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那家伙早就先撒丫子了,影子都见不着,当真是无情无义。
青未没了法术,也不能幻身作伏玳了,两条腿总没有四条腿跑得快,一个人比不上四个人的气势吓人。
此狄身后跟着张炎之三人,张墨和张白是被人踢醒的,不用问肯定是自家少爷。
“少爷到底要去干什么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拉我们出来练功吗?”
“没见他以前这么用功的。”
他俩远远的落在后面,不是跟不上,张墨是不想跑罢了,况且在没到大腿根的雪地里行走,真是想快也快不了啊!
“真想知道是哪个傻蛋逃跑要选这么一个地儿,不会跑大路吗?”
“跑大路就要被那穿着捕快服的家伙抓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有多高。”
是的,梁乌国中人都尚武,小到三岁孩童,大到古稀之年。常常走在街道上,就可以看到还没长到大人腿根高的小孩列了阵势在学习老人传授的武术。
那大多数是穷人家的小孩子,而有点闲钱的都会送去专门的武堂。大家这么热衷于武术就少不了大大小小的仪式,学武的人大多数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是为了朝廷的高官厚禄,就像他们爱财一样,也爱功名利禄。
正因为这样,百姓才会有如此高的兴致,习武之人蜂拥而至。人才辈出,兴起众多门派,创出很多新的招式和流派,自然每年都要比武,而且难度越来越大。
而在这其中,当然要数京城周家势力最大,他们靠着丰厚的财力,养了一个人数众多,高手众多,占地之广的武学门派——五斗派,据说是周家先祖用的五斗米立业,成就了京城最富有的家族之一。派中的任何东西都要多,这才能体现出周家的财大势大,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们养的山门。
五斗派几乎可以说是制定梁乌国所有武学门派号令的人,所有上京城来比武的人,都会经过他们的排查和记录在册,最终呈交给皇上,可以说是武学界一手遮天。
近十几年来,朝廷举办的比武大会的前三名连连都被五斗派的人收入囊中,这是何等的荣耀,也就是说梁乌国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在这里,而有机会入朝为官的只收三人,反正每年都有机会。
别看他们如此嚣张,虽然他们是有值得嚣张的资本。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放在哪里都不会错的。
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就是朝廷供养的捕快。民间的百姓已经那么厉害,执行官威的府衙要是没有一些高手,怎么能镇的住堂下的犯人,那么被拍板叫嚣的恐怕是堂上坐着的大人了。
“怎么可能啊?你说这话就不对,百姓再怎么孔武有力,拧得过朝廷的大腿吗?你见过哪朝哪派的人敢同官府对着干?”
“我只不过是稍微夸张了一些,这样才能显得捕快的任务艰巨,才能又高,是个顶个的出类拔萃啊!”
“想要成为官府的左膀右臂,可不是人人都能成的。”
当捕快在梁乌是一件很高的荣誉,他们覆盖的不止追踪逃犯那么简单,上到国中大事,小到鸡毛蒜皮,没有他们不能插手的。
不仅要经过三考六试九审,查验各方面的所有所为,通过后还要很长时间的观察期,要在捕头的呈报后才是正式通过。
张炎之见身后的两人远远落在后面闲聊着,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添乱子!他追不上此狄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你们俩在干什么?”
“少爷,路不好走。”
张炎之不说话了,至少现在不想开口。他知道他的小仆有多倔强,自己认定的事到了他那里总有各种说法来推翻。
所以,等到张墨和张白走近时,忍不住一人一个大雪球就拍了上去,本来是想把腿抬起来一人给一脚的,无奈雪层太高了,他的脚陷入里面,被什么扯着似的竟拔不出来了。
“少爷,那我们还追吗?”
“追什么追?你没看到我站在这里出不来了吗?还不快帮我把脚拔出来先。”
“少爷好好的站着,我哪里能看得出来你的脚陷了。”
张墨嘴里嘟囔着,却还是同张白一起上去架住张炎之的咯吱窝,想要把他提出来。
“啊!”张炎之忍不住叫了一声,“有东西抓住我的脚!”。
“少爷,我们还没用力呢,你要唬我们怎么也要像一点吧。”
“你们这两个笨蛋,就你们这性子,别说保护我们家了,要是真有人来劫杀,是不是还要给别人打开大门?”张炎之忍不住吼了起来。
张墨和张白终于认真起来,这可麻烦了,可是想想也不可能啊!什么东西会在这么厚的雪下不被冻僵,还会主动攻击人?
“八成是缠上藤条了。”
“不对!它握着我的脚踝,像一只手……”
二人听到如此,立刻停住了向外拨开雪的双手愣住了。
“少爷,别吓我们!”张白不信。
“我快受不了了,这里冷死了,我们不要管了吧?赶紧回客栈才是啊!”张墨胆子甚至比他家少爷还小。
张白见他不似玩笑,从身后拔出刀来就顺着雪层探下去。
“张白,你想砍断我的脚吗?”张炎之握住他的手腕。
“少爷,我想此时此刻我们应该彼此多一点信任。”说着不顾张炎之的意见,刺入雪中,一道强有力的阻隔瞬间从剑尖传来。
“它消失了。”张炎之道。
“我知道,我刺中它了。”张白收回剑。
“是什么东西?”张墨投过来感兴趣的眼神。
不用张白解释,因为很快,他们都见到了。
洁白而平整的雪上突然冒出一块一块黑色的东西,大小看来肯定不是人,却也不像小的飞禽走兽。
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倒像是的巨大的白色棋盘上落满了黑色的棋子,黑夜隐藏了它们的本来面目,寒雪覆盖了它们的臭味,它们尚且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张炎之同他不是很听话的两个小仆被包围在中间。
“这些是什么东西?”
“太可怕了!”张墨嚎了一声。
“闭嘴!”另外两人齐齐出声。
“现在怎么办?我的脚已经僵了。”张墨有些委屈道。
“敌不动我不动。”张白倒是很淡定。
“那或许明天又或者晚一点,这里就会出现三具男尸。”张少爷一点儿也不在乎。
“它们不是活物,竟能随意活动,又像是活物。”
“我生平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事情。”张炎之倒摆起谱来。
见他三人讨论得热烈,青未看不下去了。
“你才多大啊你就生平?十几岁的人天天把生平挂在嘴边,装什么老成?”她使劲儿的批评张少爷,“你们再不离开,等风雪再大些把你们都埋起来,快死了还不赶紧跑,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
“谁在说话,快出来!告诉你,别想招惹我们,我可是很凶的!”
“不用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们,小心我们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烤了吃!”
三人向四处看去,除了风雪声,再无其他。
“哟呵!挺有胆量的嘛!那就试试喽!”青未呵呵笑了几声。
她趴在雪上,真奇怪,那些雪下了很久的样子,却依然是浮沫一样的触感,明明就该堆积的很厚实才对,可他们走上去却是轻飘飘的感觉,一拨就开——他们,当然是不属于这里的人,青未,招荷,云幽,黑袍自不用说。不然青未也不会那么快甩掉一直对她紧追不舍的人。
她像蛇一样游过去,蜿蜒盘旋,巧妙的避开那些雪上的棋子一般陈列整齐的尸块,它们应该会蠕动和发出声音才对,她已经再熟悉不过了,那世间的污秽,竟跟着他们来了。
可是现在它们一动不动,似乎被冻僵了,却摆开阵势,要列法阵一般,必须赶快把三人救出去,她边去边发出呜呜的响声,像要索命的妖魔鬼怪。
“那是什么东西?它游过来了!”
他们看不清那道直直奔来的黑影,长蛇一样,却在雪中留下十分粗壮的痕迹,若是蛇,那得有多大啊!
张白率先提起剑来,“少爷,退后些,别碰到那些东西。”
张墨也从背后抽出刀来,“少爷,要是我今天死在这里,你可要有些良心,记得帮我收尸,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嗯,我答应你。”张炎之倒很爽快,他也抽出剑来,静静地注视着那东西。
那东西行迹十分迅捷,很快就接近了他们,青未觉得奇怪,明明自己在他们身后,三人却是背对着她举起剑,好像前面有什么威胁,她赶上去。
张白站在张炎之左前方,那东西来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就不见动静了,同三人对峙了一会儿后,它停下的地方缓缓升起一股黑色的烟气,在风中也不散开,渐渐浓郁起来,成了一个人形。
它飘飘欲仙,那是纯净到极致的黑色,如墨在水中徜徉,盛装着缕缕丝带绣成的仙衣,它比夜色还美些。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