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源再进石室却是一愣,石室内的赵老道和那鬼兵,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俩人坐在石床上侃侃而谈,鬼兵见张源进了屋子来,却是理都不理,继续和赵老道说着话。
张源很识趣地自己站到一边不说话,默默地听那鬼兵说话。
鬼兵原名叫熊毅,三十二年前被黎族祭祀改造成鬼兵,原来黎族祭祀当年并未断绝,偷偷留下了一只传承,这支传承不是为了黎族政权的存续,而是为了守护浑疆巨神而存在。
浑疆巨神又被称为浑疆巨兽,无人知其来处,与鲲鹏一类属于天地巨兽,其身躯之大不是一方天地所能衡量,浑疆巨兽并无四肢五官,乃是一种超越人类认知中的生物。
据鬼兵所说,这天南之地十万大山底下躺着一直浑疆巨兽,浑疆身躯巨大,稍微动弹一下就可引得大地崩碎,所以黎族先祖以群山勾连大阵镇压住,使之一直沉睡不醒,这沉睡大阵需要时时检修,不然怕是会失效。
黎族为此专门设了一个新的祭祀位来维护大阵,这个祭祀不争不斗,凡事漠不关心,只需要维护大阵的运行即可,所以在中洲大军南下时,这位祭祀没有出面,只是默默的隐藏起来,终身围绕着大阵而活。
天南之地虽然被中洲吞并,中洲还源源不断地往天南移民,但是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最多的,还是黎族百姓,所以护阵祭祀的传承一直没有断绝,只不过越来越势微。
传到上一代祭祀之后,上代祭祀制造出一批鬼兵来帮助维护大阵,可是大阵年久日长,一些阵脚法坛已经破败,需得去寻找黎族宝藏,取里面收藏的大量天材地宝作为修理阵脚材料。
上一代祭祀安排好一众鬼兵的司责之后,便动身去寻找黎族宝藏去了,不料这一去竟是不再复返。
而现在张源带来的这本小册子,记载的就是当年那位护阵祭祀所要寻的宝藏下落。
护阵祭祀失踪多年,众鬼兵们分散驻守各个阵脚,在长年累月的时光中,不少鬼兵竟然渐渐失了信仰,开始信奉浑疆巨神,因而鬼兵之中就产生了内斗,一番争斗后鬼兵死的死、逃的逃,还在坚守阵脚岗位的,也只有这个熊毅一人了。
鬼兵熊毅抬头看了看张源,忽然笑了笑说道:“我也是忽然才想通,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守着这些秘密干什么,不如将浑疆巨兽的是告诉你们,这守护大阵之事就由你们来费心了,哈哈哈哈...我也早日得到解脱哈哈...。”
鬼兵熊毅笑到后面,越发笑得凄凉悲怆,联想到他的经历,张源赵老道俩人也是一时默然。
片刻后,赵老道开口问道:“你自守你的阵脚,又何苦在祈福寺惹下命案!”
鬼兵似乎没有了力气,不回答赵老道,把头靠在石壁上,恢复到之前的闭目不理人的状态。
张源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鬼兵从一个凶残的妖邪,变成了一个坚守使命的孤士,只能沉声说道:“说了半天,这本册子究竟写了什么?”
鬼兵熊毅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依旧仰着脑袋,看也不看两人,咧起嘴角似嘲讽道:“这本册子是蚩凫的侄子蚩游所留,内里记载他们自中洲劫掠回来的物资辎重,龙厉大地蚩凫用命换回来的物资,被蚩游带回天南,藏在地甲先生壳中。”
说到这里,鬼兵熊毅转过脸来,收起了脸上的嘲讽,换成一脸的诚恳之色道:“传说地甲先生是一只巨大的乌龟,不过这地甲先生究竟是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这得你们自己去寻找了。”
赵老道在一旁发问:“外面深渊里有什么东西?”
鬼兵熊毅说道:“那些就是已经堕落的鬼兵灵魂,被浑疆吸引,终日只想着冲进地底,投入浑疆大神的怀抱,已经都是些无智之物了。”
“这深渊底下就是浑疆?”赵老道继续发问。
“浑疆无处不在,整个天南之地不过是浑疆巨神的后背,只有让它继续沉睡,人们才能苟且活着。”鬼兵熊毅眼睛越来越亮,不待赵老道发问,自己又开口说道:“大阵崩坏严重,你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浑疆醒来,天南人族再无立身之地了。”
赵老道和张源相互交换一下眼神,俩人都是皱着眉头,一脸狐疑,那鬼兵却突然浑身颤抖起来,赵老道以为是鬼兵要有动作,赶紧手捏一个法诀,缚在鬼兵身上的绳子猛然收紧,鬼兵身体被鬼兵绑得僵直起来。
那鬼兵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张源和赵老道一时间都不知道这鬼兵在笑什么,俩人只得冷眼旁观,却不料贵兵熊毅笑得涕泗横流还不算,忽然吐出了绿色的鲜血,然后整个身子向后倒了去,气息也越来越弱。
天书之事还没说清楚,可不能让鬼兵就这么死了,但当张源和赵老道神识一扫,发现鬼兵体内已经是血气翻涌、经脉俱碎,鬼兵暴虐至此,硬生生用真气逆撞心脉自尽而亡。
俩人沉默半晌后,赵老道问张源:“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结合之前张源看到的壁画,张源心中有几分相信了这鬼兵,不够张源仍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赵老道:“你是阵法大家,你知道天南还有这么个大阵吗?”
赵老道沉默半晌后说道:“我其实之前并不了解黎族宝藏的事,我留在天南就是因为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大阵,这个大阵我不知其功效,只知其精妙异常,不用人时时驻守,也能运转如常,这才是我留在天南蹉跎岁月的原因。”
这么说起来,是张源自己判断失误了,不过张源也不着恼,刚刚听闻了一个最令人惊骇的故事,赵老道所说的事,再张源心里似乎一点涟漪也泛不起来了。
张源指着上面说道:“刚才洞厅里的壁画你看了吗,似乎就是在记录封印浑疆的事。”
赵老道心不在焉的,也没回答张源的问题,伸手指着躺在石床上的鬼兵尸体道:“这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源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烧了吧,不过这身盔甲我要拿走。”
俩人都是满怀心事,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了,张源扒下鬼兵身上那锈迹斑斑的盔甲,赵老道一张火符将鬼兵尸身付之一炬。
深渊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俩人自悬崖边返回,张源也没见到所谓的堕落的鬼兵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