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出来的时候看到柳清已经到了,站在楼下的花坛边沉思。侧脸望过去,柳清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帅气,在国外也谈过几个男朋友,但相处久了就发现总不能如柳清这般给她的感觉清爽舒适。
叶梦:一清哥,好久不见。
柳清:好久不见。
叶梦:你昨天居然放我鸽子,太不够意思啦。
柳清:不好意思哈,昨天临时我女朋友有事了,跟你道个歉。
叶梦:哦,你有女朋友啦?没听阿姨说起呢。
柳清:还没带回家过,过阵子吧。
叶梦:哦~
叶梦回国前还特地给柳伯母打过电话,听到柳清这几年都没谈恋爱觉得挺开心的,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叶梦:那哪天带回家,我一起去见见呀。
柳清:那不太合适吧。
叶梦:这有什么不合适啊,我反正也要去看看伯父伯母的。
柳清没再回应叶梦的这句话,只说了话:今天来见你主要是想说,以后尽量不要见面了,我怕我女朋友误会。
叶梦:不至于吧,这么小气嘛。
柳清:不,是我觉得有这个必要。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叶梦看着柳清离去的背影又气又难过。上楼后立马给柳清妈妈去了个电话。
叶梦:阿姨,我是小梦
柳母:小梦啊,你回国了吗?
叶梦:嗯,昨天回来的
柳母:怎么不早说啊,让一清去接你啊。
叶梦:刚刚才见过一清哥呢,他说有女朋友了,不方便去接我呢。
柳母:女朋友?
叶梦:是啊,阿姨你还不知道吗?
···
柳清刚回到家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柳清:喂,妈,这么晚了怎么了?
柳母:你谈恋爱了?
柳清:额,谁跟你说的
柳母:小梦刚给我来电话了
柳清:哦
柳母:明天带回家来看看
柳清:明天我要上班呢
柳母:那就下个周日,我和你爸在家等你们
今天是秦梦颖和杨逸搬新家的日子,一早张漫殊和莫云溪就过来了,张漫殊顺便还带上了苏游。
其实东西早就七七八八搬得差不多了,今天主要是有仪式感的搬进新房,房子虽然不大,但二室一厅,住起来足够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杨逸和苏游做饭,三个女生站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莫云溪:梦颖,恭喜你啊,终于有自己的小窝了。
秦梦颖:嗯,一路走来好不容易,幸好生活慢慢好起来了。
张漫殊:你们别这么感性啦。对了梦颖,你想不想听云溪的八卦?
莫云溪听到秦梦颖的话微微的笑了,自己开口说道:
梦颖,原来也打算跟你说的,我和柳清在一起了。
秦梦颖:哇
张漫殊:我这个红娘可是绝对的称职吧~
秦梦颖:厉害厉害!那今天柳医生怎么没来?
莫云溪:他今天值班。
秦梦颖:真好哎,我们三都有着落了。
······
苏游:三位漂亮妹妹,吃饭咯。
张漫殊:来检验下你们俩的手艺。
苏游:那是绝对的色香味俱全。
莫云溪:你别说,杨逸这手艺是真不错,绝对的居家好男人。
杨逸:过奖过奖···
张漫殊:苏游跟着学学,别每天带我吃外卖,不好吃还不健康。
苏游:得嘞。
五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边祝贺杨逸、秦梦颖终于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家,一边闲聊,莫云溪为了祝贺秦梦颖,难得的喝了点酒,她不像张漫殊千杯不醉,才喝了一小杯脸就红扑扑的,头晕眼花。
吃过饭后张漫殊张罗着打牌,莫云溪喝完酒头晕的很,就在秦梦颖家休息了。
睡到傍晚头还挺疼,起来发现柳清坐下房间的窗户边玩手机,柳清听到莫云溪醒了收起手机笑了起来,傍晚的窗边夕阳照过来投影在柳清的身上,让莫云溪有些恍惚,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莫名的问道:我是不是做梦了?
柳清笑着站起来走近到床边说:没做梦,我下班就赶过来了。
莫云溪恍然大悟:哦,他们几个还在打牌吗?
柳清:嗯。
莫云溪:哇,这酒喝的我,头疼的很。
柳清:那走吧,回家我给你煮醒酒汤。
回到莫云溪家,柳清立马挽起袖子进了厨房,没多久便端了碗醒酒汤出来。
莫云溪一边喝一边感叹到:有个医生男朋友真好。
柳清不由得笑了起来。
柳清:云溪
莫云溪:嗯
柳清:明天有空吗?
莫云溪:嗯~我想想哈,没空哎,不过看在柳医生这么辛苦给我煮汤,时间嘛,挤挤还是有的。
柳清发现莫云溪这可爱的一面,更加开心了起来,但还是正色说道:那能邀请莫小姐赏脸陪我回趟家么。
莫云溪不解。
柳清:嗯~准确来说,是回我父母家,我爸妈想见见你。
莫云溪:额···
莫云溪紧张的晚上都没太睡好,早上起来还觉得有些恍惚。她没想到刚和柳清确认关系就要跟他回家见父母,也不是觉得柳清不好,只是觉得这么快给人的感觉着实有些不稳妥。
但柳清说自己父母也是听他之前的女朋友叶梦说起,才想见一面。昨晚柳清跟自己说了他和叶梦的过去,看他那么坦诚,也不好拒绝,早上醒来又隐隐有些后悔,感觉担忧。
起来化好妆换好衣服也不知等下去买什么礼物合适,于是打电话请教了下秦梦颖,想着她毕竟有些经验,惊讶的秦梦颖八卦了好一阵。
莫云溪出门前给柳清发了个消息,约好一会在万达楼下见。
跟着柳清上楼前,莫云溪深吸了几口气,柳清赶忙握紧了莫云溪的手说: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另两人惊讶的是,开门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柳父柳母,而是柳清的前女友叶梦。虽然莫云溪不认识叶梦,但也从叶梦对柳清的称呼和柳清的反应中就明白了。
柳父柳母始终对莫云溪客客气气,却对叶梦亲昵有加,让莫云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速之客硬生生挤进了别人家里。饭桌上柳母也是一个劲的给叶梦夹菜,对莫云溪只说了句:莫小姐吃菜哈。幸好是一旁的柳清不停的给自己夹菜,帮着自己跟父母说话,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尴尬。
柳母:莫小姐,你家几口人啊?
莫云溪:嗯~四口。
柳母:哦,听说你还有个哥哥是吧?你哥哥做什么的呀?
莫云溪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回答,饭桌上可怕的沉默,柳清看到莫云溪发白的脸,赶忙打断道:妈,吃饭呢。
柳母:我了解了解莫小姐而已嘛,莫小姐,你哥哥现在在哪啊?
莫云溪抬头看柳母的眼,柳母虽然看起来真诚热切,但眼睛里透出的是自己早已了然于胸的镇定,莫云溪的双手瞬间变得冰凉,使劲的交握在一起紧了紧仿佛给自己打气,之后说道:
我哥哥原先是做财务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判了刑,现在在服刑。
说完的莫云溪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屋子都没有说话,连柳清都仿佛惊讶般的沉默了,却只见剩下的三个人都若无其事的在吃饭,于是她起身说道:叔叔阿姨,我吃好了,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这时的柳清才反应过来,看到莫云溪迅速去门口拿了包,正在换鞋要走,立马追了上去:云溪,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莫云溪什么也没说,柳清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回到家的莫云溪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想,我明明不介意哥哥的事情啊,我又何必落荒而逃呢。正想着,电话响了。
莫云溪:爸爸。
莫爸爸:小溪啊,你明天有空回来一趟吗?
莫云溪:怎么啦?
莫云溪:你林叔叔过世了。
怎么会?莫云溪挂完电话只觉得如做梦一般,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印象中的林叔叔身体康健,每次见到云溪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大堂里人很多,都是过来祭拜的,也有几个认识的叔叔跟爸妈打招呼。莫云溪远远的就看到林叔叔的黑白遗照摆在大堂的正中央,照片里的林叔叔面带笑容,丝毫看不出悲伤。印象中的林叔叔非常温柔,每次见到莫云溪总是会偷偷塞给林然钱,让林然带她去吃好吃的。
莫云溪觉得往前走的这段路异常艰难,照片旁边,是林然扶着林妈妈在一一跟过来的人鞠躬道谢。从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就被击垮了,只是无神的站着,机械的低头、鞠躬。莫云溪靠近看到了林妈妈头上的很多白发,上前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姨。
林然妈妈看到莫云溪一下就落泪了:溪儿,你来啦。你林叔叔要是看到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林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呆呆的看着莫云溪。
莫云溪来到林然身边,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节哀?这两个字太苍白了,对于肝肠寸断的人来说毫无价值。
突然,林然上前抱住了莫云溪,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肩膀里,莫云溪闻到了那曾经无比熟悉的肥皂香味。
很早以前莫云溪就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味道,就像林然,他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肥皂香味,而柳清,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时抑郁症严重的时候,莫云溪觉得自己经常会出现幻觉。有时候上完课,骑车回宿舍的时候,总是闻到一股肥皂香味,甚至有一次,她还认错过人,看到有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宿舍楼门口,以为那是林然。屡次这样之后,她就学乖了,无论看到什么闻到什么都当做是自己的幻觉。
现在的林然比上次看起来瘦了好多,下巴变得棱角分明,靠在莫云溪的肩膀上咯的她生疼。但是此刻,她可能是他崩溃时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任由他抱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年,很多个或大或小让莫云溪痛哭的时候,林然都是这么跟她说的:溪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呢。
林然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听到的这一句话,击溃了他那拼命伪装起来的所有坚强,整个大堂里只听见林然的恸哭。莫云溪静静的拥抱着林然,他这一刻无助的就像个孩子。
一旁的莫妈妈此刻也落泪了,上前握住了林妈妈的双手,两个人都哽咽的说不出话。
在这个本是悲痛欲绝的悼念场合,因为莫云溪的到来,仿佛又平添了一丝悲伤,那是两家父母对两个孩子无可奈何的叹息、两个当事人因为年轻气盛轻易错过了温暖彼此机会的遗憾。
回去的路上。
莫妈妈:小溪啊,你和然然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莫云溪刚想开口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但转念又沉默了,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有男朋友了。
莫爸爸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说道:小溪啊,这次在家多住几天吧。
莫云溪:好。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这些年莫云溪虽然不说,但他们知道因为和林然的分手她心里一直难过,这两个孩子,哎。
柳清从来没来过监狱,他也没有告诉莫云溪他会来。
昨天他回到家后听到父母的对话才知道他们偷偷调查了云溪,他虽然对父母这种行为极度反感,但他也的确生气云溪对于自己的家庭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后转念一想,他们才在一起不久,这难道不也是自己的问题么,他没有做到让莫云溪信任,所以她当然不会将自己最隐秘的伤痛讲于他知晓,一想到这些他便有些泄气,自己今晚的表现确实也不算好,在莫云溪那里应该已经打了负分吧。
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便决定当面去找莫云溪,敲门却许久未开,打了电话才知道她有事回了老家。于是他便约了张漫殊见面,问到了莫云溪哥哥服刑的监狱地址。
莫君达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有点疑惑,不认识。但转瞬一想,就猜到了。
柳清:这次探访,冒昧了,您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莫君达:柳一清?
柳清:额,您认识我?
莫君达:我妹妹有跟我提起你。
柳清听完开朗的笑了,随即认真的说道:
您好,我还是自我介绍下,我叫柳一清,是云溪的男朋友。今天冒昧过来是因为明天想去拜访下伯父伯母,您是云溪最亲的哥哥,所以我想先来见您一面。
莫君达:我不是个好哥哥,见不见无所谓的。
柳清:任何人都会做错事,我想你在云溪的心里一直都是个好哥哥。
莫君达流泪了,这几年,妹妹每个月雷打不动都会来探访他,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做错就是做错了,现在他也有了面对错误的勇气。他知道云溪以前和林然的事,现在看到这个柳一清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为妹妹感到高兴。
莫云溪再接到柳清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好不容易回家住了两天,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睡到早上9点多听到手机的震动声才吵醒了自己。
看到来电是柳清,莫云溪有些慌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还是深吸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
柳清:云溪,你起来没有?
莫云溪:还没。
柳清:哦,那你赶紧起来吧,我一会就到你家了。
莫云溪:我家?我不在青州,我回老家了。
柳清:嗯,就是你爸妈家。
莫云溪听罢从床上弹了起来,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下楼的时候还让妈妈惊讶道:哟,小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莫云溪尴尬道:那个,妈,我一会有个朋友要来。
正在教花的莫爸爸问道:朋友?张漫殊啊?
莫云溪:不是,是···哎,男朋友。
只见此时的莫云溪接了个电话道:好的,我下楼接你。
转身对仍旧惊讶不已莫爸爸莫妈妈道:你们再消化一下,我下去接他。
两天未见,莫云溪脸色比柳清想象的要好,一见到云溪他就上前抱住了她说道:对不起云溪,那晚的事情是我不对,所以我亲自上门负荆请罪了。
看着呆呆的莫云溪,柳清简单说了下自己去见了张漫殊和莫君达,要到了她父母家的地址,就着急赶过来了,让莫云溪呆在了原地。旋即打开了车后备箱喊道:云溪,帮我拿一下。
柳清:也不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我就问了下张漫殊。我们上楼吧,别让叔叔阿姨等久了。柳清一只手拿着四五个盒子,另一只手还空出来拉住了莫云溪说道。
莫爸爸莫妈妈看到又帅气又得体的柳清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一边热情的招呼他吃水果,一边又使唤着莫云溪拿这拿那。莫爸爸招呼着柳清一起下盘棋,莫妈妈拉着莫云溪进了厨房。
莫妈妈:小溪啊,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怎么没跟我们说呢。
莫云溪尴尬的说道:嗯,也就是最近,想着这两天跟你们说的。
莫妈妈:好好好,我看这小伙子挺精神,一看就不错,你能想通妈妈就放心了。
莫云溪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爸爸和柳清坐在客厅旁的露台上下棋,不知柳清说了什么,逗得爸爸难得开心的哈哈大笑,柳清抬起头对自己笑着眨了下眼睛。
莫云溪有些恍惚,已经很多年了,好像家里都没有这么热闹过,爸爸开怀大笑,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准备着各种好吃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那时候。
饭桌上,莫爸爸难得高兴,拿出了珍藏许久的白酒非要拉着柳清一起喝。柳清平时很少喝酒,酒量也不好,但他仍然陪着莫爸爸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旁的莫妈妈不停地给柳清夹菜,让他别光顾着喝酒多吃些菜,莫云溪内心里不由觉得温暖异常。
柳清哪里是莫爸爸的对手,喝了几轮下来就脸色潮红,有些晕晕乎乎,莫爸爸让莫云溪扶着柳清去房里休息,自己仍旧自斟自酌了几杯,莫妈妈平时不让莫爸爸喝酒,今天也难得的没去管他,任他尽兴。
柳清醒来时已是傍晚,头还微微泛疼,看到莫云溪坐在飘窗边看书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莫云溪看到醒了的柳清说道:
你醒啦。
柳清:嗯,我都没印象了,我怎么就睡着了。
莫云溪笑着道:你啊,喝不了下次别跟我爸喝了,头疼不?
柳清:难得叔叔开心,我肯定不能扫兴啊。头还真有些疼。
莫云溪:那起来吧,我给你煮了醒酒汤,是我百度来的。
柳清:这是你的房间吧?我还想再躺一会。
莫云溪无奈的笑着说道:那好吧,原本还想带你出去走走呢。
柳清:好啊,我也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