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那段时间,江桥总是很少见到墨鱼,晚饭时间,江桥有时候会亲自到墨鱼家找人,可总是吃闭门羹,不仅墨鱼不在家,就连江天昊都不见了。
自从墨鱼的妈妈离家出走之后,江天昊天天酗酒,墨鱼几乎每天都是过来江桥家一起吃饭的,可是升上初三之后就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江桥在想,是不是因为我重生回来,我变了,才会导致曾经靠的那么近的两个人逐渐疏远呢?
但是,就算按照前世的脚步,毕业之后也还是一样会相忘于江湖。
时光的洪流扑面而来,我们似乎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终于有一次,大概是晚上十一点,江桥到春风里街口买啤酒,偶遇到了骑着破旧自行车从外面回来的墨鱼,她风尘仆仆,满脸疲倦,见到江桥时,有些错愕。
两个人坐在鱼塘边聊了一会儿。
墨鱼说她最近找了份寒假工,在宁南工业区的一家鞋厂做流水线,一小时有十一块钱,就是工作时间有点长,每天都要工作十个小时。
说到这里,她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毛爷爷,笑着说:“看,这是今天的工钱,日结的。”
江桥愣了下,他很少见到墨鱼笑,却不想见到她因为这种事情笑。
“对了,江叔叔最近怎么样了?”
“我爸最近找了份工地的工作,两周前跟着施工队一起去了羊城,估计年后才回来。”江默回答道。
明明就在同一个班,却越来越疏远。
前段时间,江桥总是沉迷学习,很少去关心墨鱼,而墨鱼当时都是一下课就去兼职,也不回春风里吃晚饭。
江默有申请贫困助学金,可是钱一到江天昊手里,总是不见了。
霎那间,江桥内心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他说:“墨鱼,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份寒假工吧?就在宁南鼎盛那边,一小时有十五块。”
“真的吗?”闻言,江默那向来无神的眼睛里爆发出小星星。
江桥笑了笑,信誓旦旦道:“真的,我初四中陈浩南什么时候骗过你。”
在江桥心里,他一直把江默当成亲人,从出生开始两人就形影不离,只是自从两家都发生变故之后,两人似乎就变得若近若离。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在成长吧,等到面目全非那天,我们也许就会忘记彼此最初的模样。
……
第二天上午。
江桥带着墨鱼来到了鼎盛广场的青春馆,他事前已经准备了,让王一澈扮演这儿的老板,也让两个小姑娘帮忙隐瞒,墨鱼人比较简单,没有心机,一下子就相信了,一连对着王一澈说了好多句谢谢。
王一澈倒是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摆手道:“我和江桥是朋友,不用客气。”
似乎是大团圆结局,唯一不好的就是,江桥以后不能在店里复习了。
不过,只要能帮到墨鱼就好。
只是,王一澈事后给江桥泼了冷水,他说:“江桥,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照顾她的感受的,她始终得面对现实。”
事实上,王一澈也是才知道,原来广场一楼这家最近大火的饮品店是江桥开的,他也顺便了解了江桥家里的情况,得知真实情况之后,他对江桥逆境创业这件事表示非常佩服,却唯独对他隐瞒实情帮助江默这件事无法认同。
“你啊,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不然的话,我以后可就不去你那里学音乐了。”江桥干脆威胁道。
见状,王一澈举高双手投降,无奈道:“好好好,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后,王一澈站在店外,隔着玻璃望着店里衣着寒酸、长相平凡的小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靠着别人的同情活下去的。
……
二月初,春节如期而至。
春节那段时间,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大年初一那天晚上,江桥邀请了林劲、顾佳时、朱又年、温世良和毛榕几个人来到春风里的家中烧烤。
顾佳时往年是要出国过年的,可恰好今年她的父亲工作在身,一家人才没有一起过年,她今晚才有空过来一起玩。
一群人在家门前围着炭火,边吃边喝,谈天说地,倒也十分有意思。
李云年纪大了,坐在家里客厅,望着家门口的热热闹闹,嘴角带着笑意便坐在摇椅上昏昏睡去。
我们家的小桥终于不再孤零零一个人了。
江桥事前有喊过江默,让她一起过来玩,可是她还是没有出现,江默太孤僻了,她不愿意和江桥以外的人来往。
江桥也没办法勉强她。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遗憾了。
顾佳时是第一次来到这种村子里,对四周的一切都很好奇,甚至开口问道:“哇,你们家门口竟然还有水井。”
的确是有,不过已经被封盖了。
江桥得意洋洋,轻蔑一笑:“乡下妹妹,大惊小怪。”
顾佳时撇撇嘴,不想理江桥了,江桥后面还是亲自给她烤了两个鸡翅,才把她哄好。
吃得七七八八之后,朱又年拿出了他用压岁钱买的烟花,提议一起到鱼塘边放烟火,听到这个提议,在场的人激动得不行。
朱又年家里环境很好,据说父母都是公务员,其他亲戚也混得不错,每年的压岁钱甚至让不少成年人羡慕嫉妒恨。
而像江桥这样的,每年压岁钱不超过三百,林劲也差不多。
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回来,班上的小伙伴们要么就炫耀过年去了哪里玩,要么就攀比压岁钱的多少,而江桥总是躲在教室角落,一语不发。
春风里的民风很淳朴,春节期间的夜晚尤为热闹,特别是在祠堂附近,灯火通明,各家各户的小屁孩跑来跑去,嬉闹追逐。
“来来来,我们手拉着手,围在烟花旁边。”林劲大声嚷嚷着。
江桥向顾佳时伸出手,说道:“来啊,拉起我的手,愣着干嘛?”
闻言,盯着江桥厚实的手掌,顾佳时愣了一下,夜色下掩盖住了翻红的脸蛋,她还是伸出手。
嗯,十指紧扣…
轰!
嘭!
少年少女们抬起头,仰望着星空,看着天空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又看着飞舞的尘埃掉下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临别时,顾佳时说:“如果明年还能一起玩就好了。”
江桥说:“一定可以的,因为我们小太阳补习班是终身学年制的,一辈子都不会毕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