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卢卡斯醒来,天已经大亮。可以说,这是卢卡斯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好最安稳的一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在被追杀,明明是在荒郊野岭,都根本没躺下,却睡得特别沉。
可能真的是累到极限了……
卢卡斯定了定神,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缝好,深绿的扎带用麦穗缝合法整齐漂亮的缝合着伤口,尾端还绑着一个小巧的蝴蝶结,小尾巴一直拖到胸口。撕裂的衬衣也用一字针缝好。
不知为何,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连卢卡斯自己都没察觉到。
卢卡斯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云踏的身影,不是吧,跑了?他赶紧起来,边穿衣服边仔细找了一遍,确实没看见。他捏紧拳头,眼神有些凶狠,这敢跑,是活腻了吗?
正想着怎么回远山宅邸再抓一次云踏,头顶上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醒了?烧退了没有?”
卢卡斯赶紧抬头,只见云踏盘坐在树冠顶上,俯身盯着自己。紧捏的拳头一下子松开,眼神也柔和下来,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我有发过烧吗?
不等卢卡斯回答,云踏从上面纵身一跃,朝着他俯冲下来。
卧槽!眼看就要砸下来,卢卡斯来不及躲开,下意识伸手去接,而云踏在脚踝开出一个法阵,减缓了下落速度,用额头轻轻的抵上了卢卡斯的额头。
“看来是退了。”云踏像是在自言自语,翻了个跟头平稳的落地。接着又对卢卡斯说,“我发现前面有个镇子,看起来好像还不小,镇子里应该都有治安亭吧,你可以在那里联系你们的人吧。”
卢卡斯还没从刚刚抵上额头那一下里反应过来,额头上还有一丝清凉的触感,愣愣的看了看笑面如花的云踏一眼,又愣愣的点头。
“那走吧,正好过去赶个午饭!”云踏开心的朝着村子的方向迈进,却发现身后的人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喂,咋了?烧傻了吗?”云踏回头看着他,“对了,你都还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也,老是叫你喂也不太好吧。”
“卢卡斯。”卢卡斯还是愣愣的回答着。
“那,卢卡斯副队长现在还清醒吗?走了,不然又得在外面过夜。”云踏上前拉着卢卡斯往前走,卢卡斯也不拒绝的跟着。
其实卢卡斯是清醒的,他只是需要整理一下情绪,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卢卡斯还没被别人照顾过,发烧感冒受伤什么的,最多制林院拿点药吃了就完事,没有人这样抵着自己的额头关心过是否已经退烧。这样来自一个嫌疑人的问候,让卢卡斯无法应对。
要说云踏是天真无邪的对人发善,不见得,昨天她还毫不留情的杀死了五个人,虽然是那五个人先动的手,换卢卡斯在强一点也会还手,可当时云踏的状态,不单单是恐怖两个字能形容。可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到她所有的情绪,还击时的愤怒凶狠,处理小队员时的伤心绝望,面对自己时的欢喜愉悦,一点都藏不住。
卢卡斯看着云踏的背影,战斗时确实是凶残了点,但她太简单了太好理解了,没有一点城府。现在卢卡斯开始觉得,她不可能是谋杀案的凶手,她根本做不出来藏尸这种事情。
云踏哼着小曲在前面走着,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人已经在脑子里头脑风暴了一波。
“云踏……”卢卡斯停下来叫住她。
“请叫我云二小姐。”
艹!卢卡斯又从云踏身上感受到痞子气息了,真的是好感不过三秒。“云二小姐,你知道你到王城之后将会面对什么吗?”
“知道啊,法术解剖嘛。”云踏头也不回的回答得云淡风轻。
卢卡斯有些震惊,一把拉过云踏让她看着自己,“那你知道你有可能会直接死在解刨台上吗?”
“不会的,我死不了。”云踏微笑着回答到,眼神诚恳,找不出一点戏谑。
卢卡斯变得疑惑,连曾经技术最好的解刨师千岁都没法保证对每个活人进行解剖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她怎么就能这么自信,自己会没事。
“你……”
“别说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解刨之后也能证明我真的没杀那个术士,先走吧,我好饿!”说罢云踏大步向前迈进,留卢卡斯在原地惊讶。
你向我保证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对你进行解剖,我又不能保证给你解刨的人能万无一失。而且你这个保证,要是做不到怎么办呢?不给个解决办法吗?
“唉——”卢卡斯长叹一口气,我都在想些什么问题,现在不应该先想办法回去再说吗。
这时云踏已经走出去老远,卢卡斯赶紧跟上去,却发现云踏走过的地方都留有淡淡的血迹。
“你的脚怎么了?”卢卡斯又上前拉住她。
“啊?”云踏疑惑的抬起脚看了一下,脚底的情况不太乐观,而且两只脚好像都有,“可能是爬树刮到了吧,没事,很快就好了!”
卢卡斯抬手捏着眉心,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真的是拿这种无意识流女痞子没办法,“你还是先别走路了。”说着一下用公主抱抱起云踏,“说往那边走就是了。”
这算是昨晚精心照顾他的回报吗?云踏有些小激动,这会被抱着的感觉和之前跑路时被抱着的感觉可不一样。云踏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路上云踏就像是欢快的小鸟,小曲儿就没停过,牵缕头发都能缴着玩半天。
“昨天发生那么多事,你怎么还这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被云踏的好心情感染,卢卡斯质问的语气都十分柔和。
云踏开心的盯着卢卡斯有棱有角的下颌傻傻的笑,“昨天伤心的事昨天已经哭过了,今天开心的事就该好好开心一下咯。”
“什么事能这么开心?”
“呃……不用自己走路呗!”其实云踏特想说因为我喜欢的人现在抱着我呗,但又觉得不太矜持,所以改了口。
那卢卡斯不明白吗,当然是有数的,竟然不说破,那就算了。毕竟我不值得你这么喜欢。
穿过森林,翻过半个山坡,下面就是云踏之前看到的镇子。
云踏激动的从卢卡斯怀里跳下来,这么远都能闻到镇子里美食的香味了,哈喇子不听使唤的直流三千尺,一溜烟的就往下冲。
你到底是个什么动物,一会猛的像匹恶狼,一会欢快的像只小鸟,这会又跟个小狗似得。卢卡斯无奈的追上去,你这脱缰的野马性格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是因为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