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发吓了一跳，说：“你小声点。”李众众说：“对不起，吓着您了。”龙龚子不满说：“你直说你不答应就行了，何必说那些？怪里怪气的。”龙大发紧张看了李众众一眼，，说：“你少说几句。”龙龚子说：“你晚上又没有喝酒。”李众众说：“没有喝酒也不影响我胡乱说。”龙龚子说：“你还是继续去看心理医生吧。”龙大发吃了一惊。李众众说：“您别吓着了，我没有精神病，只是有点纠结，需要医生开导一下。”龙大发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众众说：“我之前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后来没有去看。”龙大发问：“后来为什么没有去看？”李众众说：“感觉没什么效果。”龙大发说：“总有一些效果的。”李众众说：“那我继续去看吧。”龙大发问：“心理医生收费是不是很贵？”李众众说：“按小时收费，没飞扬飞翔的钢琴课贵。”龙大发说：“你为了培养她们两个花了不少钱。”李众众说：“搬去跟张小菲住，她家里连钢琴都没有。”龙大发说：“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这时李众众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一边接起，一边起身下去地下室。
龙大发目送她离开，又回头看龙龚子，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她说什么让她说了，你跟她吼什么？我要不在这里，你们大概就吵了起来。”龙龚子说：“她故意那么说的，让您难堪。”龙大发说：“我难堪也是该的。”龙龚子说：“问题是有必要吗？有时真觉得她没脑子。”龙大发说：“她不是没脑子，她只是没有坏心眼。她没有针对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龙龚子说：“看来是我多事了。”龙大发说：“难怪你们一直没有孩子的，一句话不对付就要吵起来。你是男人，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龙龚子不屑说：“你以前让过我妈吗？”龙大发说：“就因为没让过，所以最后离婚了啊。”龙龚子说：“没有孩子不怪我。”龙大发说：“不怪你，怪众众吗？因为她抽烟喝酒熬夜打牌？她早不抽烟了，也早不熬夜打牌了，现在还在戒酒，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就因为你爷爷奶奶姑姑那么认为，所以你也那么认为，也许你的问题呢，谁说得准呢。”龙龚子说：“她又不愿去医院做检查。”龙大发说：“她不愿去医院做检查就她的问题？这什么逻辑？因为心虚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的问题，你要做的也不是怪她，而是安慰她，支持她鼓励她。我都不知道她在看心理医生，她问题很严重吗？你平时要多关心她一下。”龙龚子很委屈很无奈的样子，说：“我能做的都做了。”龙大发说：“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你是她最亲的人，你要不对她好，还谁对她好？”龙龚子默不作声。龙大发说：“我一直担心你跟众众，怕你们会离婚。”龙龚子说：“不会的。”
李众众接完电话上来龙大发已经走了，问：“芝麻油拿走了没？”龙龚子懊恼说：“忘了，光顾着聊天去了。”李众众问：“聊什么？你们不是无话可说吗？”龙龚子说：“聊婚姻，聊家庭，他传授了一些经验给我，毕竟结过三次婚，经验丰富。”李众众淡淡说：“改天给他们送过去吧。”龙龚子说：“我会找张小菲，跟她好好谈一下的。”李众众说：“不用，问一下飞扬飞翔，如果她们愿意跟张小菲一起生活，那就搬去跟张小菲一起生活吧。”龙龚子吃惊看着她。李众众说：“我晚上没有喝酒，刚下去也没有喝酒。”龙龚子问：“你怎么改变了主意？”李众众说：“我留不住你们的，一切都是命，从前留不住我奶奶他们，现在也留不住你们。你们所有人，最终都会离开我，到时就只剩我一个人。”龙龚子无奈皱眉说：“你怎么这么悲观？”李众众说：“我一直都悲观，你知道的。”龙龚子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李众众说：“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但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龙龚子问：“为什么不相信？”李众众叹了口气，说：“可能因为失望吧，我不相信你会一直陪着我，就好像你不相信我能戒掉酒一样。”
再说龙大发回家，龙邦成，张秀云已经睡了。秦琼花问：“龚子和众众同意了没有？”龙大发说：“我不该掺和的。”秦琼花说：“一早就跟你说了，别管。”
龙大发一句话不说，直接拿出手机，拨通张小菲的电话。张小菲有点意外，说：“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龙大发说：“飞扬飞翔跟龚子众众一起生活挺好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好。张小菲当即就有些不悦，说：“飞扬飞翔当初判给了你，你不抚养，把她们两个丢给龙龚子照顾。这么些年，你倒是心安理得，不觉得有什么，比如愧疚之类的。我很愧疚，觉得害了龙龚子，拖累了他，不然他会有更好的人生，更好的生活。好歹跟你做过几年亲密爱人，我还真是有点看不懂你，自己亲生女儿不管，倒去管别人的儿子。他们虽然姓‘龙’，但却不是你亲儿子，飞扬飞翔才是你亲女儿。她们的姓来自于你，名字也是你取的。龙飞扬，龙飞翔，你说听着很霸气。”龙大发冷冷说：“当初离婚，你要房要车要钱，就是不要两个女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怎么好意思说我？飞扬飞翔那时那么小，真是需要妈妈的时候，你却转身就走。现在她们长大了，不那么需要你了，你却想把她们要回去，你考虑过龚子的感受吗？”张小菲不屑说：“我不考虑他的感受，你考虑他的感受吗？你让他成为全校的笑柄。他过了多久才原谅你，你还记得吗？”龙大发不搭理她，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飞扬飞翔只是跟你一起生活，读书的钱，钢琴课的钱，还有保险，还是龚子众众他们出，你算盘打得挺好的。”张小菲说：“我那么想的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参照召成召明。”龙大发说：“龚子众众对飞扬飞翔那么好，你却算计他们。”张小菲说：“彼此彼此，你把龚子的房子都算计了去，我跟你比起来简直差远了。而你妹妹把李众众的房子算计了去，真是亲兄妹。”龙大发气得不行。
龙龚子找飞扬飞翔认真谈了一下，她们两个想搬过去跟张小菲一起生活。龙龚子挺失望的，但没有表现出来。回房间，李众众问：“怎么样？”龙龚子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李众众说：“我还抱有希望。”龙龚子说：“我也抱有希望。”李众众说：“我们真是难夫难妻。”龙龚子笑了一下。李众众表情严肃，一言不发。龙龚子故意见状笑说：“两个小白眼狼。我们终究是错付了。”李众众仍冷着脸，说：“错付了能要回来吗？”龙龚子笑说：“要回来？怎么要回来？”李众众说：“你去过张小菲家，她家里大吗？放得下一架钢琴吗？”龙龚子吃惊说：“你要把钢琴搬过去？搬过去了你弹什么？”李众众说：“我本来就很少弹，弹得也不好。”龙龚子说：“刚不是说错付了要要回来吗？现在不要回来，还要多送一些出去？”李众众说：“因为我们傻，到时她们房间那些，都搬过去吧。”
搬家这天，张小菲挺高兴的，甚至有一点兴奋，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先搬什么后搬什么，怎么搬，千万别磕着了碰着了。龙龚子全程漠不关心，一个人在外面打篮球。东西搬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小菲从里面出来，笑说：“你也不进去看一下，小心把你家给搬空了。”龙龚子说：“那些东西又不值钱，这栋房子才值钱。”张小菲说：“确实不值钱，都是一些又老又旧的东西。你们又不是没有钱，干嘛不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龙龚子说：“没有钱，除非卖一套房子，李众众又舍不得。”张小菲很是吃惊，说：“她不是包租婆吗？每个月收那么多房租。”龙龚子说：“一个月也就几万房租，一年也就几十万房租。”张小菲说：“几十万还不够啊？她还卖红酒。”龙龚子说：“她固定向几个基金会捐款，另外她还炒基金，股票，期货，赔的多，赚的少。”张小菲说：“她炒那些东西做什么？”龙龚子说：“投资啊，赚钱啊。”
李众众不在家，去看心理医生了，心理医生还是周春来。周春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小徐接到你的预约电话高兴得不行。”李众众说：“来生意了，当然高兴。”周春来说：“她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还想让你看看，炫耀一下。美籍华裔，青年才俊，她表哥介绍的。只是中文不大好，经常词不达意，闹出不少笑话。”李众众说：“我说她的桌上怎么有一本英语字典。”周春来笑说：“她在学英语。”李众众说：“恋爱会让人变得上进。”周春来笑说：“我完全赞同，从前因为你，我努力学习英语，所以现在英语还行。”李众众说：“我们可没有恋爱过。”周春来说：“是我暗恋。”李众众说：“你没见过我，我们也没通过信，你怎么喜欢上了我？”周春来说：“我见过你，而且对你一见钟情。”李众众十分诧异。周春来看着她说：“我见过你的照片。”李众众一脸疑惑。周春来说：“那张照片夹在一本书中，书你不要的，我妈带回来给我和冬去看。”李众众说：“我只丢过一张照片。”周春来说：“开始我还有点激动，以为你特意夹在书中送给我的。”李众众说：“你想多了。”周春来笑了一下，说：“确实我想多了，但我那么想也很正常，因为是一张近照，上面有拍照日期，而且照得特别好看。那时流行拍艺术照，我以为你也去拍了一套。”李众众说：“不是艺术照，就普通的照片。那天跟我爷爷奶奶去梅园赏梅花，有人那里拍照，帮我拍的。”周春来说：“你站在树下，微微抬头，虽然只露出了侧颜，但也美得不可方物，所以人家才按下了快门。”李众众说：“不过是占了梅花和雪花的便宜，一红一白，因此衬得我也有了几分颜色。”周春来笑说：“你也是花。”李众众笑说：“三花聚顶吗？三花聚首吧。”
周春来笑说：“那么美的照片怎么夹在书里面？当书签吗？不买个相框装起来。”李众众说：“打算买个相框来着，但相框还没买回来，照片就弄丢了。我以为我爷爷弄丢了它，因为他那时已经是老年痴呆症的初期，记性很差，经常丢三落四。原来是我不小心夹书里面了，冤枉了我爷爷。”周春来说：“我看到照片惊呆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我怕被其他人发现那张照片。所以藏着掖着，但一有空就拿出来欣赏。我很想去看你，但我妈说，除非我考年级前三名，不然不好意思去看你，因为你总是考年级第一名。于是我拼命读书，但年级前三名太难考，我考得最好的一次也只考了年级第六名。”李众众说：“年级第六名很不错了。”周春来说：“是啊，我爸很高兴，带我跟冬去出去吃饭看电影。”那年你要参加高考，同时你家里要拆迁，我妈很高兴，说你肯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等你毕业出来，还建房也做好了。因为我妈的亲叔叔去世，她回家奔丧，说要带我们去你家里玩，我兴奋得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但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终究是没去成你家，没见到你本人。”李众众说：“挺可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