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当晚就被当家的定国公府三少夫人,安排在梨香院里住下,还打发了两个小丫头伺候他。
两个小丫头原是在三少夫人院里的洒扫丫头,以前都没什么机会接触主子。没想到这次却有机会伺候一个上门求亲的姑爷,原本还雀跃了好一阵。
只是,跟到梨香院之后,就看到了这主仆两人。那书童才十来岁,年纪极小,身量又瘦又小,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那书生头上戴着斗笠,下面还垂着黑纱,穿着寻常书生的月白色长衫,倒是礼数周到,说话声音也清朗动听。
只是,身上却散发着阵阵臭味,让两个丫头原本想靠近的心思,都歇了不少。
到了屋里,那书生摘下了斗笠,抹药之时。顿时,两个丫头大喊一身“鬼啊”,然后扔了手里东西,尖叫着离开了小院子。
书童看着尖叫的两人,一脸无奈道:“都说了,别看的。”
那书生倒是无所谓,继续抹药。
到了晚上,书童关了门,刚躺下睡着。
就从窗户飞进来一个人。
来人一身大红衣袍,格外显眼。他先是给躺在床上的书生把了脉,然后给他手里塞了一块玉佩,低声道:“已经用完,如今完璧归赵。”
那书生接过玉佩,贴身收着,“义父让你过来的?”
来人点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啧啧了几声,“这破地方,屁大点,还四处漏风。
房间又小又暗,连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一点都比不上姑苏,亏你赵鸿飞也能住的下去?”
“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记得记得,”来人点头,“不就是拿东西,娶媳妇,还有传信息吗?可是,据我所知,你那位未婚妻,现在可是在梅花庵里清修呢。”
书生笑道:“她明日就会从梅花庵里回来的。”
此时,梅花庵的厢房里,红豆收拾好之后,便过来拽着徐颖,“小姐,您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回府呢。相思姐姐和蓝嬷嬷走的时候,可是交代奴婢要好好照顾您呢。”
徐颖问道:“她们人在哪里。”
红豆想了想,道:“好像是赤豆姐姐成婚,她们观礼去了。走之前,便去人牙子那里,买了奴婢过来伺候小姐。
奴婢来了这里两天,每天都能吃饱喝足,真是比棺材铺……啊,不是,比以前的地方要好多了呢。”
原来之前是在棺材铺里做事的,难怪胆子那么大,敢去化人场找她了。
徐颖又问:“今天之前没和我说过话吗?”
“蓝嬷嬷说小姐身子不舒服,要在床上躺着修养。”红豆又道:“奴婢昨日只是下山那么一会,您就被那几个……
那几个秃瓢的嘴也忒毒,说什么小姐是傻子。我看着小姐这不是挺好的吗?出家人还胡诌,也不怕烂了舌头。”
“红豆,我之前为什么会来到尼姑庵里?”
红豆有些为难,“小姐,奴婢说了,您别难过。”
徐颖摆摆手,道:“不会的,你说吧。”
红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说了:“半年前您第一次出府参加宴会的时候,看到了苏小侯爷,就追在他身后,非说要嫁给他。
弄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国公府里有个傻小姐。还是惠妃娘娘下令禁足,送您来这尼姑庵里代发修行。
只是当时却没说什么时候让您回去……”
徐颖听完了然。
看来就在我心灰意懒,躲在坤宁宫里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里,与我同名同姓的堂妹竟然给人折腾没了,换了我过来用了这个身体啊。
不光是被送到了这寒酸的梅花庵,连身边的丫头嬷嬷都跑得没影了。
说什么观礼,一个丫头嫁人,贴身丫头和奶娘竟然就这么走了,真是放心把小主子交给一个刚买来的小丫头。
这群人,当真是……
不过,也正好,要是原来的贴身丫头和嬷嬷,换了芯子,倒是不好瞒下去了。既然重生在这堂妹身上,那从此我便是她了。
“你的卖身契呢?”
红豆指了指徐颖床头的一个木匣子,道:“相思姐姐走得急,来不及把奴婢的卖身契交给定国公府,就先放在那里了。”
徐颖抖了抖里,头不多的银钱,“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红豆点点头,道:“相思姐姐说要买什么东西,就从那里去拿。”
徐颖又将抽屉打开,里面全是一张张揉乱的纸张,展开后才看到上面写得乱七八糟,七扭八歪的字,真是丑的不堪入目。
可是,却能依稀辨认出有个苏字,这后两个字就……
姓苏,长得好看,还是苏小侯爷?
徐颖嘴角微翘,按年纪算,那应该就是苏家妙郎,苏焕苏子丰啊。
那孩子,见过几次,确实是长得齐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貌似好女。只是,两家门第倒还合适,却属于不同阵营,说来还真是不合适。
即便这原身不傻,长得容貌秀丽,风彩卓然,也绝不可能嫁过去。
真是可惜了,这小明珠的一番痴心,注定得不到结果。
红豆看着她的神情复杂,连忙抢过纸张藏到身后,“小姐,不能撕了,撕完之后,又要哭了。”
徐颖迷惑不解。
“相思姐姐说每次小姐都是写字之时异常开心,写完之后,就哭着撕了。等睡醒了,再看着撕成碎片的字,开始……开始……”
徐颖看她这样子,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也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是淡然问道:“在尼姑庵里,我能买什么东西?”
红豆的脸上更为难,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