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都会第一时间付诸行动,他前世是学计算机的,当然是不学无术那种,但也比一般小白也好。
等到中考成绩这段时间实在太长了,习惯了学习的江桥忽然没了寄托,除了玩玩音乐就只能找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了,他上威客网发布了委托任务,拜托网络上的大神帮他搭建一个视频网站。
江桥性子急,所以赏金很高,一天不到就有人接了任务。
加了QQ之后,江桥和那人聊了一下,得知那个人还是个学生,目前在羊城一所普通本科读大学,学的是软件工程,今年大二,不过似乎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年年拿奖学金那种,平时喜欢在网上接接任务,赚点零花钱。
江桥看了下这个人以往做的网站,的确有点东西,于是就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至于交接的任务就交给白贝了。
时间的话,大概两三个月才能完成。
……
六月末,中考成绩出炉。
江桥用手机查询了成绩,按照往年的分数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考上了二中了。见到江桥笑了,李云也笑了,她什么都不懂,也不关注现在的中考分数线,不知道自家孙子的分数到底能上哪所高中,只是能从江桥的表情读到答案。
老人家总是特别简单,大有返璞归真的意味。
“奶奶,我现在也考上二中了,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江桥指的是让李云搬去莞城跟小姑一起住那件事。
“行行行,奶奶记得,你这小子这么快就嫌奶奶烦人了。”李云开玩笑道。
江桥无奈道:“不是嫌你烦,是怕你身体不好,我以后上高中住宿没人可以照顾你,跟着小姑是好事,我有空就去看您。”
“奶奶就开个玩笑,瞧你激动的样子。”李云笑道。
江桥败下阵来了,他向来不擅长和别人拌嘴,更别说老人家了。
之后,江桥在QQ群“小太阳补习班”上问了大家的成绩,就结果而言,大家都考得不错,应该都能考上大家心怡的高中。
唯一遗憾的是,大家再也没有办法想当初那样一起了。
确定了大家的成绩之后,江桥又来到了江默家里,敞开着门,却空无一人,不知为何,江桥心里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一路向外奔跑,穿梭于各街各巷之中,人来人往之中,最后在鱼塘旁边的长椅上找到了墨鱼。
七月初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明明才五点多,天边却一片金黄,鱼塘泛绿的水波光粼粼的,江默孤寂一人坐在那里,静静遥望着山的那一边。
金光铺洒在少女身上,枯黄分叉、乱蓬蓬的头发此时此刻熠熠生辉,恬静而唯美,像是尚未破茧的蝶。
从小到大,墨鱼一不开心就会一个人坐在那里,那张长椅,从木板凳到石板凳再到如今的长藤椅,几次更换,可坐在上面的人一直都没变过。
小时候,墨鱼每次不高兴,江桥总是第一个去关心她,也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犹豫了一会儿,江桥主动坐在了墨鱼身旁,叹了口气道:“墨鱼,又怎么了?”
“没什么…”江默双手捧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中考成绩呢?”江桥问道。
墨鱼如实回答:“考砸了。”
“但这也没什么,我本来就不打算上高中…”
江桥摇头,反驳道:“不是的,墨鱼,我说过的,就算你考砸了我花钱也要让你读高中的。”
“钱?”江默转过头,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是不太友善,说道:“用你开店赚的钱吗?”
闻言,江桥顿时一愣,原来这家伙一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谢谢你,江桥,你已经为我做得足够多了,但是…”说到这里,江默哽咽了一下,咬着唇,继续道:“真的够多了…我不可能靠你的同情活一辈子的。”
后来,墨鱼哭了。
一起长大这么久,自从母亲离家出走之后,江桥极少见到墨鱼笑,也从没见过她哭,可是今天突然破天荒。
江桥还想着去改变什么,却有种无力感。
见江桥沉默了,江默哭着哭着就笑了,她笑着说:“江桥,我要走了,跟表姐去尚海打工,明晚八点的火车。”
我们每个人都期待大团圆结局,但结尾往往不如人愿,种种遗憾最终都错落在流年之中,前世今生都在所难免。
此时此刻,就这么看来,江桥这个重生者不过是个无能的笑话。
……
第二天晚上八点,当江桥去到火车站的时候,才得知江默已经走了,她总是很笨,唯独这一次聪明了一回,撒了慌,她其实是七点的火车…
一时间,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中,江桥忽然内心空空的,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溜走了一般,怅然若失。
春风里再无江默。
江桥没回去春风里,而是去了鼎盛乐器店,他去找王一澈一起喝酒,王一澈似乎对江桥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是一早就备好了酒和小炒。
喝得差不多了,王一澈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塞给了江桥,他尴尬笑道:“其实…我和那姑娘聊了挺多次的,她要走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这是她托我交给你的。”
江桥接过信封之后,骂了他一句:“王一澈,你大爷的,明知道墨鱼想走,还不早点跟我说!你是脑残是吧!?”
重生以来,王一澈其实才真正算是江桥的知音,前者虽然只是高中生,但是思想成熟,而且又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和江桥这样功利心极重的人恰好互补。
江桥从来没有骂过王一澈,今天破例了。
王一澈叹了口气,似乎对于江桥的大发雷霆并不意外,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甚至在衣服下塞了一层纸皮。
嘿嘿,没想到吧?
江桥可没兴趣去揍他,他对于江默的离去的确有些难过,只是他终究是活过一辈子了,内心坚强得很,而且随着重生时间的增长,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并非万能,甚至没什么了不起的。
也许,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人。
所以,江默,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