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暴躁极了,吓得她连撒娇卖萌的勇气都没了。
“你那会穿得什么衣服?衣不蔽体的?会不会穿衣服?还有,那男模,什么货色,你新找的男朋友吗?干嘛要和他搭档?”
气愤之余,他把不满全部抖落出来。
那会看着她在台上的穿着,就恨不得把她打包扛回家里,捆得严严实实的,不许别的男人看到她的一丝肉体。还有,那男模,和她举止暧昧,窃窃私语的,若不是这层身份,他早就把男模大卸八块了。
清浅的眼底一丝光亮袭来,惊讶道,
“你,你早就来了?你都看到了?所以,你不是,不是偶遇?顾肖,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顾肖身子一凝,大手一摆,“没有的事。我没那么无聊——”
“切-”清浅闷哼了句,嘴巴嘟囔着,“看见我被坏人揩油,也不早点过来搭把手,再晚一点,我就得和他去酒店开房了.....”
“......”顾肖的脑袋中间像是被劈了道缝。
那会,他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言语的内容。他还以为这丫头又看上新的男人了,俩人暧昧不断的,直到看见男模要下嘴了,他才忍不住出手了。
竟是这么一回事。
他暗暗搓了搓手,刚才应该废了那男人一支手臂的。
可脑袋里,竟然情不自禁浮现出她遇到坏人的场面,心里顿时绷不住了,松口道,
“情况实在紧急的话,可以给我电话。”
清浅赶忙点了点头,如获至宝。
“那这么说,你同意我们做朋友了?”
顾肖眉头一拧,食指戳了戳鼻尖,无奈得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
“没有。我不过是在做一个军人该做的事情。”
他大步迈起,铿锵有力。
她呆呆得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蹲下身来,嘴里是长长的叹息,眼睛里是无助的不舍。
他走到半截,脚步突然停住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还不快跟来?不怕遇到坏人了?”
“.....”她赶忙起身,向着他跑去,如同向着阳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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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路灯微微亮,行人渐渐散去,远处偶尔传来青年男女的嬉闹声。
清浅跟在顾肖的身后,亦步亦趋,看着他颀长的身影被昏暗的灯光不断得拉大,像是一个巨人一般,笼罩着四周,一切显得无比静谧又和谐。
顾肖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她的脚步声,随处找了个店面坐下来。
夜晚的星空浩瀚,郎朗清明。清风徐来,吹在人的脸面上,柔柔的轻轻的,缓解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人群已退散,老板看着一对俊男美女坐在自家摊面上,不自觉得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大,杨宗纬的“一次就好”歌曲,缓缓泄入漫漫的空间内。
清浅四处瞄了下,这种大排场的吃法,是和大自然最亲密的接触,没有任何的束缚。
此时人又很少,一切更加得舒心惬意。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清浅瞄着顾肖,终于开口了。
“我有那么闲吗。”顾肖接过老板的热面,送到她的面前,又把筷子送到她的碗中搭好。
他平时大部分时间在队里吃饭,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坦白说,他最近所有的出门机会和请假,都送给她了。
“也是。不过,这家老板人真好,看着很亲切。”清浅看着远处收拾中的老板,不禁莞尔一笑。
“他是个老兵,十多年前大腿受伤后,就退役了。然后就回来开了家面馆,许多当兵的都愿来他这里吃饭,听他讲些过去的事情。”顾肖嘴里吞吐着面条,津津有味,右手的筷子大力挑着有劲道的面条,每一次都吸溜一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得香。
清浅的筷子落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顿无。
难怪,她看见老板走路一瘸一拐的,原来又是一名默默无闻的英雄。
“吃啊。”顾肖看着她半天筷子不动,微微皱眉,催促起来,“那些兵dan子们推荐我过来的,味道还不错,尝尝。”
“奥。”清浅应了声,赶忙夹起筷子,挑了挑面条,然后慢条斯理得吃了起来,细细咀嚼。
佐料很香,面也好吃。
“那郎峰哥以后怎么办?”清浅吃到半截,看着走路颠簸的老板,不由得想起了顾肖的那位好战友:郎峰。
顾肖的身子微微顿了下,又继续大力挑着面条,大口吃着。
“养好伤后,要么转业;要么在队里换个工作。”他轻描淡写得说着,异常沉重。
从郎峰左臂失去的那一刻起,顾肖就清楚,俩人今后很少有并肩作战的可能了。
清浅心里发酸,顿时觉得面条有些苦涩,塞在嘴里咽不下去,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现实,她清浅惧怕的东西。
夜色沉寂中,“一次就好”被杨宗纬演唱得百转千回,催人泪下。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随你跳-想看你笑-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
不怕你哭-不怕你叫-因为你是我的骄傲-一双眼睛追着你乱跑-一颗心早已经准备好—”
听着听着,清浅就红了眼眶。
“书读得怎么样了?”见她良久不开口,他敲了敲她的瓷碗,她才恍惚过来。
“奥-”她硬硬都咽下面条,继续夹着,
“一次就好”的歌曲继续循环缠绕在四周,“很长时间没读书了,还有些不适应,所以跑到超市里找些欢乐。我呢,平日里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书了,若不是为了你—”
说到此处,清浅意识到话多了,顾肖的筷子也戛然而止,眼眸触上她的眼神,她快速躲避,云淡风轻道,
“奥,是我爸要我读书的,他说呢,书读多了,我的人生观价值观啥的都会改变了,看事情的视角也不一样了。所以我就试试,看看能否挽回我们清家的一世英名——”
顾肖的筷子半响没动,盯着她看。
她浑身变得不自在,只得开口解释,“怎么?相亲的时候那位七大姑八大姨的媒人没告诉你吗?我们清家可是书香门第,出了不少大家,比如说我爸,现在是位颇有名气的工程师,还有我爷爷,那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惜了啊,到了我这——”后面的话语清浅进行不下去了。
夜深人静之时,她时常怀疑,清家的基因到她这里就突变变异了,看见课本就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