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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都没有资格任性

龚春雨虽然已经很用心了,但最后那个合作还是没有谈下来。这件事对龚春雨的打击挺大的,导致她情绪非常不稳定,动不动就生气发火。付绍盛因此尽量不去招惹她,龚春雨却认为这是不关心她不在乎她的确凿证据。两个人爆发了一场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离婚”两个字首次从龚春雨的嘴里说了出来。付绍盛想都没想立马就答应了,倒是他爸妈劝他三思,说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要珍惜,又孩子那么一点小。但付绍盛听不进去,执意离婚。他爸妈因此忍不住感叹,说他们一个历史老师一个政治老师真是太失败了,以史为鉴,鉴定失败,以德服人,人就不服。

龚春雨,付绍盛很快去民政局办好了离婚手续,一如当初他们很快去民政局办好结婚手续。

财产分割进行得异常顺利。公司房子什么的都归龚春雨,付绍盛什么都不要,他只要一个自由身。但其实公司已经难以为继,员工们已经提前找好了下家,包括张薇。房子也抵押给了银行,随时都有可能被查封被拍卖。而孩子,付绍盛说召成召明他来养,不用龚春雨付一分钱的抚养费。龚春雨一口回绝了,说召成召明她来养,不用付绍盛付一分钱的抚养费,不然她就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因为两个孩子她一手带大的,付绍盛的爸妈从来没参与过,既然从前没参与,那以后也别参与了。她怀着一种简单粗暴的报复心理。

从民政局出来,付绍盛压抑得不行,几年的婚姻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龚春雨则有些失落,再美好的爱情终究是抵不过现实。

龚春雨开始独自经营公司,但纵使她万般努力,也回天乏术。龚春雨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果断结束经营,进入破产清算程序。随后银行收回了房子,龚春雨只得带着召成和召明回娘家住。住了一段时间后,龚春雨决定去外地发展,倒不是因为外地机会多,而是本地她实在呆不下去了,到处都是熟人,而她要面子的。去到外地没多久,才刚找到工作简单安顿下来,她妈妈就打电话过来,说照顾不了召成召明两个,一是他们两个太调皮,一刻也不消停;二是她跟她爸身体也不好,力不从心。龚春雨很难过,还有一点愤怒,说她以前帮了家里那么多,却现在她有一点事他们就都撒手不管。她妈无奈解释,不是他们不管,而是真管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进而说到她的固执,说她当初就不该争孩子的抚养权,还大方不要抚养费,真的是脑子坏掉了。龚春雨生气挂断电话,再打还是挂断,最后干脆关机了。她妈没辙,跟她爸商量后,将孩子送去了龙家。她儿子出的主意,说龙龚子有钱,养得起他两个弟弟。

龚春雨是后来知道这个事的,但她没有说什么,默认了这个结果。龙龚子也默认了这个结果,因为他不能把召成召明再送回去,他们两个又不是皮球。好在龙邦成,张秀云,龙大美都没说什么,只说家里从此热闹了。

家里从此确实热闹了,毕竟一个孩子可以抵一台噪音制造机。龙龚子感受到了压力,他要辛苦工作,努力挣钱。别的不说,就算龚春雨每月按时寄生活费回来,那他不是还得买床吗?召成召明一天天长大,不能总跟爷爷奶奶睡在一起。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朱晓决定先找工作,等攒了一些钱后,再考虑开店的事情;叶德铭几经努力终于找到了他认为还可以的工作;张小菲又怀孕了,她的时间真的算得刚刚好,拿了毕业证之后没多久就又怀上了。

龙公子:“跟你那个很弱的男朋友怎么样了?”

六人行:“不许那么说他。”

龙公子:“我就那么说他,来啊,打我啊?”

六人行:“没心思打你。”

龙公子:“你的心全在弱男朋友身上吗?你是真不怕我酸死哪。”

六人行:“真酸死了,我送一块墓地给你。”

龙公子:“你之前真买了好几块墓地吗?”

六人行:“嗯,我给我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块。”

龙公子:“你对你家人可真好。”

六人行:“我会负责他们到死。”

下线后,李众众向后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明天水墨心就要进手术室了。

第二天上午,进手术室前,水墨心说:“我好害怕。”李众众问:“要怎么样你才不会感到害怕?”水墨心说:“不知道。”李众众说:“我抱一下你吧。”说着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他。水墨心的眼睛湿润了,说:“我不害怕了。”李众众说:“但我害怕了。”水墨心说:“那我也抱一下你吧。”他刚都没敢动。李众众忍不住笑了。水墨心也笑了。两个人松开。

整个病房只剩李众众,王碧云两个人。

李众众呆坐着,一动也不动,灵魂似已出窍。王碧云看了她好久,终于忍不住说:“那小孩看着不错,如果你们在其它地方遇到该有多好,偏偏在医院遇到。”李众众说:“我们只能在医院遇到,因为我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医院。”王碧云说:“医院那么多人,有医生,有护士,甚至保安,他偏偏是那个生病需要动大手术的人。”李众众说:“他不想生病的,他也想健健康康的。”王碧云说:“但我们家的病人已经够多了。”李众众难过低下了头。王碧云说:“你知道最后没有好结果的。”李众众说:“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王碧云说:“明明控制得了,小梅那个样子,你也没有回头。”李众众说:“我都不能任性一回。”王碧云说:“我也不能任性一回,我不想来医院,我想呆在家里。”李众众说:“手术有风险的,他可能都下不了手术台,您想我怎么样?”王碧云说:“你是鬼迷心窍,你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找不到?护士,医生。”李众众说:“我条件哪好了?跟我在一起就意味着跟负担在一起。”王碧云半天说:“是我们拖累了你。”李众众说:“那就让我放松一下,谈个恋爱。”王碧云难过说:“我是怕你后面会痛苦。”李众众说:“痛苦那也是我自找的。”王碧云说:“你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声音都变了,眼睛也湿了。李众众说:“谁来理解我的苦心。”王碧云转过头去,一句话不说。李众众继续呆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进来。李众众回头看,见是洪子言,吃惊说:“你怎么来了?”洪子言两只手拎满了东西。李众众忙起身接过。洪子言看了一眼,说:“奶奶睡着了?”李众众说:“睡着了。”洪子言说:“还好吧?”李众众说:“挺好的,就是总惦记着我爷爷。”洪子言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李众众说:“我们去那边坐吧。”“那边”指水墨心床那边,窗户底下。

坐下后,李众众说:“看你的样子真不像个摄影师。”洪子言笑说:“像个会计师?”李众众说:“只能说更像个会计师一些。”洪子言笑说:“曾经我的梦想是考国家注册会计师。”李众众说:“后来怎么转行去当了一个摄影师呢?”洪子言笑说:“因为你。”李众众吃了一惊,说:“因为我?”洪子言笑说:“因为你送给我一台数码相机,我天天摆弄它,慢慢就对摄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李众众笑说:“我送你数码相机一是支持你创业;二是助你找女朋友。你会错了我的意。”洪子言笑说:“听子语说,你给了他很好的建议,还计划参与投资。”李众众说:“嗯,我请了个律师,全权负责那方面的事。”洪子言吃惊说:“你请了个律师?至于吗?”李众众说:“至于。”

洪子言问:“那是什么?”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副画。李众众伸手拿过,说:“我的肖像画。”一面说,一面递给他。洪子言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问:“谁画的?”李众众说:“这个床的主人画的。”洪子言问:“他是画家吗?”李众众说:“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绘画爱好者。”洪子言又问:“怎么没有看到他人?”李众众说:“正在手术室做手术。”洪子言又问:“他画你经过了你的同意吗?”李众众说:“他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他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反正每一张都那么美。”洪子言说:“我拍你也可以每一张都把你拍得很美。”李众众笑了笑,不说话。

手术很成功,水上流和桂香香松了一口气。后续恢复得也不错,很快就转入了普通病房。同时病理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坏消息是肿瘤是恶性的,好消息是发现得很及时。

李众众说:“我们下午出院回家的。”水墨心说:“终于可以回家了。”李众众说:“有空我就来看你。”水墨心说:“你那么忙,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影响你。”李众众说:“那我打给你吧。”水墨心说:“我不要等你的电话。”李众众说:“这样你打电话过来,响三声后挂断,不忙的话我立马打回去,忙的话我过一会打回去。”水墨心说:“好。”李众众说:“乖乖听医生和护士的话。”水墨心说:“那个男护士除外。”李众众笑说:“你又吃醋了。”

下午出院回家,李定英看到王碧云似有点陌生,像认识又像不认识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疑惑。王碧云十分难过。

李众众去看张学贤和刘美惠。张学贤问:“你奶奶怎么样?”刘美惠抢着说:“瘦了一圈,头发全白了。”张学贤说:“化疗很伤身体。”刘美惠说:“你爷爷身体看着还不错。”李众众说:“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两天天气好,有没有出去转一下?”刘美惠说:“转了一下,但是坐久了,你外公不舒服。”张学贤说:“我不出去转,你要出去转一下,看一下远处,不然视力越来越差。”刘美惠说:“你不出去,我出去做什么?差就差了,就算瞎了也没有事。”李众众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叫黄嫂子做。”张学贤说:“随便了,反正又吃不了多少,再说了,她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刘美惠说:“你外公昨天跟我说想吃正宗的潮汕砂锅粥。”张学贤说:“很多年前吃过一次,突然就想起来,怀念那种味道。”李众众说:“我认识一个周先生,现在居住在香港,但老家是潮州的,以前家里开过砂锅粥店,祖传的手艺,他刚好在这边,我打电话给他。”

从房间出来,李众众就打电话给周生。

周生接到电话又惊又喜,说:“真的是你?李小姐。”李众众笑说:“真的是我,有事相求。”周生笑说:“何事相求?但说无妨。”李众众问:“晚上有空吗?”周生笑说:“你想跟我约会?”李众众笑说:“嗯,地点我家里。我爷爷想喝正宗的潮汕砂锅粥,好多年没喝了,甚是怀念。”周生笑说:“原来请我去做厨师。”李众众笑说:“可以吗?”周生笑说:“你开口,当然是没有问题。”李众众笑说:“我现在过去接你,顺便买食材。”周生笑说:“不用,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我买好食材带过去。”李众众笑说:“那你保留好小票,到时我给你报销。”周生笑说:“不会吧。”李众众笑说:“钱归钱,人情归人情,我都已经欠你的人情了,不能再叫我欠你的钱,不然我以后怎么好意思拒绝你呢?我不会把自己置于那样一个被动的境地的。”周生笑说:“我发现你真的是精明,只做一个翻译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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