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转身。
没有任何征兆的，尉迟茜扭头就跑。
动作迅捷如风。
她身后几米远处，季昀皓诧异地张大嘴，怔怔的看着她俏丽的马尾辫，在蝴蝶结下晃动轻摇。
他茫然，半天回不过神。
几分钟前，她还在挑战他最后的忍耐底线，没想到像小猫般龇牙咧嘴的她，竟会突然扔下他跑掉！
这女孩……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水蓝色的衣裙轻飘，转眼尉迟茜已奔到门外。
呼哧喘着气，她漂亮的小脸，激动得双颊嫣红。斜斜倾向后方偷瞄，要不是忙着逃命，她早已捂着肚子笑岔了气。
鼎鼎大名的“华丽王子”，竟也有这样目瞪口呆近乎白痴的表情，学校里那帮迷恋他的女生，大概谁都没见过吧！
砰！
尉迟茜撞到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物体上。
眼前星星乱冒，尉迟茜摇晃一下，勉强站稳，就听到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淘气地钻进她的耳朵：“哎呦，很痛耶！”
随即，一张强视觉系的脸蓦然而现。
雕像般俊美的轮廓，透着纯纯的柔美。大而湿润的眼睛，可爱地流动着忽闪的疑惑，尤其是她离他非常的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有着令绝大多数女孩嫉妒的水灵灵的滑嫩肌肤；飘逸的头发上，还黏着珍珠般透明的水珠。
好萌！
好个令人怜惜的美少年。
美少年低头和她四目交接，“你是谁？”
“我是尉迟茜。”她呆呆地说，好想伸手摸摸他啊。
美少年皱着眉放开她，歪头上下打量她几眼，揉着被她撞痛的胸膛往室内走去。
室内？季昀皓？！
少年纤细的背影，在尉迟茜眼里立刻幻化成天真无邪的小红帽，他正挎着小竹篮一步一步走向邪恶的大野狼。
不，她要救他！
“你等等！”尉迟茜头脑一热，大叫一声。
“嗯？”美少年回头，不明白地眨眨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尉迟茜掩住嘴，他纯真的眼神，令她不知道是该继续逃命还是去拯救这个可爱的“小红帽”。
美少年却灿烂地一笑，宛若百花盛开，他转头对着季昀皓轻松地调侃道：“昀皓，你干了什么啊？瞧你把这位美丽的小姐吓得？”
美少年走近他，手一搭，在季昀皓肩上拍了拍。
“别碰我。”季昀皓冷冷盯着肩上的那只手，面上寒气徒增。
“拜托，你那是什么眼神啊？”美少年根本不理他的警告，更过分地用手环住他的肩。
“手拿开！”季昀皓的声音更冷。
“不要。”
美少年无惧地将他揽得更紧，他调皮地眯着眼，继而大笑道：“想不到冷静的昀皓也有失控的时候。”他冲尉迟茜可爱地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尉迟茜犹豫。
看情形，这少年似乎和季昀皓非常的熟识，难道他们是朋友？
美少年见她没动，挑眉斜睨季昀皓，“就是她吗？”
季昀皓的脸，顿时由青变黑，接着又涨得通红，他忽然一把揪起美少年的衣襟，冲他大声咆哮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和你绝交！”
“你这样难怪人家想要逃。”
美少年摊摊手，摇头一声叹息。尉迟茜听得满头雾水，却隐隐感觉出他们的对话，大概是和自己有关。
“五千的确是贵了点。”美少年悠悠说道。
尉迟茜感激涕零。
终于有人仗义直言了！看，连他自己的朋友都看不过眼了，这个季昀皓果然是横行霸道惯了！
不过，她不怕他！
尉迟茜甩甩马尾辫，挺直背脊。
满室灿烂的阳光下，她水蓝色的校服，隐隐透出坚毅之光，使娇小的她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给身边那两个身材高大的少年。
尉迟茜斜眼冷睨季昀皓一眼，“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
“你是斜视吗？”季昀皓也不甘示弱，轻蔑地讽刺她。
“对待女孩子要温柔哦！”美少年笑盈盈地拍拍他，一脸不怕死地甜笑。
尉迟茜低头，摸摸口袋里瘪瘪的钱包，嗫嚅道：“我没有那么多钱，那个数目我赔不起。”
抬起头，她头皮一阵发麻，寒气直透脚板。
因为，季昀皓的表情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不但双眼透出骇人的冷光，更是摆出一副要立刻飞奔过来撕碎她的架势。
尉迟茜下意识地后退。随时打算逃离。
“给她个折扣好吗？昀皓？”美少年突然出声，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季昀皓的眼前摇了摇，“一折怎么样？”
“志飞，为什么？”季昀皓眼中的怒气更甚，转目瞪视着那少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美少年毫不畏惧，漂亮的眼睛忽闪如星。须臾，他忽然咧嘴笑了。
“因为我和她很有缘啊。”搔搔头发，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白皙的手指滚落，轻轻坠落在他的手背上，亮闪闪地化为小水迹。
歪歪头，这美少年笑得更灿烂。
他“吱溜”一下灵活地蹿到尉迟茜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个遍后，才满意地点头道：“你很漂亮呢。”
被人这样盯着看，本是件很讨厌的事，但是这个全身散发着可爱气息的美少年，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魔力。
他的凝望令她感到欢欣。
尉迟茜脸一红，嗫嚅道：“谢谢……”美眸一抬，她看到飘着微尘的金色光线中，他雪白的皮肤，水嫩嫩得像是要滴出水。
红润的唇，也粉扑扑的。
格外的性感诱人。
真想摸摸那肌肤，那红唇……羞答答的，她压抑着自己想触碰他的欲望。
那边，季昀皓气得在发抖。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居然完全无视他。
捏紧拳头，季昀皓忽然爆发般地大吼道：“没有折扣！”
整个学生会室，在他的吼声中颤动。拂动在他胸前的长发，随着呼吸的加剧愤怒地抖动在胸膛上。
尉迟茜眉毛一耷，小小的娇唇因为失望而嘟起，“我拒绝赔！”她踮起脚尖，越过美少年的肩膀，恨恨地吼回他。
“那你就等着退学吧。”季昀皓阴森森地冷笑道。
退学？尉迟茜咬紧牙关。
怎么办，她不能被退学的！她有几分惧意了，却倔强地挺挺背脊。
“两折好啦。”沉默中，志飞脆脆的声音响起。
他跳到季昀皓面前，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就这样啦，两折！你要知道偶尔我的嘴也会不严的哦！”
他虽是在笑，却笑得十分诡异。
还隐隐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定定看了那美少年几秒种后，季昀皓脸上的红光褪却，他沉默不语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又思索了一下，才抬头说道：“一千，一分都不能再少。”
他终于让步。
耶！成功啦！
尉迟茜兴奋地和志飞默契地一击手掌，清脆的掌声听在耳中，直刺季昀皓的耳膜。冷冷看着阳光下那两张灿烂甜笑的脸，他忽然感到眼睛灼伤般刺痛。
还有一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难受感。
恍惚。
淡淡的失落，在心底蔓延开。
“我可以一点一点地还吗？”
正当他发呆间，尉迟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定定神，他看到尉迟茜已来到他书桌的对面，将三十元工工整整地放在了桌上。
季昀皓再度沉默。
气氛，又陷入了沉滞中。
“当然可以。”这次，又是志飞挺身而出。他代替季昀皓答道：“咧？是吧？昀皓？”
季昀皓沉着脸，眼睛直直地盯着尉迟茜的脸沉默。很久之后，他冲她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那高傲的神态。
仿佛他是万人之上的王。
怦怦——
心跳加快。
尉迟茜拼命地抑制住有些紊乱的呼吸，掩饰性地偏开头，不敢再看季昀皓的眼睛。
他的目光太过霸道。
恐惧就像是闪电。
霎时从她的脚底蹿遍她的全身。
她深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才接着说：“你……你是不是该给我写个收条……”她拨拨眼睛上的刘海，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季昀皓没有动。
尉迟茜生平头一次这么紧张。
反倒是志飞，他埋头将收条写好，强行将季昀皓的手拽到茶几上，硬塞给他一支签字笔，催促道：“昀皓，快签名呀。”
季昀皓签好名。抬起目光，他定定看着尉迟茜。
颤抖着，她俯下身子在纸上签上名。在她低首之际，耳朵上热气一吹，季昀皓蓝丝绒般美丽的嗓音轻蔑流过：“胆小鬼。”
尉迟茜立刻僵硬如冰雕。
他……看出自己隐藏的恐惧？
“你们在说悄悄话吗？我也要听！”很可爱的，志飞不由分说地把小脑袋凑到他们之间。
志飞真是天使呀！
尉迟茜感动得想要哭。
志飞拉开季昀皓，挡住他鹰般锐利的眼睛，笑眯眯地说：“昀皓，不能这样盯着女孩子的，感觉很色的耶！”
“志飞，够了！”不耐烦地坐到沙发上，季昀皓满额的井状纹，一脸盛怒难抑的样子。
志飞对他做扮了个鬼脸，一点也不怕他。他转而面对尉迟茜自我介绍：“我是二年C班的花志飞，学生会副会长。可以叫你小茜吗?”他露出无邪的笑容。
陶醉。
这么萌的美少年在望着她笑耶！双颊一红，尉迟茜忸怩地绞着水蓝色的校服衣角，结巴地应道：“可、可以。”
花志飞开心地握住她的手，“有空可以来找我聊天，欢迎哦。”
哇，好光滑的皮肤！尉迟茜晕乎乎的，花志飞那细嫩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手竟令她有种微醺的陶醉感。
呵，这样的美少年算是不多见的吧！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还没等她陶醉完，一个刺耳的男声凌空劈下，吓得尉迟茜浑身一震。
她侧头，看到沙发上的季昀皓脸拉得老长，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明显地流露出逐客的意思。
尉迟茜噘噘小嘴，不以为然。
什么嘛！人家又不是看他，嚷什么嚷！
讨厌死了！
风和日丽。
窗外的樱花已然凋谢。
曾经的绚丽，化为凄凄冷冷的残花，埋葬在泥土里。那粉色的嫣红，已不复存在，只停留在逝去的记忆里。
尉迟茜凝望着青绿的樱花树，暗自祈祷她的爱情不要像樱花般脆弱。仰起头，她明媚的眼眸，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她爱的那个人啊！和她有着最遥远却也是最近的距离。
每每思及，忧喜交缠。
“小茜，你想对邱文告白吗？现在是上课中呢。”
突地，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钻入耳中。
利祯洵扯住她的衣袖，泣声道：“不要抛弃我啊！”
“利祯洵，放开我！”
尉迟茜一甩胳膊，摔开他，背过身顺着他的话头说：“谁要抛弃你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利祯洵介将身子倾近她，得意洋洋地伸手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问她：“我比邱文帅吧？”
“邱文是谁？”尉迟茜猛地一抽手。
“你左边邻座的那个男生就是邱文，你不是一直带着一种恋爱中的羞涩很憧憬地凝视着他吗？”利祯洵索性将头也贴近她的脖根。
尉迟茜的脸，顷刻全红了。
“我看的是樱花，不是他！”
这个利祯洵，从开学起就像牛皮糖样黏上了她。他不但要求老师换了座位，变成了她的同桌。而且，还故意在同学们面前表现出跟她很亲密的样子，害别人都认为他们是公认的班对。
讨厌！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季昀皓已经够让她害怕了，现在居然又多出这么一个阴魂不散的花花公子，她的高中生活好不幸。
“利同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尉迟茜压下不快，正色道。
“不能！”利祯洵断然答道，“如果离你太远，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谁叫我没带数学课本嘛。”他又向她挪近几寸。
尉迟茜反射似的向窗边靠，玛瑙般亮晶晶的眼睛，狐疑地梭巡在他脸上，“你不会是故意没带的吧？”
“一半是故意，一半是真的忘记了。”坦然地点点头，利祯洵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眨眨多情的桃花眼，很可爱地冲她笑笑。
杏色的阳光下，他的笑容闪闪发亮。
唉！真是败给他了！
尉迟茜叹口气，这家伙就知道她拿这样的他没辙，还摆出这种表情。她撇过头不想理他，却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有强烈的视线。
那是混杂着嫉妒和羡慕的复杂目光。
她不用看就知道，八成是这家伙浑身散发出来的强烈费洛蒙，又迷死了班上的那帮女生。
用手压压桌上的数学课本，尉迟茜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就不能专心上课吗？”
“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会认真上课？”利祯洵笑得漫不经心。
尉迟茜火了。
像他这种游手好闲的有钱少爷，又怎能了解成绩对她的重要性，想她几年寒窗苦读是怎样的艰辛，可不是像他那样靠着家世混进来的。
他轻浮的态度，令她忍无可忍。
砰——
愤而拍桌站起，尉迟茜火冒三丈地嚷道：“那你就不要上课好啦！”
“完了，你在崔老师的课上还敢这么放肆。”
利祯洵用手指指讲台上，忍俊不禁地露出笑意。
“轰”的一声，尉迟茜的脑袋一片空白。
慢慢地转过头，她果然看到讲台上崔老师的嘴角在抽搐。崔老师，又名“催命”，最讨厌不尊敬数学的学生。
这下，真是在劫难逃了。
“尉迟茜，给我出去反省！”
在同学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下，尉迟茜惨兮兮地向大门走去。眼角的余光中，她瞄到那罪魁祸首正在暗自得意。
被老师赶出教室，好丢脸啊。
尉迟茜不敢抬头，却听崔老师大发雷霆地震怒道：“还有你，利祯洵，别坐着不动，你也去反省！”
利祯洵吹了声口哨，晃悠悠地向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生，一个劲地抛着媚眼，更气得崔老师脸色煞白。
顺手关上教室门，利祯洵贴着墙根险些笑背过气。
“哈哈……你瞧见‘催命’的脸没？都拉长成这样了……”他比划着，调皮地咧嘴龇牙。
走廊里很安静，没人回答他。
只有粉笔摩擦在黑板上的声音，隔着门扉清晰地传出。
利祯洵顿感无趣。
他侧头，小心翼翼地偷瞄身旁的尉迟茜，却发现她吸着鼻子，满脸恨意地在狠狠瞪着他。
他一惊，赔上笑脸。
“小茜，别这样深情地望着我嘛，我会害羞的哦。”
“我们不熟，别叫我小茜！”尉迟茜气呼呼地挥挥拳头，“都是你，害我被罚站。”
利祯洵“噗嗤”大笑，“偶尔也该有这种经验吧，书呆子小姐？”
“我才不是书呆子。”尉迟茜极力否认，她挺起胸膛尽量模仿着季昀皓那种高傲的样子，“人家可是青春少女呢。”
“是吗？”利祯洵笑问，“刚刚你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哦。”他眉目一凝，语气竟然变得异常的温柔。
尉迟茜惊愕。
更有些震惊，眼前这个表情认真的男生，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花花公子吗？利祯洵这个人，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讨厌。也许，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那天季昀皓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利祯洵的话锋忽然一转。
“怎么可能会怎么样！”尉迟茜双颊微微泛红，咬咬唇。
那天，季昀皓成了她的债主。
一千元，不是笔小数目，看来得再增加一份打工。
“你在想什么？不是在想我们那美丽的学生会长吧？”利祯洵歪着头，凑过来好奇地问。
见被他猜中，尉迟茜的脸顿时像熟透的番茄，辩解道：“谁想他了，他那种人谁又会去想他，哼！”
利祯洵露出夸张的“O”形嘴，频频点头，“你该不会喜欢上了他吧？”
“我喜欢他才怪！”
“那你脸红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尉迟茜的脸更红了，还浮上淡淡的羞涩，“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冲口而出。
“谁？我认识吗？”利祯洵好奇地问。
尉迟茜忸怩地挣扎了一下，“那个……目前还是单恋。”
用手背贴贴热得发烫的颊，她的双眸因为爱意变得神采奕奕，就唇角也牵起美丽的笑容。
沉浸在暗恋喜悦中的她，美得像个纯真的天使。
“真的不是邱文？”
“不是他啦。”
“能够真心去爱一个人，真好。”利祯洵的眼中流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将手抱在脑后枕在墙上，栗色的短发柔顺地轻遮眼帘。
怔怔望着蓝天，他的表情有种痛苦的落寞。
沉默片刻，利祯洵忽然柔声说：“赶快去向他告白吧，现在的女生都很厉害。能被你喜欢的人想必也不差，不快点下手，到最后哭的人可是你呦。”
尉迟茜定定望了他一眼，感觉此刻的利祯洵和平常完全不同，她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墙壁上，她自嘲地轻笑：“想不到我会和你在这里说这些，太不可思议了。”
“是不可思议。”利祯洵感叹着，一眨眼睛笑开，“你嘴巴里虽然讨厌我，但是心里也许是喜欢我的吧？难道你暗恋的那个人是我吗？”
他又恢复成那个油嘴滑舌的他，动作快得比孩子翻脸还迅速。
“我说过不是你！”这小子还真是会演戏，凝望着嬉皮笑脸的他，尉迟茜头痛地捶捶脑门，差点被他给骗了！
这样说起来，还是那个季昀皓最不会伪装，喜怒溢于言表。只是他发怒时，也太恐怖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这样的他，却还有不为人知脆弱的一面。
那天，樱花树下。
季昀皓悲伤的脸，如同脆弱的蚕丝，仿佛轻轻一扯，就会烟消云散。
他在为谁悲伤？
忘不了……
奇怪，为什么忘不了？她爱的那个人又不是他，她为什么忘不了那张泪容呢？一定是她很少见到男生哭，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洁白的云片，在天空缓缓漂移。一点点的，濡没教学楼上那极有古典风的尖顶。
“当当当——”
黄金钟楼上的雕花大挂钟，敲了六下。
隐隐的，风中传来女孩们甜美的笑声。
帝蔝学园——
一个流淌着传奇色彩的地方。
它的教学设备先进发达，可以跻身世界之流。
但凡从帝蔝学园毕业的学生，除了能考上数一数二的大学外，无一例外地都成了活跃在顶尖行业的精英分子。
作为贵族学校的它，大部分的学生，都来自家世显赫或是财力雄厚的企业家精英的后代。
因此，费用格外的昂贵。
但是，它也并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学校。
每一年的立春前后，就会对外给出一小部分报考名额。当然，那入学考试自然是无法想象之难，能顺利通过考试的可以说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尉迟茜就是凭着这样的方式，以入学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跻身于内。然而，进了学校，并不代表万事都OK了。
每学期那昂贵的学费，根本不是家境平平的她能负担的。
幸好，学校设有奖学金制度。
每学期期中、期末考试合计成绩能居于学年排名前三名的学生，下一学期的学费就可以全部免费。
但是，这样就意味着竞争会更激烈。
很多和她一样生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们，为了能减免费用，简直是拼了命地在努力。
因此，她只能更努力。
用手指敲敲透明的玻璃窗，尉迟茜粉粉的俏脸贴在窗面。轻轻哈了口气，她头顶天蓝的蝴蝶结忽闪忽闪的。
薄薄的水雾，乳白了钢化玻璃，朦胧出一个俊雅的身影。
秀气的眉，温柔的眼，静静凝望着她，那海洋般深邃的眼神，令她的心怦怦开始乱跳。
脸，悠然红了。
那样的目光，光是想到就让她脸红。尉迟茜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能和他呼吸在同一片蓝天下，即使再辛苦她也无所谓。
她缩缩脖子，调调左肩上快要滑落的书包。
视野里，出现一对手牵着手的女生。
听着她们脆脆的嬉笑声渐行渐远，尉迟茜心中生出一丝惆怅和羡慕。什么时候，她才能有一个像这样可以并肩而行的朋友呢？
叹息一声，她收好书包，垮着肩膀晃出教室。
好孤单！
开学这么久，班上女生都对她冷若冰霜，除了利祯洵还真没人和她说话呢。
她做人还真失败啊！
神思恍惚地在校园乱逛，弯过华丽的教学楼之后，红墙边一座肃穆森严的建筑物耸立在眼前。
这是一处极为惹眼的处所。
先不说它的气势宏伟，仅仅就是你站在门前仰望，都能感觉到里面仿佛闪动着刀光剑影。视线移在门楣闪闪发亮的匾额上，那两个浑厚苍劲的大字正是：箭魂。
仰着头，无意识地咬咬放在唇上的手指头，尉迟茜撇撇嘴，“原来是射箭啊。好无趣，真是只有退休的阿伯们才会热衷的运动。”
轰——
身后。
雷电交加。
一个声音咆哮如发怒的野兽。
“尉迟茜，你竟敢侮辱本少爷最喜欢的运动……”
“哇——”尖叫一声，尉迟茜吓得头发倒竖。
这个声音，这种说话的方式……不会吧？她的运气就这么衰吗？
尉迟茜颤抖着，抱紧怀中的书包，却不敢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