管他办了一件不靠谱的事,但怎么说他的出发点也好的。可陆浩军看我那眼神就像我是在幸灾乐祸似的。
我回到车里的时候,带上车门的声音似乎惊动了丁喜,他翻了翻身,不知醒了没有。我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了,估计他这个时候也无家可归了,还是先带他回我那儿吧!
丁喜朦朦胧胧地说:“越哥,我刚才梦见叶小曼跟男人跑了,好像是出国了,于是我坐着小船一路摇摇晃晃的去找她,后来我就划不动了……”还没说完又哭了,仿佛孤独地漂流在一片汪洋中找不到方向的无助。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发动引擎,只是我开得比来时更小心翼翼了。要不然,车体的颠簸就该让他又做坐船或者骑白马追叶小曼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