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静到诡异,所有鞑靼下意识往后退去!
他们发现自己惹了一匹母狼,一匹已经枉顾生死的母狼!
俗话说的好,正常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
而此时的傅九娘,正是又疯,又不要命的!
她癫狂的神色已经表明,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而他们所面临的最强大的对手,也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
他功夫卓绝,剑术极高。
手上握着的利剑如行云流水,杀人不过在眨眼之间!
“撤......”
领头的鞑靼冷声道,他深幽的眼眸聚拢在萧寒和傅九娘的身上!
那黑漆漆的痛苦几欲闪变,明显已经想要刻意地记住眼前的两人!
萧寒见状,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逼人的气势!
等到鞑靼退出小院,他立即追了出去!
傅九娘看到他消失在暗夜街口上的身影,忽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像是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忽然掉落在地!
“夫人!”
江妈妈嘶喊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春花连忙上帮忙扶着,被打烂的院门关不上,冷冷地灌入寒风!
一地都是死人,鲜血仿佛瞬间都被冻住,徒留淡淡的腥臭味。
“快,将人扶进厢房!”
江妈妈出声道,连忙跟春花扶着昏迷的傅九娘回厢房里。
院外,姗姗来迟的黄琦带着四大护卫,长风,破浪,云帆,沧海。
可惜院内都是死尸,他们的胆寒心惊,找到厢房才知道萧寒追了出去!
黄琦留下来,长风和破浪守门。
远远的官街上,一长串的火把将剩余的鞑靼全都照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萧寒就站在那些人的中间。
眼见没有退路,鞑靼立即举刀砍向萧寒,嘴里叫嚣道:“杀......”
萧寒冷冷地勾起嘴角,手里的长剑倏地转动着,只见他仿佛瞬间变换身影,那凌厉的剑锋嗤嗤地划破皮肉!
暗夜里,到处都是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可此时,血流的汩汩声却显得那么清晰!
领头的鞑靼捂住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如此快的招数,他们都还来不及近身,便被他一剑割断喉咙!
他忽然后悔自己刚刚那不可饶恕的眸光,如果当时他明智地选择转身就跑,也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眼前的男人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他跟了出来,决心不让他活着!
一排好似暗影的尸体叠在一起,云帆和沧海赶到时,所有鞑靼都死绝了!
空气里到处都是鲜血弥漫和肃杀的气息,他们不敢多言,抱拳行礼!
萧寒收起长剑,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死人,冷声道:“告诉段宏,这个新年礼物,很好!”
云帆和沧海闻言,身体忽然一抖!
他们要是没有感觉错的话,主子分明就是发狠了!
很好?
什么事情能说很好?
必然是忍无可忍!
段宏将军已经增派兵马了,是守城那般府衙的人一大半都去嫖妓去了!
萧寒的身形轻掠而过,很快回到小院。
长风和破浪已经将院子打扫干净了, 除了侵入土里的血,其他的都是干干净净的,连根毛发都没有。
萧寒来的时候,僵硬的脸上遍布寒霜!
一双布满阴霾的眼睛幽深晦暗,抿成一条直线的红唇更是冷戾万分。
“主子!”
长风和破浪连忙见礼,身体绷得笔直!
萧寒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不发一言,冷戾的气势如剑锋般锐不可当!
不过,他很快又出来了,怀里抱着裹着披风的傅九娘!
他踏雪无痕的轻功在一片黑瓦上轻踏而过,恨不得立即回到萧山别苑。
外面再闹腾,可萧山别苑是安全的。
鬼医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而不耐烦的敲门声!
“砰砰......”
瞬间警醒的鬼医下意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话说,他过完年就要去京城了,连过个年都不消停!
“来了来了!”
“大晚上的,初一了吧!”
“催命呢!”
鬼医的夹袄都还披在肩上,一开门,立即被萧寒给抓走了!
行动如风的滋味在寒冬里面可不太好,脸上感觉跟刀刮到一样疼!
鬼医见着是萧寒,他浑身都是血腥味,又臭又难闻!
大晚上又这般不说话,急匆匆的样子,心里猜测着是傅九娘出事了!
果然,萧寒带他去了客院的厢房,床榻上躺着的人,可不正是傅九娘。
此时的傅九娘很不好,脸色苍白得可怕,额头上的虚汗把头发都打湿了,还能看到密集的汗珠!
她的红唇殷红而干裂,眉头紧皱,双手不安地抓着被子,整个人瑟瑟发抖,浑身都透着一股冷寒交替的状态!
鬼医无语地整理了衣衫,上前给傅九娘把脉道:“你跟我这么多年,医术都白学了?”
萧寒冷冷地撇开脸,担忧的眸光看着傅九娘紧皱的眉头,漠然道:“心慌,静不下心来把脉!”
鬼医闻言,嘴角抽搐着。
萧寒那算是极负自傲的性子,他说静不下心,可见傅九娘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了。
在心里暗暗摇头叹息,鬼医心里想着:这父子俩啊,都是痴情种!
可痴情的对象,貌似这“命”都不太好!
“没事,发出来就好了!”
“你还记得一年前她有多凶险,当时她体内的悲腔怨愤,凄绝狠戾都憋在体内!”
“我之前还担心,她表面上看着和常人无二,实际上一旦发病就会危在旦夕!”
“好好将养,渡过这一劫,以后慢慢帮她调养一两年,寿元还是能够延长的!”
鬼医说完,萧寒已经明白了!
他之前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此时他到是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这场病最起码要养三个月!”
鬼医补充道,原本对他回京略有不满,如今也只剩下轻叹!
傅九娘这个样子,萧寒一定哪里都不会去!
“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去开方子煎药!”
鬼医说完,转身离开!
萧寒点头颔首,然后坐到床边去!
小院那边已经不能住人了,他打算等傅九娘醒来,就以让鬼医以胆小怕事的财主身份,雇他为护卫!
等到后面慢慢再让她接受,鬼医准备离开,然后将萧山别院低价转卖给他们!
不过这个还得哄她拿出银子来,他现在的身份可没有那么多的积蓄!
想到这里,萧寒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
现在的他,真的是靠她在养了。
傅九娘陷入昏迷当中,血腥的噩梦一直缠着她,一个接着一个,她昏沉沉的,偶尔清醒的时间非常短!
可就算如此,她的余光里,永远都有一个人男人的影子。
他给她擦脸,擦手,擦身体。
陪她说话,温柔地在她耳边哄着她。
她像是深海里的苦苦挣扎的浮萍,忽然就上了摇曳的浮木!
虽然可能还没有上岸,还是很惶恐,可是她不那么害怕了!
她有了短暂的心安和舒适,缠绕她的噩梦得到了片刻的松懈!
记忆里,竹林小屋的硬板床,有些厚而闷热的被子。
夜晚风声呼呼地刮着,她很害怕,可是有一双手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给予她片刻的宁静和心安。
傅九娘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梦境也从最初的血腥变成了小时候的温馨幸福。
那个时候,大大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园林。
抄手游廊延伸到内院的湖心亭,她坐在湖心亭里抚琴,周围的绿荷铺展在水面上。
多多粉嫩的荷花冒出头来,她戏谑地看着在荷叶杆子下面游荡的鱼儿,仿佛晴空正好,万里无云。
大槐树下,冰镇的酸梅汁可好吃了,哥哥逗她,让她追着他跑了大半的花园。
娘亲对着大哥嗔怒,眼里全是浓浓的宠溺。
爹爹一把将她抱起来,刮着她的小鼻子,抱着她四处游览。
那时的天仿佛透着五彩的光芒,她是娇宠长大的贵小姐,一根金钗,一双护膝,一盒脂粉,从来没有不讲究的。
一开始入狱时,她叫嚣,跋扈得仿佛入狱只是她一时的玩乐!
结果她受到的却是狠狠的几个巴掌。
头昏脑涨,满嘴血腥。
她像是驯服不了的小狼崽,发起狠了,肆意咒骂。
可转瞬而来的,是更加残酷的踢打,那个时候,她蜷缩着,耳边全是爹娘,大哥的嘶喊声。
她一双暗红色的眼睛里,不甘,痛苦,愤慨,全都像是灌溉她的活下去的力量。
她还暗暗地想,等到出去时,如何报复。
可惜她等来的不是出狱,而是流放......
......
傅九娘再次醒来时,喉咙是嘶哑干涩的,痛得她连话都说不了。
她有些恍惚的眸光看着萧寒,仿佛从不认识他一样。
过了好半响,她眼眸里的光才有了些许色彩!
萧寒看得心提起来,可他习惯于沉默,脸上连丝波动都没有!
“你感觉好些了吗?”
萧寒轻声问道,他坐到床边,伸手握着她略显冰凉的小手!
傅九娘的嘴角微微上翘,那弧度牵扯着唇瓣上的口子,痛得她眉头一皱!
她感觉喉咙很干,很涩,有些不适地疼痛着!
显然,她发过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