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给苏唐费尽心机找了几个对追仙花有点了解的大夫,说是有点了解,因为他们大多都知道服用追仙花能够减缓病人的痛苦,但是至于长期服用之后产生的瘾症倒是真的不清楚。
虽然很失望,但苏唐还是能保持住理智,不像两个丫头似的,眼圈都红了,还得苏唐反过来安慰她们,“没事的,这好歹也算是个坎,总不能一下就看好吧,就那孙猴子要借芭蕉扇也得多去几次才行啊,这才哪跟哪呀!”
“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海清脸上还挂着泪珠。
苏唐摊手,其实他心里面又何尝不想把这个病治好了,每天晚上心里面酥酥麻麻仿佛有虫子在他身体处扎根的痛处如影如随,此刻说太多都无用,万般言语都凝结成了一句,“再等等吧,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宁王的舆论战术已经有了成效,最近百姓口中的皇帝形象都不太好,李老将军在屋里面亲自敬了宁王一杯酒,他的独子李承坤坐在下手,不时替他父亲斟酒。
仔细看他的样子并不好,眼睛下面乌黑一圈,显然是一宿没睡,下巴处的胡须参差不齐,有的地方还被割破了。
三人一直喝到晚上,李老将军拍了拍宁王的肩,鼓励他道,“你小子不错,我以前是看走眼了,我就说咱们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软脚虾,放心,只要你有这份心,咱们李家一定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外祖客气了,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属于我的东西谁都不该夺走,接下来就要多多劳烦您了!”宁王表现的恭谨,眼睛里有一种不输人下的傲然。
李老将军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点儿子失魂落魄的惨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道,“你去送送你侄子,别在我这老人家面前瞎晃悠了!” 说完衣袖一甩,也不要人来扶,自己就走了。
李承坤和宁王对视一眼,皆是一笑,不过与宁王不同的是,他是在苦笑,没想到自家仿佛不沾尘凡的妻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家的儿媳竟然给小姑子下毒药,甭管有意无意,却让侄子把措手而得的皇位推得更远。
“哎,家门不幸,以前我以为她们俩只是简单看不对眼罢了,想着婉儿以后进了宫,她们也没多少见面的时候,实在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份上了,都是我的过错!”李承坤懊恼极了,想着已经疯癫的妹妹,更是觉得对不起侄子。
“过去都过去了,更关键的是以后!”宁王的表情很平淡,但是面对他这位真的是很愧疚的舅舅,表情也忍不住放缓。
“对你还小,还有希望,”李承坤很喜欢他这个侄子,当初给老将军想要放弃这个孩子,而渐渐选择跟溪王接触的时候,全家只有他坚决反对。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还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就该团结一致,怎么还能够胳膊肘往外拐,对外人示好呢。
“我知道。”宁王道,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的管家,对李承坤说,“就到这吧,舅舅,来日再见了,您也好好保重。”
李承坤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却还是亲手接过下人手中的玻璃灯,亲自把侄儿送到马车边,看着他上了车,直到马车滴滴嗒嗒的声音远去之后,才回了府。
第二天一早,苏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脑袋里沉昏昏的,眯着眼往外望,外面的日头老高了,她微微惊讶,这是她没服用安神香之后第一次起得这么迟。
“醒了,”宁王推开房门。
苏唐略囧,连忙抓住了被子遮住了自己,话都有点讲不利落了,瞪大着眼睛看着宁王,“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望,海瑶怎么不在?
宁王仅仅只是瞟她一眼,“别找了,不让她去给你换汤婆子去了,过一会就到!”
苏唐刚才发现脚间确实有几个温热且圆润的东西,这让他更茫然,“我记得昨天晚上不冷呀!”那她怎么会需要这么多的汤婆子?
“你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宁王皱眉,俯下身子,手搭在苏唐的额头上,“早上瞧着还不错,昨天晚上你痛的都晕阙了,要不是半夜起来问你要不要水,见你一直没动静,才想着过来看一看,要不然你这样强忍着,谁能知道你已经晕了,晕了之后,又发起了高烧,用凉水降温之后,又很冷,再加两床被都不行,那个丫头给你换了一夜的汤婆子。”
“原来昨天晚上是这样,”苏唐神情低落,她现在只记得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掉在了一个非常深的洞穴里,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却始终够不到脚,腿都僵掉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海瑶带着下面的丫头,各人手中都抱了一个汤婆子,正准备待到屋里面来换,恰好看见苏唐醒了,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双手合十,虔诚道,“善哉善哉,那位赵道长真是位高人!”
“赵道长是谁?”苏唐看向海瑶。
“只是个云游四海的道长!”宁王替苏唐盖好了被子,“昨晚请了四五位太医,都说是风寒,僵持着不敢用药,偏偏你又烧的厉害,偏偏昨天下午我那里来了一个自称在西南边陲行医的道士,想着那地方离紫都近,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让他来看一看,想不到他还真有点法子,现在不说这些了,先把药喝了!”
宁王不假他手,亲自将药一勺一勺的喂给苏唐,苏唐皱着眉,忍着恶心,把这一碗苦水汁子喝下去,好不容易缓口气,又说:“那个赵真人究竟可不可靠,你可要仔细一点呀!”她是真的怕了,见到来历不明的人都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宁王把苏唐吃完了碗放在旁边的托盘中,捏了个梅子来给苏唐去苦味,闻言一笑,“放心吧,他昨天给我的药方,我已经让手下懂得药理的人看了一遍,虽然有些冒险,先用大寒之物把你体内的毒气全都逼出来,辅以针灸,也算是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毒气。”
听他这么说,苏唐面上一喜,激动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这么说我不就有救了吗,他既然知道如何压制我体内的毒气,自然也该知道如何解除。”
“不行!”宁王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必须得说,“这些问题我怎么可能会不问,可他也说了,他更精通于外伤,追仙花只是他处理外在伤口使用的镇痛剂,他也只是偶尔用一下,因为那里经常有使用植物过度而疯魔的例子,他们也不敢多用。”
“这样啊!”苏唐脸一垮,好不容易才出现个门路,这样一来又被堵死了,要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宁王看她一脸悲痛,忍着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苏唐立刻精神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什么好消息”
宁王看她露出这么可爱的样子,眼睛里含着笑意,“暂时还不告诉你,等你洗漱吃完饭之后再告诉你,现在有了解毒的法子,你就更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否则只有让你吃上十天半个月的汤汤水水了。”
半个月的汤汤水水,苏唐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想吐,立马老实起来,就是眼神示意宁王该离开,宁王也不为难他,起身退出门外。海瑶上前扶着苏唐站起来,剩下的两个丫头,一个递牙粉,一个把丝帕放在热水中拧干,给苏唐擦拭脸,最后合力服待苏唐穿带好衣服,微微铺了点粉,涂了胭脂膏子,整个人气色也好看多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宁王在外面赞叹道。
苏唐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赤裸裸的夸过,还是在这么多下人面前,略微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