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准备了好些甜言蜜语——一些大部份男人在追求女人时都会说到的好话。说实话,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艰难也很遥远的事,我说过的那些正儿八经的肉麻情话基本上都留在了苏锐多年前的耳朵里,而跟安楠在一起的大部份时间我都是很不正经的。但我在这方面必须有所准备,因为我真的打算正儿八经地追求安楠一次……
然而,我拍开安楠家的大门时,就让安阿姨堵在门口好一顿臭骂:“李越,你还真好意思过来,你还真敢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就知道拍门拍门,想打劫还是怎么着啊?还懂不懂得按门铃啊?还懂不懂礼貌了……”
我顿时也纳闷了,我到底是怎么了?这阵子连着拍安楠家的门还拍成习惯了?还是我正经起来后就变得紧张而拘束得像一个初恋的小男生了?我怯怯地说:“阿姨,对不起,我……我找安楠!”
“我还找她干嘛?她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还想害她没日没夜地哭到什么时候?李越,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是个东西?我们家楠楠还没走呢,你就让别的女人拖家带口地到你家煮饭过日子你觉得合适吗?”
“阿姨,我……我……那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难道亲眼看见你跟别的女人亲热也是误会?做了不要脸的事一句‘误会’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告诉你,没门……”看来安楠跟她妈还真亲,什么都跟她说了。正所谓“失道寡助”,怕是我大势已去矣!
安阿姨都吵半天了,安叔叔这才从房里出来,在旁边扯了扯安阿姨的手说:“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你没看见女儿哭成什么样了?李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就是以为自己有俩臭钱就想着玩弄女性的混蛋吗……”我呆若木鸡地站着让安阿姨劈头盖脸地骂了个狗血淋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首先,我理亏,说话不能理直气壮的,腰杆都直不了,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大截;第二,她是长辈,我不能顶撞她,万一把她的高血压顶上去我跟安楠可就更没戏了;第三,论争吵,我一文弱书生压根就不是有着数十年家长里短经验积累的陆阿姨的对手……
我背后的门又打开了,那个爱看热闹的男人又站在门口乐呵呵地看起了热闹。安叔叔见势不好,怕引来更多邻居,忙把我推了出来,边推边说:“你还呆在这里干嘛?没看见她生气了吗?快走快走,楠楠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说话的时候偷偷地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我疑惑着退了出来。安叔叔怕安阿姨跟出来骂,迅速地退回屋里关上门。邻家的那个猥琐的男人说:“哥们儿,你女朋友的确一大早就出去了,跟一男人,看上去关系不错。嘿,哥们儿,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十二分的同情……”
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蒙了。难道安楠也要像苏锐那样伤心欲绝地转身并迅速地找一个男人嫁掉吗?安叔叔的纸条里一定说了什么!我手忙脚乱地打开纸条。安叔叔地纸条里说:“楠楠现在星巴克跟人谈事,你可以去哪儿找她。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相信你跟她之间有误会,但希望你以后别再让她误会,别再让她伤心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更别让她失望。”
对于安叔叔的“义举”,我自是感动得无以言表。看来我还不算众叛亲离的!我撇下那个邻家男人,驱车向着星巴克的方向飞奔,楠楠,你一定要等着我!
当我把车停靠在星巴克的门口时,透过厨窗的深色玻璃,看见安楠正冲着坐在她对面跟她年纪相仿的小伙子频频地点着头,完了,这傻丫头急着嫁人,不管人家说什么她都答应了!
我甩上车门冲了进去,二话不说就抓着安楠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楠楠,你不能着急着嫁人……你不能这么冲动……你们不会幸福的……”
我的举动吓了她们一跳,那小伙子不明就里地问:“安楠,这位是……”
我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说:“我是她男朋友……”说到这儿发觉安楠在瞪我,我只好加了一句,“过气的,但还是有希望的!识相点赶紧走!”
那小伙子尴尬地站起来说:“那你们先聊……我先走了,楠楠,咱们那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准备准备……”
我双眼冒着火花,大声地责问:“准备什么呀?你们什么事啊?啊?”
可那小伙子见我着急了,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那边厢,安楠一声大喝:“李越……”
我惊弓之鸟般回过头看她,可她只冷冷地白了我一眼,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跟在她后面说:“楠楠,我不管你多恨我,请你再给我一次证明我爱你的机会,别那么快答应跟别人结婚行吗……”
安楠头也不回地说:“谢谢,我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
我着急了,我在她后面喊:“安楠,我知道你肯定还爱我,你借他来跟我赌气我知道,但你这是害人家,这样很不负责任你知道吗?”
安楠蓦然回过头来,我差点直直地贴了上去。她狠狠地瞪着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信?我还爱你?真不害臊!你有什么好呀我就爱你?我告诉你,刚刚那个是我大学同学,从大一开始他就喜欢我,人家混到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一位高级主管了,虽然赚钱没你多,但他就是比你知道疼我,至少他到现在还对我念念不忘。你呢?你很负责任吗?你负责任,你对全世界的人都有责任,可我好心好意给你煮顿饭吃却连你的人影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还得求着你才吃多点,就跟我欠你似的。凭什么呀?你都跟苏锐好上了还不让我跟别人好,还故意说一些让我感动的话,李越,你安的什么心啊?”
到最后,安楠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但让她倔强地忍住了。我靠上去轻轻地说:“楠楠,我对之前的所做的一切对你说抱歉。对不起,真的!我诚心地希望你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我真的准备好了,我相信我们可以从头再来的。算我求你,别急着跟别人结婚……”这一刻,我很想把苏锐这个典型的例子搬出来向安楠说明盲目而冲动地选择结婚将是一件错得多么离谱的事情,可我又清醒地知道不能把苏锐搬出来刺激她。那好吧,面子我也顾不上了,就算我求你吧!
“李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我情愿你理直气壮地欺负我,也不情愿看到你心里有愧的样子!昨晚我又想了一宿,我真的觉得,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无法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我现在一闭眼就看见你跟苏锐在一起亲热的样子。这几天我又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我甚至都能联系起来了,我发现你们都一直把我当傻子。李越,你跟苏锐好上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们之间的默契甚至在我面前都能够很好的交流了,刚开始我还天真地以为,喜欢苏锐的是陆浩军,敢情陆浩军只是帮你们打掩护的……”
我痛苦地叫出声来:“不错,我十年前的确跟苏锐处过好几年,但是楠楠,我现在跟她……你虽然看到我跟她在一起所谓的亲热,可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是吗?我应该相信你吗?”安楠冷冷地说。
那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呢?我说:“你不用着急着相信我,你只要答应我先别跟别的男人结婚就行!”
“我跟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你管不着!你不想跟我结婚还不许我跟别人结婚吗?还有,我知道肯定是我爸告诉你我在这里的,以后我上哪我都不会跟我爸说了,希望你不要再去搔扰我家里人!”安楠语气里的决绝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再次陷入了有口莫辩的尴尬与无奈。我对她的再追求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流产了!而且小伙子那句“咱们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让我忍不住往最糟的方向去设想了,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呢?
看着安楠头也不回地钻进一辆的士,我懊恼地一脚踢在我的车轱辘上,报警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