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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游牧红马(1)

1、海鲜赞美诗

非典的非常时期,心灵的恐慌比病流行得还严重。我不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怕受殃及,戒了口腹之乐。像我这样蒙古草原来的食肉者,在广州多年和牛羊肉脱了钩,却和海鲜接上了轨。其他的东西我很少吃,甚至不吃,像龟蛇老鼠,不是说我怕它们,在餐桌上忙活半天,也吃不到几口大肉,不痛快。还有一些青蛙虫子之类的,看着就心灵不安。尤其是那些美其名曰百鸟朝凤吃禽类的酒家,竟然管一种长得畸形怪状的鸟叫做野鹤,然后就烧鹤、烤鹤、蒸鹤、煮鹤、炖鹤、椒盐鹤,我不能虚伪的说我是环保分子,我看到这些字眼,痛苦的原因,是因为我名曾叫鹤野。

我就是吃海鲜,就像我在草原吃羊肉一样,很宿命地一点说,这些海物生来就是给人吃的,天经地义。人类这么强大的动物,总不能没有东西吃呀?自从我们有了这个地球,地球上有了生命,生命之间就开始了弱肉强食的征服,而且形成了人类的铁律:强权就是公理。就像美国的布什征服了伊拉克,就可以吞噬伊拉克的石油,当然也有例外,不是你征服了谁,就可以吃谁,就像我们蒙古草原,很古老的年代就征服了马,但是到现在也不吃马。

还是说非典的非常时期吧,由于上述的原因,我正心情不畅,深圳的朋友老胡打来电话,说是为了抗非典,哥几个相约要到大梅沙去游海泳,吃海鲜。

我当然是积极响应。哥几个一见面,互相唏嘘感慨不停地叹息:怎么都一副糟样,精神萎靡,咋看咋像果子狸?衣服还没脱光,就都急不可耐的变成了半裸体的鱼,噼里啪啦跳进汪洋大海了。玩够了海,我们精神抖擞地上了岸,像一群淋足了水的老黄瓜,鲜嫩嫩地晃动着去吃海鲜。海鲜舫一家挨一家,一家比一家贵。吃海鲜的人很多,这些怕非典的人群已经不怕花钱了。商家趁机盈利是对的,我们在这里挨宰就是我们的不对了,除非刚才在海里我们的脑子灌进了海水。否则不会在这里吃一斤比广州高档酒家还贵的虾,这虾在广州是虾,在海边上说一定就变成了龙。

在南奥一条海上的小渔船上,船舱里像开海鲜类的民族盛会一样,聚集着各族海鲜代表。经过海选,十多种海鲜拐进厨房,热情洋溢地上了我们的餐桌。一番激烈的战斗,饕餮者们沟满壕平。大家说要在船上合影留念。我说我给大家照。在我按动镜头的一刹那,我惊慌的发现,在大海背景上的这只小船,那群照相的人表情变成了一群鱼。

2、一个和尚一座山

贵阳城里有座山,山叫黔灵山;山上有座庙,庙叫弘福寺;庙里曾经有个著名的老和尚,和尚叫赤松,赤松和黔灵山结缘,缘分至今也没离开过黔灵山。

赤松和尚与黔灵山结缘是在大清康熙十一年,四川的赤松大和尚云游来到黔灵山。那日,天上佛光闪动,似有菩提在召唤,赤松和尚醍醐灌顶,一气登临山颠。山顶一处开阔平坦地,祥云缭绕,紫气贯穿天地间,赤松顿悟,何不在此地建庙结庵?

当时的社会制度,施行的是大小私有化,国家是东北满人的大清王朝,可是这座黔灵山却是贵州大罗木寨民罗氏的世代祖传家业。

赤松大和尚化缘来到罗家,不喝粥,不要钱,只要这座黔灵山。罗家乃信善之族,早已受到佛的感化和启示,将山施与赤松大和尚建庙。

从此,这座山因为这个和尚,便天下闻名,招引天下善男信女千万里来烧香朝拜。

赤松开始了漫长岁月艰苦卓绝的化缘募捐。

赤松和尚木鱼声声,阿弥托佛,足迹踏遍巴蜀、荆楚、江浙筹集资金、取得佛经,建造佛殿和藏经楼,成就天下名刹弘福寺,最终圆寂,与山物我同化。选山、化缘、造庙、圆寂在庙中,一个和尚成就了一座庙,一座山也成就了一个和尚。至今黔灵山上还在回荡着赤松老和尚那四川口音的禅院佛声。

赤松和尚化作了黔灵山,或者说把黔灵山化作了老和尚。

我是晨早六点多钟登上黔灵山的。几天前,当地人就告诉我,来到贵阳,一定要到黔灵山上的弘福庙去烧香,很灵。

从红尘滚滚的山底走向佛家净地是380多级台阶,登山路上,“赤松归隐”的前人字迹苍劲地凿进山石里,到处可见朝拜者对赤松的敬仰。我不知罗家后人今安在,相信也会世代感受佛的阳光雨露和恩泽。这很给我们这个时代有钱的人一个智慧启示,把土地和钱拿出来捐庙宇建学校,恩泽后世,比存款留家业要好,香港人最懂这个道理。

我在弥勒佛前刚刚虔诚地三拜九叩,敬上三炷香,就用心听到了身边的人在许愿,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讲的是粤语,另一个东北口音像我一样好奇地说,来这里烧香的人哪嘎达的都有。

下山的路上,我走在弯弯的山道上,就像走在赤松和尚的怀抱里,就像走在佛的慈悲世界里,我灵光一动,想出一句偈语:世上神明多,善人多拜佛。

3、汉族化石

在我自己的大脑知识贮藏室里,搜索了好久,我才下载,我国除了五十多个少数民族之外的那个占绝大多数的汉族,是在汉朝时开始叫汉族的。当时的历史现场可能是汉高祖刘邦建立了大汉王朝,他老人家觉得按祖先的叫法,我们是华夏民族,有点太笼统,没有民族个性,毕竟是改朝换代,建立了新王朝,既然是汉朝,就叫汉族吧。

自从有了汉族,汉族的江山就绵绵延延地繁荣昌盛下来。到了最近一千年,宋朝以后,江山格局就发生了变化。元、明、清三代帝王,元、清两朝出自于东北的蒙、满少数民族。就是大明的朱元璋,弘扬光大了汉族。

汉族英雄朱元璋攻克元大都,逼迫元顺帝退回北方的蒙古草原,建立大明王朝,取代了蒙古英雄忽必烈建立的大元帝国。改朝换代之后,盘踞云南的元梁王把匝瓦尔密仰仗元朝遗留在云南的军事势力,与朱元璋死磕。朱元璋派主帅傅有德、左将军蓝玉、右将军沐英率领三十万大军征讨滇黔。一举攻克“桀骜梗化”的“元之余孽”,征讨胜利后,朱元璋作出了一个英明决策,把军队留在云贵,威慑四方,并且让军人自己养活自己,在“黔之腹,滇之喉”的安顺屯扎,就像当年的王震将军的农垦大军屯扎在海南、新疆、北大荒一样。同时把军人的家属和内地破产的流民和贫民,调北填南,迁往贵州。

这些内地的军人、军属和汉族带来了他们的统治权,也带来了建筑风格、民俗、神灵信仰、衣着服侍、音乐、戏剧(地戏)和不可更改的方言。

走进安顺,你会见到蓝色大襟,镶宽边衣服的长衣大袖的女人,和穿边扣长衫,系腰带,着布鞋的男人,他们不是你错以为的贵州少数民族的苗族,而是正宗的汉族,严格地说,是六百年前汉族的遗民。

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地戏,演员只是男人,没有女人,只演武戏,不演文戏,只演胜利,不演失败,只演战争戏,不演造反戏,并且曾经是在军营里用真刀真枪来演。

就这样,600年过去了。他们顽固地恪守着600年前的汉族习俗,大明王朝早已灰飞烟灭,历史的风云也已渐渐飘远,在云贵,这个民族繁荣的地域,这些明王朝的汉族遗民,就这样以屯堡的形式保持了一个民族顽固的纯粹性,为我们留下了一块完整的汉族化石。

4、为夜郎翻案

司马迁在《史记》的《西南夷列传》中讲过一个故事叫《夜郎自大》。

公元前122年,汉皇帝派使臣王然于、吕越人等受命到滇国去出差,返途中到神秘的夜郎国去拜访了夜郎王。夜郎王接见了他们,并当面问汉使:汉孰与我大?惹得汉使捧腹大笑,笑声穿透两千多年的历史,至今,还在人们的口头、耳畔或者书面上哈哈地震颤。

当时就有一些形容词诞生了,关键词主要是什么狂妄、不自量力、沾沾自喜、孤陋寡闻、不知天高地厚、夜郎自大。从两千多年前,一直流行到今天。

夜郎古国在阳光灿烂、煌煌华夏的口水中,从此暗无天日。

不知有汉的是桃花园里的仙人,不知汉大的是夜郎国的国王。

这两个故事并驾齐驱,都令我神往。

我在广州飞往贵州的飞机上,玩味这个故事,嘴角也是轻轻一荡漾。

我这几天就在这古夜郎国里酣畅淋漓地游玩。游山、游水、游历史,我不敢说玩,我从来是畏山惧水敬自然的,但是对历史却是敢玩、敢嘲笑、敢置疑。我觉得有个冤案要彻底平反。夜郎王和他的人民被讥笑了两千多年,实在是有些过份。这不是历史的错误,是历史学家的错误,所以真正可笑的不是历史中的人民,而是历史学家本人。我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但是也是和司马迁一样都是写书的,他用文字制造冤案,我就要用文字平反冤案。这也是晚辈对长辈的礼数。

我感觉司马迁没来过夜郎国,他的《史记》所讲的故事很可疑,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我猜测夜郎王不会不知道汉大,这是一种对汉王朝的藐视,不是夜郎自大,而是夜郎自信。果然,后来,夜郎王集合22邑开始对抗汉王朝,虽为汉使陈立打败灭国,但是也树立了西南夷列也就是云、贵、川人民的千古雄起之威风。

唐朝诗人李白真正来过,所以他真情感叹:夜郎万里道。可见夜郎之大,而不是自大。

我不知道夜郎的天高地厚,夜郎应有几重天地,山顶之上可否是天堂?岩水之下可否是地狱?山腹里的熔岩世界让我见证了天堂、人间、地狱三个层面共存一个空间的奇迹。我相信如果伊拉克有这样的神奇溶洞,萨达姆决不会败给布什。况且,在伊拉克那样国家地图的形式下,老萨都不怕布什的美国庞大,都敢和他磕。夜郎王有这样的厚地高天,岂怕汉大?

听说我今天要给《羊城晚报》写关于为夜郎翻案的文章,老夜郎王给我托梦,他老人家说:老兄,你能为夜郎古国平反,本王感到欣喜安慰,你告诉读者,让他们亲自来一趟夜郎游玩,就理解了本王为哪样自大。贵州汇集了天地人间所有美景包括传说和寓言,就是没有非典。

5、横琴岛的浪漫蚝情

早就知道,浪漫蚝情是珠海的十大名菜之一。那是某一年在珠海的情侣路上一家酒楼里吃的。招待我们的主人家热情洋溢地介绍,我却没太在意。自从当年毛主席发表那篇著名的《论十大关系》,到现在这个十大几乎已经泛滥成灾。什么十大杰青,十大美女,十大影视人物,水分多多,俗不可耐。况且像蚝这样的海鲜,珠江三角洲哪里没有?虚伪的时尚。

上个星期在珠海,朋友华剑兄又提出要吃蚝,我就说出了上面的那堆好似洞明世事的话。华剑兄更是人情练达,他笑而不语,让我们上了他的车,他说要驾车带我们去他准备投资的度假村去看看风景。

车出珠海就上了心旷神怡的横琴大桥。下了大桥,都市喧嚣的红尘渐渐落定,一幅仙境般的画面从南海的浪花上向我们的眼球悠然飘来。

我有些糊涂了,我说怎么出了珠海看珠海,好像比在城里看高楼大厦要繁华气派。我的糊涂马上遭到了同行者明白人的嘲笑:对面看到的是澳门。我马上严肃起来,现在的澳门与我隔河相望,近在咫尺。水性好的人一个猛子扎下去,呼一口气就可以登陆澳门。同行者又嘲笑说,你看远天水雾中的莲花大桥与澳门只一桥相通,又何需多此一举去“偷渡”。

华剑兄说:咱们现在到了横琴岛。这个岛是珠海146个海岛中最大的一个黄金宝岛,这个岛有86平方公里,是对面澳门的三倍。

在横琴岛内转了半个小时,我才知道这几年我犯了一个多么自以为是的错误。我们从三叠泉到大尾坑,到处都是横琴蚝的养殖基地。基地的大门口,用硕大的蚝壳粘贴着名牌。水面上搭着竹棚,吊养着生蚝,临岸看去,夕阳晚照,颇似后现代派的行为雕塑。

这里水平静,人平和,突然就心生长留于此地的愿望。我知道这是潜意识里对城市的一种逃亡,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些荒唐,但是却很浪漫,真的浪漫。

华剑兄带我们去的是横琴南部富祥湾的横琴蚝生态园。在那里我领略了蚝的蒸、烤、煮、炒、爆五种美食吃法,还学习到了横琴蚝的五大特点:一大,二肥,三白,四嫩,五脆,更补了一课,我知道了蚝的学名叫牡蛎。

食完蚝我信服了,如果说珠海只推出一道代表性的名菜就当之无愧是浪漫蚝情,这种蚝情不仅是在浪漫的情侣路上吃,在横琴更有意境。

晚上回来的路上,后面的莲花大桥,和前面的横琴大桥,彩色的霓虹为我们搭起了妙不可言的仙境。对面的葡京酒店在豪赌着人间的生死,我们这里的横琴岛却悠然物外,与世无争,一河两岸,都是祖国的领土,何时澳门与横琴互通繁华与幽静?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不知道那一天,是在我的生前还是死后?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华剑兄,你不是说今天要带大家去看你投资度假村的风景吗?

他说:今天不看过了吗?横琴的浪漫蚝情。

6、情侣珠海

珠海的情侣路,可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条情侣道路。这条路,在珠海市区东岸,伶仃洋畔,这条弯弯曲曲,缠缠绵绵的道路似乎在向世人昭示,珠海与众不同的旅游概念:情侣旅游。

用山作概念,用水作概念,用石头作概念,用草原作概念,用岛屿作概念,每个地方都是如此,已经是老生常谈,千篇一律,俗不可耐,毫无新意。

珠海在水的概念里创意出新,加进了人的情感,也就是加入了文化的背景(文化是不可以不加,亦不可以乱加的佐料),给海边的道路命名:情侣。

但是目前珠海只完成了一个概念的命名,就像一个品牌,你命名了她,就要经营她,培育她,丰满她,让她名副其实,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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