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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修辞举例

一、改易

甲 改字

(一)

《论语》十三《子路篇》云: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树达按:《集解》引马融云:“政者,有所改更匡正;事者,凡常行事。”

(二)

汉王充《论衡·问孔篇》云:孔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此言人当由道义得,不当苟取也;当守节安贫,不当妄去也。夫言不以其道得富贵不居,可也;不以其道得贫贱,如何?富贵顾可去,去贫贱何之?去贫贱,得富贵也。不得富贵,不去贫贱。如谓得富贵不以其道则不去贫贱耶?则所得富贵,不得贫贱也。贫贱何故当言得之?

顾当言: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去之,则不去也。当言去,不当言得。得者,施于得之也;今去之,安得言得乎!独富贵当言得耳。何者?得富贵乃去贫贱也。

(三)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云: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城门,迎刘季,欲以为沛令。刘季曰:“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一败涂地,愿更相推,择可者。”萧、曹等尽让刘季。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诸珍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乃立季为沛公。

树达按:元王若虚《滹南遗老集·史记辨惑》云:“珍字不安,《汉书》改为奇,是矣。”树达按:珍宝字属器物言,如刘季斩蛇老妪夜哭等事,乃奇怪,非器物之事也。王说是矣。

(四)

《后汉书》卷四十《班彪传》赞云:“二班怀文,裁成帝坟。”注引沈约《宋书》曰:初,谢俨作此赞,云:“裁成典坟,”以示范晔,晔改为“帝坟”。

(五)

《梁书》卷三十三《刘孝绰传》云:孝绰与到洽友善,同游东宫。孝绰自以才优于洽,每于宴坐嗤鄙其文,洽衔之。及孝绰为廷尉正,携妾入官府,其母犹停私宅。洽寻为御史中丞,遣令史案其事,遂劾奏之云:“携少姝于华省,弃老母于下宅。”高祖为隐其恶,改姝为妹。

树达按:《梁书》原文姝、妹二字互误,兹依《南史》校改。

(六)

唐刘知几《史通》十四《惑经篇》云:凡在人伦不得其死者,邦君以上皆谓之弑,卿士以上通谓之杀,此《春秋》之例也。案桓二年书曰:“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僖十年又曰:“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夫臣当为杀而称及,与君弑同科。苟弑杀不分,则君臣靡别者矣。原注云:及宜改为杀。

树达按:《谷梁传》庄公十二年传云:“及其大夫仇牧,以尊及卑也,”此二及字非与字之义,乃连及之义,因弑君而连及其臣耳。刘说似未然。

(七)

《佩文韵府》卷十八引《隋唐嘉话》云:贾岛初赴举京师,一日于马上得句云:“鸟宿池中树,僧敲月下门。”初欲作“推”字,练之未定,不觉冲尹。时韩吏部权京尹,左右拥至前,岛具告所以。韩立马良久,曰:“作‘敲’字佳矣。”

树达按:敲字响,推字哑,故敲字优也。又按:《文房小说》本《隋唐嘉话》无此条。

(八)

宋陶岳《五代史补》卷三云:齐己,长沙人……时郑谷在袁州,齐己因携所为诗往谒焉。有《早梅诗》曰:“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谷笑谓曰:“数枝非早,不若一枝则佳。”齐己矍然,不觉兼三衣叩地膜拜。自是士林以谷为齐己一字师。

(九)

宋戴埴《鼠蹼》云:《南唐野史》载张迥寄远诗:“蝉鬓雕将尽,虬髭白也无?”齐己改为“虬髭黑在无”。迥拜为一字师。

树达按:“白也无”有欲人须白之意,非事理也,故改之耳。

(十)

宋强行父《唐子西文录》云:皎然以诗名于唐,有僧袖诗谒之,然指其《御沟诗》云:“此波涵圣泽,波字未稳,当改。”僧怫然作色而去。僧亦能诗者也,皎然度其去必复来,乃取笔作“中”字,掌中握之以待。僧果复来,云:“欲更为‘中’字,如何?”然展手示之,遂定交。

(十一)

宋陈京《葆光录》卷一云:李建州频与方处士汉为吟友。频有《题四皓庙诗》,自言奇绝,云:“东西南北人,高迹此相亲。天下已归汉,山中犹避秦。龙楼曾作客,鹤氅不为臣。独有千年后,青青庙木春。”示于汉。笑而言:“善则善矣,然内有二字未稳。‘作’字太粗而难换。‘为’字甚不当。汉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请改作‘称’字。”频降伏,而且惭悔前言之失,遂拜为一字之师。

(十二)

宋洪迈《容斋五笔》卷五云:范文正公守桐庐,始于钓台建严先生祠堂,自为记,歌词云:“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长。”既成,示南丰李泰伯。泰伯读之,起而言曰:“公之文一出,必将名世,某妄意辄易一字以成盛美。”公瞿然,握手扣之,答曰:“云山江水之语,于义甚大,于词甚溥;而‘德’字承之,乃似趢趚。拟换作‘风’字,如何?”公凝坐颔首,殆欲下拜。

树达按:《孟子》云:“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庄子》亦云:“闻其风而悦之。”李用“风”字本此。

(十三)

宋洪迈《容斋续笔》卷八云:王荆公绝句云:“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吴中士人家藏其草,初云“又到江南岸”,圈去“到”字,注曰不好。改为“过”,复圈去,而改为“入”,旋改为“满”。凡如是十许字,始定为“绿”。

树达按:绿字具体,使人印象深刻,故佳。

(十四)

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一云:荆公素轻沈文通,以为寡学,故赠之诗曰:“翛然一榻枕书卧,直到日斜骑马归。”及作文通墓志,遂云:“公虽不常读书。”或规之曰:“渠乃状元,此语得无过乎!”乃改“读书”作“视书”。

(十五)

宋沈括《梦溪笔谈》卷九云:嘉祐中,士人刘几,累为国学第一人,骤为怪险之语,学者翕然效之,遂成风俗。欧阳公深恶之,会公主文,决意痛惩,凡为新文者,一切弃黜,时体为之一变。有一举人论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公曰:“此必刘几也。”戏续之,曰:“秀才刺,试官刷。”乃以大朱笔横抹之,自首至尾,谓之红勒帛,判“大纰缪”字榜之,既而果几也。复数年,公为御试考官,而几在庭,公曰:“除恶务力,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有一士人论曰:“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公曰:“吾已得刘几矣!”既黜,乃吴人萧稷也。是时试《尧舜性之赋》,有曰:“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公大称赏,擢为第一人。及唱名,乃刘辉。人有识之者,曰:“此刘几也!易名矣!”公愕然久之。因欲成就其名,小赋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公以“积”近于学,改为“蕴”,人莫不以公为知言。

(十六)

宋费衮《梁溪漫志》卷六云:蜀中石刻东坡文字稿《乞校正陆贽奏议上进剳子》云:“德宗以苛察为明”,改作“以苛刻为能”。《获鬼章告裕陵文》:“号称右臂”,改作“古称”;“非爱尺寸之疆”,改作“非贪”;“爰敕诸将”,改作“申命诸将”;“盖酬未报之恩”,改作“争酬”;“生擒鬼章”,改作“生获”。

(十七)

宋徐度《卻扫篇》卷下云:东坡初为《富韩公神道碑》,以示张文潜,文潜曰:“有一字未甚安,请试言之。盖碑之末曰:‘公之勋在史官,德在生民,天子虚己听公,西戎北狄视公进退以为轻重,然一赵济能摇之。’窃谓‘能’不若‘敢’也。”东坡大以为然,即更定焉。

树达按:富弼时以赵济之劾被黜,“能”字则涉及朝廷,“敢”字第关赵济,此其所以异也。

(十八)

《后汉书》卷四十六《郭躬传》云:顺帝时,廷尉河南吴雄季高以明法律、断狱平,起自孤宦,致位司徒。雄少时,家贫丧母,营人所不封土者择葬其中,丧事趣办,不问时日。医巫皆言当族灭,而雄不顾。及子?孙恭三世廷尉,为法名家。宋孔平仲《珩璜新论》云:吴雄之葬,医巫皆言灭族,此亦文之病也。彼巫医何预葬事!亦谓墓师可也。

(十九)

宋惠洪《冷斋夜话》卷五云:舒王在钟山,有客自黄州来。公曰:“东坡近日有何妙语?”客曰:“东坡宿于临皋亭,醉梦而起,作《成都圣像藏记》千有余言,点定才一两字。有写本,适留舟中。”公遣人取而至,时月出东南,林影在地,公展读于风檐,喜见眉须,曰:“子瞻,人中龙也。然有一字未稳。”客曰:“愿闻之。”公曰:“‘日胜日贫。’不若曰:‘如人善博,日胜日负’耳。”东坡闻之,拊掌大笑,亦以公为知言。

(二十)

宋史绳祖《学斋占毕》卷一云:东坡作《韩文公庙碑》,可谓发扬蹈厉。然“作书诋佛讥君王”,大有节病,《诗》三百篇只有刺而无讥。如“刺”者,与“讥”字义不同。《诗》注云:“风刺,谓譬喻,不斥言也。”若改“讥”字作“规君王”,取《沔水》“规宣王”之义,岂不善哉!

(二十一)

宋洪迈《容斋续笔》卷八云:黄鲁直诗,“归燕略无三月事,高蝉正用一枝鸣。”“用”字初曰“抱”,又改曰“占”,曰“在”,曰“带”,曰“要”,至“用”字始定。予闻于钱伸仲大夫如此。

(二十二)

宋庄季裕《鸡肋篇》卷上云:黄鲁直《送张谟河东漕使诗》云:“紫参可撅宜包贡,青铁无多莫铸钱。”时范忠宣帅太原,方论冶多铸广,故物重为弊。其子子夷亦能诗,尝云:“当易‘无’字作‘虽’,乃可。”

(二十三)

宋戴埴《鼠璞》卷上云:陈辅之《诗话》云:“萧楚才知溧阳,乖崖作牧,有一绝云:‘独恨太平无一事,江南闲杀老尚书。’萧改‘恨’作‘幸’。”

(二十四)

宋庄季裕《鸡肋篇》卷中云:许□□作哲宗哀册云:“攀灵舆而增痛,”上皇改“攀”为“抚”,“痛”为“怆”。

树达按:“攀”“痛”意重,“抚”“怆”意轻,徽宗避重就轻,盖以哲宗为己兄故欤?

(二十五)

宋张端义《贵耳集》卷上云:周益公与韩无咎同赋词科,试《交趾国进象表》,有“备法驾之前陈”,此无咎句也。益公止改“陈”字作“驱”字,遂中大科。“陈”字不切,“驱”字象上有用。

(二十六)

宋陈世崇《随隐漫录》卷四云:“白玉堂中曾草诏,水晶宫里近题诗。”韩子苍易为“堂深”“宫冷”。古词云:“春归也,只消戴一朵荼蘼。”宇文元质易“戴”为“更”,皆一字师也。

树达按:“白玉堂中”“水晶宫里”,词太熟烂滑脱,改为“堂深”“宫冷”,典重多矣。“戴”字板滞,更字则轻松矣。

(二十七)

又卷三云:先臣(陈藏一)承旨令述《太乙宫明禋祈晴设醮青词》云:“我将我享,爰有事于明堂;载祷载祈,肃致忱于楚帝。”上(宋理宗)自改为“上帝”。楚,张邦昌逆号也。凡代王言,不可不谨。

(二十八)

《朱子语类》卷百四十云:举南轩诗云:“卧听急雨打芭蕉。”先生曰:“此句不响。”曰:“不若作‘卧闻急雨到芭蕉’。”

(二十九)

宋洪迈《容斋随笔》云:妇人呼夫之兄为伯,于书无所载。予顷使金国时,辟景孙弟辅行,弟妇在家许斋醮。及还家赛愿,予为作青词云:“顷因兄伯出使,夫婿从行。”虽借《陈平传》“兄伯”之语,而自不以为然。偶忆《尔雅·释亲篇》曰:“妇称夫之兄为兄公。”于是改“兄伯”为“兄公”。

(三十)

《后汉书》卷七十七《酷吏传》云:张俭剖曹节之墓。

树达按:何焯《义门读书记》曰:“以《党锢》《宦者》二传参考,乃侯览,非曹节也。且未葬,但可言坏,不得言剖。”

(三十一)

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七引刘梦得《叹牛诗》云:晋宣尸居魏臣怠。注引阎若璩云:《晋宣帝纪》:“李胜来候疾,退告曹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也!’故爽等不复设备。”

树达按:何焯云:“晋宣于时亦魏臣也,韩柳必无此。”全祖望云:“当改云:‘马懿尸居曹爽怠。’”

(三十二)

清王士禛《古夫于亭杂录》卷三云:虞伯生《送袁伯长扈驾上都诗》中联云:“山连阁道晨留辇,野散周庐夜属櫜。”以示赵承旨。子昂曰:“美则美矣,若改山为天,野为星,则尤美。”虞深服之。盖炼字炼句之法与篇法并重,学者不可不知,于此可悟三昧。

(三十三)

清顾嗣立《寒厅诗话》云:张橘轩诗:“半篙流水夜来雨,一树早梅何处春?”元遗山曰:佳则佳矣,而有未安。既曰一树,乌得为何处,不如改一树为几点,便觉飞动。

(三十四)

又云:萨天锡诗:“地湿厌闻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道园见之,曰:诗信佳矣,但有一字不稳。闻与听字义同,盍改闻作看,唐人“林下老僧来看雨”,又有所出矣。

(三十五)

清焦循《易余籥录》卷十六云:丹徒蒋春农舍人(按蒋名宗海)为人作家传,称嫡母视庶子如己子,当时颇讥诮之,以为宜云“如己出”,舍人无以辨也。

树达按:焦氏云:“《唐书·藩镇传·田季安传》云:‘母微贱,公主命为己子。’公主其嫡母也,则舍人固不误。”树达按:焦说非也。视庶子如己子,作者谓如己所生也。命为己子,但名义上视为己所有之子,非谓命为己所生也。如谓视庶子如己名义上之子,不亦滑稽可笑乎!又《左传》隐公三年云:“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不必引《唐书》。

(三十六)

清孙星衍《仪郑堂遗文序》引孔广森《与朱沧湄书》云:骈体文第一取音节近古。庾子山文:“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旂一色。”若删去“与”“共”字,便成俗响。陈检讨其年句云:“四围皆王母灵禽,一片悉嫦娥宝树。”此调殊恶。在古人宁以两“之”易“灵”“宝”二字也。

(三十七)

清阮葵生《茶余客话》卷一云:吾乡程嗣立风衣好结纳名流,视黄金如土,晚作诗云:“满头白发来偏早,到手黄金去已多。”周白民振采改“到”字作“信”字,徐笠山庭槐以为一字师。

(三十八)

《双竹居杂话》云:沈文肃公葆桢,年少时颇跌宕不得所,相传其早年有《咏新月》诗云:“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必清辉满十分。”其蕴负约略见之矣。后林文忠为易“何必”之“必”字为“况”,仅此一字,便有霄壤之别。老成硕望,吐属固自不同。

乙 改句

(一)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云: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为左相,盟国人于太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杜注云:盟书云:“所不与崔、庆者,有如上帝。”读书未终,晏子抄答易其辞,因自歃。

(二)

《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云:楚子、秦人侵吴,遂侵郑。五月,至于城麇。郑皇颉戍之,出与楚师战,败,穿封戍囚皇颉,楚人以皇颉归。印堇父与皇颉戍城麇,楚人囚之以献于秦。郑人取货于印氏以请之。子大叔为令正,(杜注云:主作辞令之正。按:正,长也。)以为请,子产曰:“不获。(谓大叔辞以货请印堇父,必不得。)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谓国,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郑国微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从,遂行,秦人不予。更币,从子产,而后获之。(杜注云:更遣使,执币,用子产辞,乃得堇父。)

(三)

《公羊传》庄公七年云: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如雨。……如雨者何?如雨者,非雨也。非雨则曷为谓之如雨?不脩《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修之,曰:“星□如雨。”

树达按:《论衡·艺增篇》云:“如雨者,如雨状也。山气为云,上不及天,下而为云,雨星星陨,不及地上复在天,故曰如雨,孔子正言也。夫星陨或时至地,或时不能,尺丈之数难审也。《史记》言尺,亦以太甚矣。夫地有楼台山陵,安得言尺,孔子言如雨,得其实矣。”

(四)

《左传》昭公元年云:冬,楚公子围将聘于郑,伍举为介,未出竟,闻王有疾而还。伍举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围至,入问王疾,缢而弑之。使赴于郑,伍举问应为后之辞焉,对曰:“寡大夫围。”伍举更之曰:“共王之子围为长。”

树达按:“共王之子围为长,”此明围之嗣立为合理也。但云“寡大夫围”,则无此意矣。

(五)

唐刘知几《史通》卷六《叙事篇》云:《公羊传》称:“郄克眇,季孙行父秃,孙良夫跛。齐使跛者逆跛者,秃者逆秃者,眇者逆眇者。”盖宜除“跛者”以下句,但云:“各以其类逆”,必事加再述,则于文殊费,此为烦句也。

树达按:刘氏此议非也。夫齐人类逆,事本滑稽,故传文特作烦言,以增兴趣,若如刘氏所改,文词虽省,韵味索然矣。魏伯子《论文》云:“如刘说,简则简矣,于神情特不生动。”是也。

(六)

《史通》卷十六《杂说篇》云:汉书载子长《与任少卿书》,历说自古述作皆因患而起,末云:“不韦迁蜀,世传《吕览》。”案吕氏之修撰也,广招俊客,比迹舂陵,共集异闻,拟书荀孟,思刊一字,购以千金,则当时宣布,为日久矣,岂以迁蜀之后方始传乎!且必以身既流移,书方见重,则又非关作者本因发愤著书之义也;而辄引以自喻,岂其伦乎!若要多举故事,成其博学,何不云:“虞卿穷愁,著书八篇”,而曰:“不韦迁蜀,世传《吕览》。”斯盖识有不该,思之未审耳。

(七)

《晋书》卷九十六《列女·王凝之妻谢氏传》云:谢氏字道韫,安西将军奕之女也。尝内集,俄而雪骤下。(叔父)安曰:“何所似也?”安兄子朗曰:“散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

(八)

宋张耒《明道杂志》云:元祐中袷享,诏南京张安道陪祠,安道因苏子由托某撰《辞免及谢得请表》,余撰去。后见张公表到,悉用余文,独表内有一句云:“邪正昭明。”改之云:“民物阜安。”意不欲斥人为邪也。

(九)

《朱子语类》卷百三十九云:欧公文多是修改到妙处。顷有人买得他《醉翁亭记》原稿,初说“滁州四面有山”,凡数十字,末后改定,只曰“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

(十)

宋何薳《春渚纪闻》卷七云:薳尝于欧阳文忠公诸孙望之处得东坡先生数诗稿,其和欧叔弼诗云:“渊明为小邑,”继圈去“为”字,改作“求”字;又连涂“小邑”二字,作“县令”字,凡三改乃成今句。至“胡椒铢两多,安用八百斛?”初云:“胡椒亦安用?乃贮八百斛?”若如初语,未免后人疵议。又知,虽大手笔,不以一时笔快为定而惮屡改也。

(十一)

宋费衮《梁溪漫志》卷六云:蜀中石刻东坡文字稿,《乞校正陆贽奏议上进剳子》云:“但其不幸,所事暗君。”改“所事暗君”作“仕不遇时”。《获鬼章告裕陵文》,初云:“报谷吉之冤,远同强汉;雪渭水之耻,尚陋有唐。”皆涂去,乃用此二事别作一联云:“颉利成擒,初无渭水之耻;郅支授首,聊报谷吉之冤。”

(十二)

宋费衮《梁溪漫志》卷五云:陈去非(与义)草义阳朱丞相(胜非)《起复制》云:“眷予次辅,方宅大忧。”有以“宅忧”为言者,令綦处厚贴麻,去非待罪。綦改云:“方服私艰。”

树达按:《尚书·说命篇》云:“王宅忧。”言者意谓原文用于天子,人臣不当用也。

(十三)

清章学诚《乙卯剳记》云:《汉书·昌邑王传》:“即位后,梦青蝇之矢积西阶东,可五六石,以屋版瓦覆,发视之,青蝇矢也。”按文繁复而无当。宜改上句云:“梦有物积西阶东。”接其下云云,则文省而事理益明矣。

(十四)

清章学诚《文史通义》卷五《古文公式篇》云:汪钝翁(按汪名琬)撰《睢州汤烈妇旌门颂序》云:“睢州诸生汤某妻赵氏,值明末李自成之乱”云云,是未善。当云:“故明睢州诸生汤某妻赵氏,值李自成之乱,”于辞为顺。盖突起似现在之人,下句补出值明末李自成,文气亦近滞也。

(十五)

清洪亮吉《晓读书斋初录》卷下云:吾乡有孟渎河通大江,唐元和中常州刺史孟简所浚。州人德之,因名孟渎。《新唐书》简本传云:州有孟渎。久淤,简治导,溉田凡四千顷。书法非是。当云:州北有渎久淤,简治导,溉田凡四千顷,州人遂名为孟渎。方得其实。盖汉《沟洫志》称郑渠白渠,事后称之,即其例也。

(十六)

清朱孔彰《题江南曾文正祠百咏》云:公使幕客拟荐武员一疏,状其赳桓,数行未了,公援笔易“帕首鞸刀,楚衣短制”二语,意便足。

二、增益

甲 增字

(一)

《朱子语类》云:欧阳永叔作《昼锦堂记》云:“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此人情之所荣,今昔之所同也。”后增二字作“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

树达按:增二而字,则“仕宦”“富贵”语意加重,全文意思加多矣。

(二)

宋王铚《默记》卷下云:熙宁初,欧公作史照《岘山亭记》,以示章子厚。子厚读至“元凯铭功于二石,一置兹山,一投汉水,”曰:“一置兹山,一投汉水,”亦可。然终是突兀。惇欲改曰:“一置兹山之上,一投汉水之渊,”为中节。文忠公喜而用之。

(三)

宋费衮《梁溪漫志》卷六云:蜀中石刻东坡文字稿《乞校正陆贽奏议上进剳子》云:“以猜忌为术,而贽劝之以推诚;好用兵,而贽以消兵为先;好聚财,而贽以散财为急。”后于逐句首皆添注“德宗”二字。

乙 增句

(一)

《晋书》卷九十二《文苑·袁宏传》云:宏从桓温北征,作《北征赋》。尝与王珣伏滔同在温坐,温令滔读其《北征赋》,至“闻所闻于相传,云获麟于此野;诞灵物以瑞德,奚授体于虞者?疚尼父之恫泣,似实恸而非假;岂一性之足伤,乃致伤于天下。”其本至此便改韵。珣云:“此赋方传千载,无容率尔。今于‘天下’之后移韵徙事,然于写送之致,似为未尽。”滔云:“得益‘写’韵一句,或为小胜。”温曰:“卿思益之!”宏应声答曰:“感不绝于余心,愬流风而独写。”珣诵味久之,谓滔曰:“当今文章之美,故当共推此生!”

树达按:此事又见《世说新语·文学篇》注。《北征赋》今不存,断句见严可均辑《全晋文》卷五十七。

(二)

晋王珣《孝武帝哀册》略云:“自罹旻凶,秋冬代变,帷幕空张,肴俎虚荐。极听无闻,详视罔见。”云云。《南史》卷二十三《王诞传》云:晋孝武帝崩,从叔尚书令珣为哀策,出本示诞,曰:“犹恨少序节物。”诞揽笔,便益之,接其“秋冬代变”后云:“霜繁广除,风回高殿。”珣叹美,因而用之。

树达按:哀册全文见《全晋文》卷二十。

(三)

《南史》卷三十二《张融传》云:融作《海赋》,文辞诡激,独与众异。后以示顾恺之,恺之曰:“卿此赋实超玄虚,但恨不道盐耳。”融即求笔注曰:“漉沙构白,熬波出素。积雪中春,飞霜暑路。”此四句后所足也。

树达按:《海赋》全文见《全齐文》卷十五。清张云《四寸学》卷六云:“漉沙构白”,似是今淮北之晒盐。

(四)

唐刘知几《史通》十六《杂说上篇》云:司马迁之叙传也,始自初生,及乎行历,事无巨细,莫不备陈,可谓审矣,而竟不书其字。班固仍其本传,了无损益,此又韩子所以致守株之说也。如固之为迁传也,其初宜云:“迁字子长,冯翊阳夏人,其序曰”云云。至于事终,则言其自叙如此,著述之体不当如是耶!

(五)

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一云:晏尚书景初作一士大夫墓志,以示朱希真,希真曰:“甚妙,但似欠四字耳,然不敢以告。”景初苦问之,希真指“有文集十卷”字下曰:“此处欠。”又问:“欠何字?”曰:“当增‘不行于世’四字。”景初遂增“藏于家”三字,实用希真意也。

(六)

《后汉书》卷九十七《范滂传》云:建宁二年,遂大诛党人,诏下,急捕滂等。督邮吴导至县,抱诏书闭传舍,伏床而泣。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李膺、杜密)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顾谓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则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清王鸣盛《十七史商榷》云:《后汉书·范滂传》叙至“滂就逮辞母母训滂”之下,宜补一句,云:“滂竟被害。”然后继以“行路闻之,莫不流涕”云云。

三、删削

甲 删字

(一)

《吕氏春秋》卷一《贵公篇》云: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

树达按:《说苑·至公篇》云:楚共王出猎而遗其弓,左右请求之,共王曰:“止!楚人遗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仲尼闻之,曰:“惜乎!其不大也!亦曰:‘人遗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也!”

事又见《公孙龙子·迹府篇》及《孔子家语·好生篇》。

(二)

唐刘知几《史通》卷六《叙事篇》云:《汉书·张苍传》云:“年老,口中无齿。”盖于此一句之内,去“年”及“口中”可矣。夫此六文成句,而三字妄加,此为烦字也。

乙 删句

(一)

严可均《全晋文》一百二引陆士龙与兄平原书云:《二祖颂》甚为高伟,然意故复谓之微多“民不辍叹”一句,谓可省。

树达按:《二祖颂》,《全晋文》未见。

(二)

唐刘知几《史通》卷十五《点烦篇》云:《孔子家语》曰:“鲁公索氏将祭而忘其牲。孔子闻之,曰:‘公索氏不及二年矣。’一年而亡。门人问曰:‘昔公索氏亡其祭牲,而夫子曰:不及二年,必亡。今果如期而亡。夫子何以知然?’”宜除二十四字。

树达按:谓当删“昔公索氏亡其祭牲”至“今果如期而亡”三句二十四字也。

(三)

《史通》十六《杂说上篇》云:《史记·邓通传》云:“文帝崩,景帝立。”向若但云“景帝立”,不言“文帝崩”,斯亦可知矣,何用兼书其事乎!

(四)

宋陈善《扪蝨新话》卷六云:蔡君谟(襄)作《泉州万安渡石桥记》,文字极简古。然予谓剩却八言。盖既言“其长二千六百尺,翼以扶栏”矣,不当又言“如其长之数而两之。”此八字为赘。

树达按:蔡文见《宋文鉴》卷七十九。

(五)

《史记》卷九十九《叔孙通传》云:孝惠帝为东朝长乐宫及间往,数跸,烦人,乃作复道,方筑武库南。叔孙生奏事,因请间,曰:“陛下何自筑复道?高寝衣冠月出游高庙。高庙,汉太祖,奈何令后世子孙乘宗庙道上行哉?”孝惠帝大惧,曰:“急坏之!”叔孙生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今坏此,则示有过举。愿陛下为原庙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多宗庙,大孝之本也。”上乃诏有司立原庙。原庙起以复道故。

树达按:元王若虚《史记辨惑》卷七云:叔孙通以惠帝作复道,劝之立原庙,上乃诏有司立之,则立庙之由已自见矣,而复云:“原庙起以复道故,”此句安用哉!《前汉》削之,当矣。又按:复道行空,故云乘宗庙道上行也。

四、颠倒

(一)

宋陈善《扪蝨新话》卷八云:王荆公尝读杜荀鹤雪诗云:“江湖不见飞禽影,岩谷惟闻折竹声。”改云:“宜作‘禽飞影,竹折声’。”又王仲至《试馆职诗》云:“日斜奏罢《长杨赋》,闲拂尘埃看画墙。”公为改云:“奏赋《长杨》罢,”云:“如此语健。”

(二)

元王若虚《滹南遗老集》卷三十三(《谬误杂辨》)云:《史记》言四皓定太子事云:“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当作“本留侯。”《通鉴》称苻坚喜王猛诛诸豪强云:“吾始今知天下之有法”,当作“今始”。郭从谨言于唐明皇云:“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当作“知必。”权德舆论光武封子密事云:“反乃爵以通侯”,当作“乃反”。

(三)

清姚范《援鹑堂笔记》卷四十四方东树按语云:潘岳《西征赋》:“匪祸降之自天。”何义门编修移为“降祸”。遂觉意与句法增重。

(四)

闻诸先辈云:平江李次青元度本书生,不知兵。曾国藩令其将兵作战,屡战屡败。国藩大怒,拟奏文劾之,有“屡战屡败”语。曾幕中有为李缓颊者,倒为“屡败屡战”,意便大异。

(五)

傅熊湘《钝安脞录》卷一云:吴晦悔(恭亨)庚子年尝撰一墓铭,写质王葵园,明日发还,于铭辞“深谷高陵,此阡不磨”句,乙为“陵深谷高”,忽若苍劲无伦。前辈之炉锤不苟,至可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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