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树,你果然还是来了。”
这是高夏珍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解树。
解树是谁?
脑中尘封的记忆像是突然放开了闸,带着时光向她淹没而来。
解树是谁?
眼前一阵忽明忽暗,她好似走进一个院庭里,她脚下的大地上,一粒粒碎石子拼接而成的小道,宛如四季写给泥壤的一封家信。她被这份漫长的告白所引领着,像是迷路的孩子重新找回了家的方向,一步步地步入那花开深庭一菀芳的桃花海,海里翻起了层层叠叠的花浪,包裹着她,冲她微笑。
每朵花瓣上都写着她的名字,每朵花蕊都代表着她的心。
解树是谁?
“你想知道吗?”好像听到了高夏珍内心的声音一样。
“我。。。好想没有选择。。。”高夏珍此刻的表情像是《红楼梦》中描写黛玉的一句诗:“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似蹙非蹙的是对过往未知的取舍,似喜非喜的是那汹涌情感的去留。
解树是谁?
“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不过看起来,你应该是把自己丢到了时间之外了。。。”
。。。
“知恩,没事的,欧尼只是有点失眠症,今天去看医生了,没有什么大碍的。”
坐在床上一脸憔悴的高夏珍还是决定撒一个谎,常年以来的性格,导致了她不想把自己的麻烦压在别人身上,她喜欢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但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和过去的李知恩是有多相像。
李知恩和高夏珍之间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不是樱花树下的背靠背,而是相隔十丈的两座崖。
但李知恩决定在这山崖间搭一座桥。
“欧巴,你可以去帮我们买点吃的吗?”李知恩打破了这个僵局。
“你不是。。。好的,我这就去。”下意识想说出的话被郑韩特又收了回去。
看着两个各有所思的女孩,郑韩特知道自己在这是多余的。
。。。
“知道吗欧尼,你的演技真的很差,比第一次演戏的我都要差的多的多。”
“而且你就算演技再出色,你骗的了别人,但骗不过我。”
“欧尼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特别快乐,台上欢快的唱歌跳舞,像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
“但可惜这只金丝雀,却是关在笼子里的。”
“做我们这一行的,有很多快乐都是假的,像泡沫一般,美丽但易碎。”
“欧尼你听过一种病吗?叫作微笑抑郁症。因为工作中经常需要微笑,长此以往,反而对笑这种表情产生恐惧。”
“曾经我最痛苦的时候,外界都在骂我,不相信我,说我装清纯,说我恋t。我好想告诉他们我不是,我只是想唱歌,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却不肯听听当事人的心声?”
“那段时间我有时会觉得,好像点燃一束火把在肚子里,火光照亮的肚子内壁上,都刻着骂我的话。”
“家人都很担心我,但我从来都表现的。。。就好想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样,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爱他们,说出来只会让他们受伤,所以独自承受。”
“而那些爱我的粉丝,他们支持我的声音就如同冬季夜晚的森林里好不容易擦亮的一颗火星,一瞬间就又被无垠的黑暗吞灭。”
“不过即使被吞灭了,我也记得他们曾经燃起过,我感受到了爱,爱是个神奇的词汇,人们总是说这个词太泛滥了,太陈词滥调了。但你要是真的去寻找它们,却又会发现它们很稀少。所以不管是粉丝对我的爱,团队对我的爱,还是家人对我的爱,我都视为珍宝。”
“当时的我,就和欧尼你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我看着现在的你,就像在照一面镜子,镜子里我看到了那个脆弱无比的小小的我。”
“但欧尼你知道吗?其实依靠别人并不难堪,并不丢人。没有那些可爱的人对我的爱,我可能还把自己关在那个小笼子里,像一只再也唱不出歌的金丝雀。”
“所以如果欧尼你相信我。。。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你可以叫我金书生,我是酒店的调酒师。”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高夏珍既不觉得他是个书生,也不觉得他是个调酒师。emm,反而像个。。谐星?
“给她一杯‘醉生梦死’。”一旁的张满月毫不客气的对金书生说道。
“社长,你那名字忒土了,还是我的好听。”说着金书生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得意,“我管它叫‘庄周梦蝶’,怎么样?是不是更有诗意?”
“你那破名字更土,不过是一杯难喝的水罢了,天天拽这些酸词。”丝毫不在意自己前面取的名字是否包含在“酸词”的范畴里,“还有,你是社长还是我是社长,金书生啊金书生,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笑容凝固在金书生的脸上,知道自己说嘴是说不过这个女人的,打?更打不过好吧。
金书生没有接张满月的话,而是转头对一脸懵的高夏珍说:“请喝吧,解小姐。喝完记得评价下鄙人的手艺如何?”
接过所谓的“醉生梦死”,又或者“庄周梦蝶”,高夏珍望着手上的酒出了神。
这就是答案吗?感觉手上原本冷冰冰的酒杯此刻变得无比炽热,滚烫的感觉让她差点失手打翻。杯子里是淡蓝色的液体,没有海那么深,但又不如天空那么浅。
杯里的酒入了喉,经由食管进入了胃。味道淡淡的,很像水。
还没等高夏珍发出疑问,她便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
我在哪?床上的那个女人是我吗?为什么我穿着古代的衣物?解树?原来那是她的名字,不对,那是我的名字吗?
。。。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凶,撞了我把我接住,然后转头就把我扔出去,那他接我干嘛?不过他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他面具下面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呢?
。。。
这是什么破国家,什么垃圾的风俗,为什么要一切以貌取人,难道就因为面具下的一道疤,就能否定一个人的全部?甚至唾弃他?
。。。
他是光宗,一定是的,我能感觉出来,怎么办?他会杀了所有兄弟吗?我要怎么阻止历史?我该怎么做?我能做到吗?
。。。
原来我只是个普通人,改变不了历史,连自己身边的人的命运都很难动摇,我讨厌这里,昭,我好累啊。
。。。
你能再见我一面吗,我很想见你,有很多话说不完,我后悔这一切,唯独不后悔认识你。所以你能过来看看我吗?看看我们的孩子。
。。。
感觉有些困了,知道不能睡,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好可惜,还是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吧。。。
。。。
醉生梦死,一梦千年。庄周梦蝶,蝶去人空。
我好像,把你一个人扔在了那里啊。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顺着高夏珍的脸颊脖颈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荡起几分尘土,啪嗒啪嗒的碰击声,是大地为她哭诉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