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玄朴领着轩辕昊和轩辕忠义到达西北重镇凉州城。
城中有民二十余万口,是西北边地前三的大城,王朝在此地设置凉州都督府,节制西北十万边军。
城中繁华景盛,来往商贾不断,有中原豪商,亦有草原胡商,街面酒旗招展,行人如织。进了城中,轩辕忠义便挪不开腿,闻着吃食的香味,目露哀求的看着玄朴,玄朴哑然失笑,递了钱财给轩辕忠义。
轩辕昊捂着脸,“十八,你能少吃点吗?一路上浪费了天师多少钱财。”
轩辕忠义嘴里啃着鸡腿,嘟嘟囔囔道:“饿,昊子哥。”
“无妨,十八体质异于常人,本就能吃一些。再说,怎么也不会吃穷一个天师。”玄朴大度道。
“天师,当天师很赚钱吗?”轩辕忠义眼前一亮,问道。
“朝廷厚养天师,自然不缺钱用。何况钱财乃身外之物,修道之人耿耿于怀于财货,还修什么道?”
玄朴一句话让轩辕忠义闭嘴了,再说,天师就会骂他俗不可耐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院落占地很大,却破败不堪,也看不到一丝人气。
“到了。”玄朴淡淡说道。
两人闻言大跌眼镜,“这是天师院?不就是个破院子吗?都没人咧!”轩辕忠义惊呼。
“别瞎说,肯定有什么神通障眼法,听天师的。”轩辕昊想明白了一点,就是修道之事,不能用凡人的眼光看。玄朴既然说了,就必有玄机。
玄朴点点头,道:“跟我走,不要走丢了。”
然后玄朴就领着二人像在地上画符一样弯弯曲曲地行走,轩辕昊紧跟着玄朴,轩辕忠义紧跟着轩辕昊,不肖十息功夫,便走进了一个新的天地。
面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原本破败的院落消失不见,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露天道场,道场尽头隐约可见一处宽大的殿落,气势恢宏。
这便是隐藏在凉州闹市的天师院?
“玄朴师叔好?”两名青衣道袍的道童突然显出身形,对着玄朴躬身见礼。
玄朴颔首算是回应,继续引着轩辕昊二人前行,道童躬身让行。
走了百步左右,原本寂静无声的道场突然多了阵阵拳脚声,十几个青袍道人,约莫都是二十岁上下,一齐现身在道场中。青幡飞舞,让人眼花缭乱。
此番情景,引得轩辕昊二人惊奇不已,只觉得机关重重,如入仙地。
“这是青幡伏魔天师在练习功法,都是些年轻人。天师院有青白红紫四幡天师,专司伏魔降妖之事,青幡乃是最末,道法未大成,不得独自行动。”走在前头的玄朴仿佛知晓二人的疑惑,温言解释道。
“天师是什么幡?”轩辕昊好奇问道。
“我乃白幡。”
“天师这么厉害才是白幡,那红幡、紫幡岂不是更厉害?”
“可以这么说!但眼下行走天下最多的还是白幡,红幡、紫幡人员稀少,伏魔天师升等极难,整个凉州天师院不过才两人,一会要带你们见的那位玄忌天师便是红幡天师。紫幡天师都在京师的天师总院,等闲不会出来。”
“哇,厉害咧!昊子哥,咱们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吗?”轩辕忠义从一进门,嘴巴便闭不起来。
“一定会的。”轩辕昊郑重说道。
等到了大殿之前,身后的道场再次寂静无声,练功的青幡天师消失不见。
“娘咧,咋又不见了咧?”轩辕忠义惊呼道。
“此处阵法颇多,以后见惯了也无甚稀奇。”玄朴笑道,“你二人随我进来,我不发话,你们不要随意言语。”
“是,天师。”二人拱手称是。
大殿之上的匾额上书“天师院”三字,三人走进殿内,殿内又高又阔,穹顶雕梁横布,两排高大殿柱交互支撑,一座巨大雕像矗立中央,慈眉善目,左手捏决,右手持剑,宝相庄严。
玄朴整理道袍,一脸肃穆地立在雕像前,“这是鸿蒙道祖之像,随我一起参拜。”
二人依言,向鸿蒙道祖像拱手作揖。
“再随我来。”见礼后,玄朴领着二人进了侧殿。殿内有一巨大木桌,上面摆了很多奇怪法器,桌旁有一鼠目獐头的胖道人,正龇着牙“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打一阵,翻一阵手中的“账簿。”这个形容欠佳的胖道人,像极了当铺里面的无良掌柜。
这般模样,让轩辕昊大跌眼镜。
道人发觉三人,眨了眨小眼睛,“玄朴回来了?咦,还有两个小鬼?”
“玄美师兄!”玄朴躬身见礼。一声“玄美”,差点没让轩辕忠义笑出声来,这个模样,还“美”。
“此次在轩辕台村降服一高阶煞灵,身后两个少年是此次幸存的遗孤。我见二人颇为灵慧,便起了爱才之心,将他们带了回来。”玄朴恭敬道。
“龙象之体!哎呀,少见,少见,不错,不错!玄忌会喜欢的。”不知何时,胖道人玄美窜到轩辕忠义的身边,眼睛迷城一条缝,拿起他的大手不停揉捏起来,把轩辕忠义搞得恶寒不已。
揉捏完轩辕忠义,一双小眼便盯着轩辕昊看个不停,然后不停摇头,“不行,不行!啥也不是。这个小鬼根骨全无,不宜修行。”
轩辕昊心中一凉,先前玄朴说他没有根骨,他还觉得有些犹疑,这下又有一人,看起来比玄朴还厉害的道人说他不行,轩辕昊直觉前途晦暗。
“玄美师兄,此子虽然根骨不佳,但极为聪慧,不如试一试吧。”玄朴欠身求道。
胖道人看了看玄朴,“既然你说了,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这样吧,两块百灵宝,给他一年的机会,算你便宜了。”胖道人一副吃亏了的模样。
玄朴一阵错愕,“师兄,贵了。一块百灵宝,三年,怎么样?”
胖道人把头摇的哐哐响,“不成,不成。天师院是有规矩的。”
“两块百灵宝,四年?”
“不,天师院是有规矩的。”
“两块百灵宝,三年?不行就算了。”
胖道人一副肉痛的模样,“行,两块百灵宝三年学徒期。”
轩辕昊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讨价还价。
胖道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绿牌子递给玄朴,玄朴把小牌子递给轩辕昊,面容严肃道:“这是天师院的学徒门牌,以后出入天师院需持此牌,但你只有三年的机会,若无法窥得门径,你只能绝了修行的念头了。”
轩辕昊接过小绿牌,郑重地躬身拜倒。小绿牌是个三角形状,上面写着“学徒令”三个小字。
“那我的呢?天师?”轩辕忠义急道。
“你的自然有,不过不要灵宝。”胖道人两指提溜着一块圆形绿牌,亲自送到轩辕忠义的手中。“这是天师令,你可直接拜师学艺,自动成为天师院的一员。”
轩辕忠义接过令牌,挠着头问道:“为啥我跟昊子哥的小牌子不一样?”
“这是天师院的规矩。这个小鬼根骨太差,不能直接收纳,且当个三年学徒,若能破了凡体之困,或是自结灵海,才能继续修行。不过,自结灵海他是没戏了,破凡体还有那么点希望。你不一样,你是龙象之体,凡体极品,破凡体太轻松了,以后跟着玄忌修体,成就远大啊!”胖道人玄美一脸笑意的解释道。
轩辕忠义听个半懂,而轩辕昊则紧握着三角绿牌,心有不甘。
“行了,玄朴,交灵宝吧!”胖道人伸着手,向玄朴要账。
玄朴从竹背篓里掏出铁葫芦,递了过去,“从这次的悬赏中扣除吧。”
“那我要验验货。”胖道人接过铁葫芦,晃了晃,打开木塞子,一团黑雾从铁葫芦里飞将出来,变换出鬼脸的模样。
“不错,是高阶煞灵。”胖道人用胖手捏住那团黑雾,黑雾鬼脸发出“咿呀”的尖叫声,十分渗人。胖道人一脸嫌弃地随手一拍,那团黑雾便安静下来,胖道人接着用一个小瓷瓶将其吸纳进来,然后塞上木塞,丢进了身后的箩筐中。而那箩筐中有不少同样的小瓷瓶。
“高阶煞灵一个,百灵宝五块,扣除两块,还有三块。”胖道人从抽屉里扣扣搜搜取出三块五彩缤纷的小石头递给了玄朴,那就是百灵宝了。
“谢过玄美师兄了。”玄朴拱手谢过,领着轩辕昊二人告辞离去。
出了侧殿,轩辕忠义问道:“天师,那百灵宝是啥?”
“就像是世俗中的钱财一样,但又有不同。此物生长于灵泉之畔,受灵气滋养,百年才能结成灵宝,故称百灵宝,还有千年结成的千灵宝,和万年结成的万灵宝,只是无比稀少罢了。灵宝可换取符箓、法器,或用来滋养符箓、炼制法器,亦可自行吸纳加深修为,用处颇多。”玄朴解释道。
怪不得那胖道人稀罕灵宝,原来这灵宝如此神奇。
接下来,便是要去见那位玄忌天师了,轩辕昊心中惴惴不安。手里的小绿牌也只是给了自己三年的机会,三年之后,要么成为一名心中向往的伏魔天师,要么从此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