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魁罡值日,艳阳当空,万里无云。今日是外门弟子入门一月期满,战神殿正式开启之日。
南风逸出了火云殿,漫步走上大石坪。
战神殿位于出云峰西北,正好是在集云殿正对面。隔着大石坪,就能看到先前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出现三座巨大石碑。
石碑后的战神殿红墙朱瓦,占地比其它几座大殿明显广大,透过大开的殿门,传出一波波剧烈的灵力波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南风逸最近几日都在感悟日轮气机,并且参看《青阳经》对灵海气机略作调整。
那种精微玄奥的轨迹难以琢磨,十分消耗心神,但是为了应对即将来临的排名战,他不得不消耗大量心神做出调整。
结合余娴的建议,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南风逸走到了近前,只见三个石碑分别对应的是凝气、筑基和金丹修为。此刻石碑处围着许多人。绕着走了一圈,逐个浏览碑文,三座战神石碑上面密密麻麻显示着许多名字。
金丹碑的前三名是淡青色的大字,居于首位的是一个叫做顾清风,第二位是姜演,第三位是寒魇,其余的黄色、橙黄色小字足有几十人。
这些金丹期强者,除了各灵脉主座其余一个不见,也不知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再看筑基碑上的前三名是黄色大字,依次是顾屠、余娴、孙箐、其余橙色小字足有一百余人。同样除了几名在南疆见过之外,此时在断云宗的也不过十多位,其余人同样不知所踪。
看来断云宗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只是大都隐藏起来,也不知有什么秘密。
转而看凝气期的上面却只有几十人,南风逸看到上面负责出云峰杂物的杂役执事曹飞赫然位列第一,便不再往下看了。
这些都是些下人杂役,因为常年驻守断云宗是以名字可以留在上面。
这三座战力碑上,透露出很多信息,南风逸绕着走了几圈,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不再关注战力碑,南风逸跨步走进战神殿。里面空间异常宽敞,一群人正围在一个巨大的擂台四周驻足观战,不时响起阵阵喝彩声。
擂台上,一黄一紫两道身影往来交错,打得黄云漫卷,火焰呼啸。
台下众人每每看到精彩处就击掌叫好。
没过多久,忽然“砰”一声炸响,胜负已分。
一个冒着烟的黄色身影惨叫着倒飞下台子。
火焰消尽,那弟子胸腹间一片焦黑,人已经昏厥过去。一位执事匆匆上前,抱起人飞身而去。
在台上一位形容妩媚的紫衣少女不慌不忙冲台下两边各抱拳一礼,神情不卑不亢。
这时台下一众弟子有的叫好,有人则发出不满的嘀咕声,“又不是排名赛下这么大狠手,真是……”
南风逸见到这种级别的打斗,有些无聊,想着凝气战神碑上的稀稀落落的名字,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转身出了战神殿。
他穿过大石坪,明媚的阳光给他一种虚幻的感觉,虽然无法证明,但是有时还是会冒出一种荒诞的想法——这里的太阳或许是假的。
南家的道法多少都与太阳有所联系,多年来,每当行走在阳光下,他的神识都会比平时发散得多。
就算阴天或者是夜里,他都会在心中默默计算太阳的位置,直到再次见到太阳的时候,便可以与心中的位置加以印证,进而明悟本心。
自从进入断云宗,他发现他灵海中的日轨略微与从前出现了偏差,尽管他已经重新修正,不过有时还是会感觉很别扭。
很快到了藏经阁前,南风逸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缓步进入藏经阁。
楼内光线骤然暗下来,这让他心中不断发散的想法也随之沉淀。
脚步踏在木板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让他分心,他停顿了一下,低头审视了一下白袍的衣襟,特别是胸前的越鸟图案,忽然发现在这样一个环境,想想即将面对的那个老人,他后悔为何没有穿外门弟子服来了。
感受到灵海中的日轮在天轨上移动了一个微小的距离,南风逸略作犹豫,终是踏步向三楼走去。
藏经阁三楼的一间书室内,南风逸跪坐于地,右手轻轻转动一只青瓷茶杯。
黄道安手捻长须,拿起放在面前的一卷古籍,轻轻翻了一页,悠悠道:“嫣儿还好吗?”
“母亲一切都好,临行前她还让我问外公的好。”南风逸躬从怀中掏出一封打着火漆的信,交给黄道安。
黄道安接过信,也不拆开,只是将信平托在掌心上。
下一刻,从他手心中升腾起一束火焰,一个翻卷,便把那封信化为了一蓬纸灰。
老人轻声呵呵一笑,道:“嫣儿虽然非是我亲生,但是我对她还是很挂记的。”
“可是您……”南风逸有些不明所以。
“孩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明白。你母亲同我的选择都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黄道安语带一丝嘲弄,神情有些落寞。
“是!”南风逸若有所思,他不知道是什么让眼前老人对南家的印象如此不佳,乃至于迁怒母亲,他想知道老人对他的态度,更想知道关于对他和黄雨诗的看法,却不得不从归岫城提起,“归岫城的事,您怎么看呢?”
老人撂下书,缓缓道:“我了解丹成,他做事向来是两手打算,大半事情如此做固然自然而然,有时却难免弄巧成拙。我还曾多次提醒过他,但他与你母亲一样,毕竟是个凡人,你知道仙凡的差距很难逾越。”
两手打算,南风逸闻言不明其意,好半晌才回过味来,这么说,对两家的婚约黄丹成还有另外的打算,“可是,我们两家也已经订下了婚约。”
“孩子,我疼雨诗与你没有分别。但是毕竟你们是兄妹,若是太执着将来或许反目,不如一切顺其自然,难道不好吗?”老人端起茶饮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看着南风逸。
“这……”南风逸低下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顺其自然,细细咀嚼外公的言语,终是觉得他老人家毕竟不似母亲口中描述的那般不近人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年轻人有所追求固然是好的,但是要坚持本心,不为外物所动才能有所得。你去吧。”
“是!”南风逸心中颇不是滋味,起身退出书室,一路出了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