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娘一睡便是一日。
迷迷糊糊中,有人哄她醒来喝药,那声音不止为何像极了萧寒。
翌日转醒,身体如今还有所欠佳。
人往庭院内一座,身上裹着白色的大氅,眼看那脸色都要同大氅融到一处去。
周嬷嬷端来的汤药让傅九娘喝下,她仰起头将药喝完,不住蹙了蹙秀美。
周嬷嬷如同哄孩子一般摸出蜜饯来。
“小姐这药苦,吃点蜜饯,能够将嘴中的苦味散去。”
她点头,接过对方手中的蜜饯含在口中。
周嬷嬷看了一眼傅九娘,才端着药碗返回厨房。
萧寒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听见有人的脚步急急忙忙躲到屋内,所有事情揭露之后,如今在府中也同老鼠一般,并未半点自由。
“姑爷,夫人将药喝了蜜饯也吃了,待会在外面坐一会,王妈妈会让夫人回房歇息的。”
“嗯。”萧寒轻声回应,眼中此时的神色,看上起有些阴郁。
“姑爷先去校场吧!若是在府中留下,被夫人发现了,说不定夫人会将我们都赶出去,到时候姑爷你就不好得再回府了。”
萧寒又嗯了一声才失魂落魄的从楚府中离开。
当心意一个人,所有的一切便都成为了弱点,就像是现在一般,傅九娘就是萧寒的弱点。
这时间除了傅九娘之外,还有人能够让萧寒如此。
而火烧竹屋的事情,不多时也传到了晋王的耳朵了,这些日子,傅九娘的去向赵恒全派人盯着,那种不甘的感觉,在傅九娘同萧寒情浓蜜意的日子里愈演愈烈。
两指紧扣着手中的骨瓷茶杯,双眸微阖,思量一番后余光一转,看向平日里派去盯着傅九娘的仆人。
“你可知道二人是因何事闹翻,如今竟然会是这番境地?”
“奴才不知,不过看样子萧寒同那绣娘的婚事怕是要黄,那萧寒毕竟如今在圣上面前极为受宠,若是这般,那萧寒定不会有心再娶那绣娘。”
赵恒轻笑。
饮下一口清茶,心中此番到时候喜出望外。
如今最希望看见的,自然就是傅九娘同萧寒的婚事作罢。
那么多年,赵恒也说不清楚,如今所剩的究竟是昔日的情谊,还是如今的不甘。
楚府内,她时不时两声轻咳。
天有些微凉,寒风下,面颊两侧又泛起了微红。
王妈妈急忙探了探傅九娘的额头,蹙紧眉心,在旁边劝到。
“小姐都已经一个早上了,你如今这病情可不能再加重了,府中还如今也没有一个男人在旁边照顾着,若是小姐你昏过去。”
“我们几个恐怕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才好,无论小姐现如今心中如何,可还是身子骨最重要。”
病人应当静养,可王妈妈瞧着如今的傅九娘恐怕是谁都劝不下来。
该说的话,都说出口了,这现如今就看傅九娘如何想。
“王妈妈你不必在身旁陪着,我只想一人坐在这里寻个清净。”
当初以为身旁的亲信幕僚,现在想来反倒全是萧寒身边之人。
原本将黄琦当做同她一起谋划的军师。
后才知晓一切不过于他人做嫁衣。
傅九娘喝下一口入口稍冷的茶水,合上双眼,若是如今真当要从这个漩涡内逃脱出来,恐怕只有假死脱身。
可让人不安的是,之后又应当如何?
一手建立的绣归楼如今再开,也抵不过有人三番两次的闹事。
最可笑的是,身旁已然没有可信之人。
傅九娘还是想到了萧寒,如今的局面,最适合的恐怕就是同萧寒之间见上一面。
“帮我约萧将军于茶楼中一叙。”
春花听见这番话,眼前一亮,心道夫人如今,也算是将所有事情想通透。
急急忙忙的朝着校场赶去。
之后,便是自那竹屋烧毁后的再一次见面,萧寒入座,那眉目一如曾经一般清丽可人。
只可惜却少了那柔情似水。
她穿着素衣罗裙,坐在萧寒正对面,脸色尚未恢复,微扬着的唇角,自不是二人之间此时还有昔日温情,看上去不过就是同一陌生人萍水相逢。
礼貌的善意罢了。
“萧将军,如若不然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九娘你我之间何须……”
傅九娘抬手止住萧寒接下来的话音:“你我之间不过就是互相利用,互相合作罢了,没有必要说的如此深情。”
“现如今只需要你点头,你我就过府将原原本本的一切说明白。”
“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我对于你而言自然有利用的价值,按照的脾性,原本是不会再同你见面的。”
“可是如今我已没有退路,为了最终的目的,就算是同你合作又有何难。”
她笑着,那笑意之中,只剩下如今你来我往的一场交易。
萧寒看着那人的眉眼,之后又能怎能,只有点头,同她一起从茶楼内离开。
傅九娘走在萧寒身边。
二人未曾开口说话,除了图谋利益之外,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无用之谈。
身后似有脚步声,傅九娘眼角余光一扫,往萧寒身边靠近些许。
萧寒面露喜色,还未等开口,傅九娘先言。
“身后有晋王府的人跟着。”
只是因为如此吗?
萧寒一声嗤笑,不知刚才那一刹那的欣喜,当时的自己究竟还在妄想些什么。
心中应当已经明白, 此时要想傅九娘突然回头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人故作亲昵的走入楚府,萧寒看着那温和的脸色,刹那一边,如同冬日一般寒冷。
清秀的眉目上,已是覆上了一层冰霜。
“来谈谈你想要利用我什么?这样我才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等价合作的理由。”
“九娘……”
“莫要装出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我,你想要做什么,我心里都清楚。”
傅九娘说罢坐了下来让王妈妈帮忙砌来热茶。
“我仔细想过,你既然是先帝之子,此番是想依靠我来夺取的确的是吗?”
“如今想来你们皇家人,倒真是肮脏的很。”
言语间的讽刺入耳。
不屑的语气之下,萧寒除了强颜欢笑之外别无选择。
合作未免也是一个好法子,至少这些日子可以留在傅九娘的身边,那就代表曾经的一切。
难说这些日子还仍有挽回的余地。
“你利用我当挡箭牌,不想娶公主,应当是不想宝庆公主发现你的秘密。”
“所有事情我们二人之后自然都需要细细算来,你欠我多少,日后就要还我多少。“
傅九娘说完小啜了一口陈茶。
萧寒是第一次看见傅九娘这样的眼神。
亦如当时对赵恒一般。
要不是所有的幕僚都跟他有关系,他相信傅九娘也不会再找上萧寒,更不会主动谈起两个人之间合作的事情。
“楚家日后你登基了,自然是要恢复的,我可以成为你的挡箭牌,可是日后我要成为皇后。”
傅九娘微扬着下巴:“以楚家楚茗的身份,成为你身边的皇后,但你我二人只是交易,你不得碰我。”
交易?萧寒浅笑着没有说话。
果然只剩下轻描淡写的交易,甚至一开始傅九娘就将未来的线在萧寒的面前画的清清楚楚。
萧寒轻笑一声:“若是我不肯呢?”
“那便是同他们一起下地狱,现如今我是没有办法,可并不代表短期之内,我找不到其他的出路。”
“还有萧寒你别忘了,这份情是你欠我的。”
萧寒听着如今傅九娘口中的一字一句。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
这个时候明明未曾怎么样,却不知为何,现如今如同堕入地狱一般难受。
他点头,看着她笑了。
如同那带有毒的罂粟,让人痴迷。
苍白的脸上,不曾有任何的爱意,却仍似毒一般,让萧寒已经无法脱身。
这份情,其实他也给了,只是一切种种之后,在傅九娘眼中自也没有当初遇那般纯粹。
一声轻咳入耳。
萧寒站起身来想要为傅九娘轻拍肩膀,却不料被其堪堪避过。
“不要碰我,只存在交易而已,现如今我倒是希望你清楚自己的本分,这些事情上千万不要越界就好。”
咬牙切齿的言语之下,萧寒将手收回。
傅九娘站起身来,眼神中冰冷淡然。
“春花,送萧将军出府,我乏了,要回房歇息。”
“是,小姐。”
春花看着傅九娘的背影,心里明白这二人还是没有谈拢。
不过一个下人这个时候也不可多话一些什么,反倒是看着如今的二人,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的多。
春花一路将萧寒送到楚府门外。
“将军先回去吧,看如今夫人这样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好。”
“无碍,待会等九娘睡着,我再回府中帮她熬药。”
春花点了点头,并未阻拦。
萧寒浅笑,转身离开,脸上的神情此时却有些恍然。
他未曾想过有一日爱上当初的棋子会是这般。
若是如今,听见棋子能够说出这样不纠缠的话语,自是最好。
可傅九娘不同,他早已经将那个女人当做了发妻,想要同她一生一世。
可现如今看来种种只不过变成了眼下的一场交易,不止何时,一切才能够回到往昔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