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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白无误的错过

张小菲买了一大堆东西。龙龚子说:“你每次都这么夸张。”张小菲说:“家里人多,我当然得多买一点。”龙龚子不说话。张小菲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差,其实我还不错了?”龙龚子沉默了下,说:“想过。”张小菲笑了。龙龚子问:“干嘛不回你爸妈的家住?”张小菲停顿了会,说:“我很怕他们沉默,一句话不说。”

一会到了,龙飞扬,龙飞翔看到张小菲兴奋得大喊大叫。龙龚子举着两只手对龙邦成,张秀云说:“全部她买的。”张秀云说:“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龙龚子说:“显得她有钱。”张小菲笑着问飞扬飞翔:“这几天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张秀云笑说:“有听,两个都很乖,跟召成召明玩得也好。”张小菲笑说:“我不知道飞扬飞翔两个送到这里来了,要知道我早就过来接她们了。”张秀云笑说:“没事,她两个在这里玩得挺开心的,召成召明知道她们是妹妹,凡事都让着她们。”张小菲笑说:“召成召明一向懂事听话。”龙邦成皱眉问:“你跟大发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吵架?”张小菲无奈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您二老就别操心了,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您二老只要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就行了。”张秀云说:“大发有时说什么,你别搭理他。”龙邦成说:“他是白活了那么大岁数。”张小菲勉强笑了一下。

龙龚子开车送张小菲母女三人回去。张小菲说:“好容易离家出走一次,这么快就回去了。”龙龚子笑说:“不甘心?”张小菲说:“没有不甘心,只是有点憋屈。”龙龚子说:“夫妻双方总有一方要先让步。”张小菲说:“我这不是让步,我是为了孩子。”龙龚子问:“为了孩子你可以做到哪一步?”张小菲说:“能做到哪一步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不会牺牲自己。”龙龚子说:“虽然你跟我爸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坐下来好好谈一下,你们当初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在一起,不应该轻言放弃。”张小菲说:“你妈跟付老师都放弃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放弃?”龙龚子无言以对,说:“我常有一种无力感。空有一颗着急的心,却什么都做不了。”张小菲说:“你已经做了很多,也做得很好。我们让你失望了。”龙龚子默默开着车,一句话不说。飞扬飞翔一上车就睡着了。

中考成绩出来,余庆如愿考上了省重点高中。龙大美高兴得逢人就提起。而余前知道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后,说以后要多挣钱,供儿子上大学。龙邦成,张秀云喜不自禁,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因为龙龚子就是最好的例子。龙龚子也高兴,原计划一家人去哪里玩一下。但无奈这段时间他实在太忙了,手里有一本书等着要出版。

设计封面封底的时候,龙龚子看了几个方案都不满意。正烦恼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之前招聘美术编辑,很多人过来面试,递交了一堆作品。其中有个应聘者的作品,他至今印象深刻,记得当时还跟人事部经理陈韬稍微讨论了一下。陈韬说那是一个大学应届毕业生,学会计的,但从小就喜欢画画,有些天分。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给对方一个机会,不是说他画得有多好,来应聘的人有画得更好的。但他的画非常灵动,画上的女孩子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画上的玫瑰花仿佛能嗅到迷人的芬芳。

龙龚子马上去人事部。陈韬看到他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龙龚子简单说了一下他的来意,问:“你后来怎么改变了主意?”陈韬说:“我没改变主意,是对方改变了主意,发邮件过来说有点事暂时来不了。我不想错过他那个人才,还打电话过去,想问一下什么事,但他手机关机了。后来又打了几次,但每次都是关机。我想他大概是真的有事,所以就算了。你要联系他的话,我这里还有他的号码。”龙龚子说:“我试着打一下,万一有人接,打通了呢。”

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龙龚子没有气馁,过一会再打,还是没有人接。之后每隔一小时,龙龚子就打一次,他跟对方杠上了,但一直没有人接。

就在龙龚子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对方打过来了。龙龚子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用朱晓的话说,这叫“天道酬勤”,他就喜欢乱用成语。

“您好,哪位?”一个女人的声音。

龙龚子吃了一惊,说:“这不是水墨心的电话吗?”

“是,我是他女朋友。”

龙龚子恍然大悟,说:“他现在是不方便接电话吗?”

“嗯,您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

龙龚子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龙,物语杂志社的,水墨心之前有到我们杂志社来面试,面试上了,但最后没有来。现在我们要出版一本书,想请他帮忙设计封面和封底。”

“抱歉,他帮不了忙,他去世了,对不起。”

龙龚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谢您赏识他,并愿给他机会。”

龙龚子问:“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得了不好的病,担心把家人拖入深渊,因此选择了自杀。这个手机我之前一直关机的,并放在抽屉里,但今天我爷爷无意中给翻了出来,给它充满了电,还开了机。”

龙龚子忍不住感慨说:“真是天妒英才,从此人间少了一个画家。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李。您要出版的那本书主要讲什么?”

龙龚子说:“讲爱情,单纯而又美好,与水墨心的画无比契合。”

“水墨心的画我这里还有一些,您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几张。”

龙龚子惊喜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您给个地址我,我将画邮寄给您。”

龙龚子忙说:“您住什么地方?我上门去取好了。”

“不用麻烦,邮寄给您。”

龙龚子笑说:“那随您了,用完之后我会尽快归还。”

“不用归还,送给您了,感谢您记得他,还记得他的画。”

龙龚子问:“稿费怎么给您?要不您发一个账号给我?”

“照理说,稿费算是他的遗产,应该给到他的家人,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的家人,而那些画凝聚了水墨心的心血,我又不能不要那个稿费。这样吧,稿费您帮我捐了吧,不管捐给谁,只要是有需要的人就行。这个程序上您也许不好办,怕到时说不清楚,这样我写一份委托书,委托您全权处理那笔稿费。这里我先谢谢您了,麻烦您了。”

龙龚子忙说:“不麻烦。”

“那就这样了。”

龙龚子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李众众心情十分复杂,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时手机响了,提示有短信息。点开看,物语杂志社,龙少爷收。李众众愣住了,心想这大概就是缘分,他欣赏水墨心的画,水墨心欣赏他的文章。李众众又想到龙公子,他指不定也姓“龙”。一个龙公子,一个龙少爷,也是绝了。

龙龚子挂断电话后,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龙公子:“此时此刻,好想见到你,跟你分享我的喜悦事。”

六人行:“就算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但也许你住在城市的这头,我住在城市的那头,相距甚远。”

龙公子:“不会,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两个人离得特别近,就在一个圆圈里,无数次相向而来,擦肩而过。”

六人行:“那你也没回头看一眼。”

龙公子:“我回头了,但你走远了啊。”

六人行:“我们就那样错过了对方。”

龙公子:“是啊,所以这次别错过了。”

六人行:“错过了如何?”

龙公子:“那我就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六人行:“你威胁我。”

下线后,李众众认真思考着,要不要跟龙公子见上一面。

晚上吃饭,黄嫂子蒸了最后几个大闸蟹。大闸蟹祝有福送的,当然也别人送他的,送得有点多,他吃不完,就转送了李众众一些。李定英不吃螃蟹,但他喜欢玩螃蟹,将螃蟹放在桌子上,用筷子赶着它们爬,然后扯断它们的脚,掰断它们的钳,最后拿筷子当剑,刺穿它们的身体。总之好好的大闸蟹经过他的手后变得完全不能吃,只有扔的份。还不能劝阻他,劝阻他,他就生气发火,摔桌子摔碗,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除了王碧云和李定英,没有人敢上前。王碧云有时能安抚好他,有时不能。这个时候就需要李众众出马,她的终极绝招是下跪,每次只要她跪下,李定英就会气消。

吃了饭,李众众陪王碧云出去走走,李定英在家看动画片。李众众说:“听黄嫂子说,您今天出去了,跟我外婆,老黄开车过来接的你们。”王碧云皱眉说:“我跟她说了,不要告诉你。”李众众一本正经的说:“我收买了她,老实交代,你们去哪了?”王碧云忍不住笑了,说:“那是属于我跟你外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李众众笑说:“那我就不打听了。”王碧云说:“你说中午吃了饭就回来的。”李众众说:“去了一趟医院,圆圆姐流产了。”王碧云吃惊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李众众说:“跟他老公吵架,他老公推了她一把,然后没站稳摔倒了。”王碧云皱眉说:“好不容易怀上的。”李众众说:“素珍姐一看到圆圆姐老公就冲上去打了他两个耳光,脸都打肿了。”王碧云说:“当妈的,女儿遭那么大的罪,能不心疼吗?你叫她‘素珍姐’,又叫她女儿‘圆圆姐’?”李众众说:“她让那么叫的,说叫‘姐’显得年轻,同时还显得很亲密。”王碧云说:“素珍很聪明的,不显山不露水那种。”李众众默不作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龙龚子跟陈韬说了整件事情。陈韬听了唏嘘不已,说:“我说呢,他当初知道自己应聘上了不知道多开心,真是可惜了,天才不长命。”龙龚子说:“他可惜的不止这,他女朋友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感觉素质很高,非常有教养,并思维清晰,逻辑清楚,从容冷静,细致周全。”陈韬笑说:“这样夸一个女孩子,你用心了,也有心了。”龙龚子说:“我说真的。”陈韬笑着看着他说:“这么好的女孩子,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你单身,有找女朋友的实际需要。”龙龚子笑说:“需要找女朋友的人多了去了。”陈韬笑说:“但你近水楼台啊。”龙龚子只是笑。

下午画就寄到了,上面写的龙少爷收,代水墨心寄,没有地址。龙龚子打开来看,一个硬纸盒子,装着委托书和画作。委托书写在一张小卡片上,写得简单而明了,短短两行,字迹工整干净。画作一共十张,每一张都像是艺术珍品。

龙龚子十分高兴,高兴之余觉得应该给李小姐打一个电话,告诉她委托书和画作他收到了,顺便感谢她,给了十张之多,可以从容挑选。号码拨出去,一个机械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不是龙龚子想要的回答,过一会再拨,还是那个机械的女声,再拨还是。

直到书正式出版发行开售,那个电话也没有打通,一直都是关机。龙龚子由此知道,那个电话能打通是幸运,不能打通实属正常。

书卖得特别好,一再的加印。龙龚子因此涨了工资,唯一的遗憾是李小姐,他刚有那么一点想法。人跟人真的是太容易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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