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奕过生日,李众众用在酒吧做兼职挣的钱给他买了一大盒奥特曼。张顺奕高兴坏了,又蹦又跳的。
吃了饭回家,王碧云说:“那么一大盒子奥特曼。你舅舅已经一大堆玩具了,家里到处都是,像个儿童乐园。”李众众说:“我舅舅不买车不买房,不谈恋爱不结婚,因此省下了好多钱。既然他喜欢玩具,那就多买点玩具吧。”王碧云说:“是不买车不买房,不谈恋爱不结婚。但他以后要住养老院的,住养老院要花钱吧。”李众众说:“我舅舅以后不住养老院。”王碧云说:“不住养老院?住在家里吗?老了你照顾?你外公外婆真是会想,八成你外婆想的,你舅舅多难照顾,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后要结婚,有自己的孩子,还有公公婆婆。你外婆就是自私!只顾自己的儿子,不顾你的死活。”李众众说:“您对我外婆的成见太深了。”王碧云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你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不会死。”李众众说:“他们的死跟我外婆没有关系。”王碧云说:“关系大了去了,你外婆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读书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外国人,执意跟那个外国人出国结婚。开始还有信来,后来慢慢就断了联系。你外婆想去国外寻人,但那时你妈妈跟你舅舅太小了,后来你舅舅又生病,烧坏了脑子。你外婆挂念妹妹,从小就跟你妈说,长大了后要出国,找姨婆。结果姨婆没找到,倒把命搭了进去。可怜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我们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李定英正打盹,惊醒了,问:“什么衣服?”没有人回答,他又睡着了。
这时梅娜端着果盘出来,笑说:“今天对门刘婷的爸妈有回来。”王碧云问:“回来做什么?”梅娜笑说:“说是回来看一下,看房子怎么样。”王碧云说:“他们肯定是听到了风声,我们这一片纳入了拆迁的范围,要拆迁。”梅娜说:“我问刘婷怎么没有回来,他们说要练琴。”王碧云说:“音乐学院很难考的。”梅娜说:“但刘婷从小就练琴,练了那么多年。”王碧云说:“她不是神童,没什么天赋。”梅娜说:“他们问大小姐怎么样,我说还是年年考第一。”李众众说:“是考第一,但第二追得我好紧。”
这时李定英猛晃了一下,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王碧云说:“去床上睡吧。”李定英摇晃着站起来,差点没摔倒。王碧云一把扶住他,说:“小心一点。”
李众众拿了一个梨,说:“今天也是我妈妈的生日。”梅娜笑说:“你妈妈应该不喜欢奥特曼。”李众众说:“我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梅娜笑说:“我儿子和女儿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喜欢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众众说:“成绩没那么重要,健康快乐才重要。”梅娜问:“你快乐吗?”李众众说:“不快乐。”梅娜问:“怎么不快乐?”李众众说:“奶奶固执,爷爷健忘,外公外婆年迈却要围着我舅舅转。金贤彬,郑成俊没有我也很开心,有时我真略显多余。那个第二名都不理我。”梅娜吃惊笑说:“还有人不理你?”李众众说:“我也不理他。”梅娜笑说:“不理他?”李众众说:“不理他。”梅娜强忍着笑。李众众看着她说:“你像看穿了我似的。”梅娜笑说:“我可是过来人,我跟我老公是初中同学。”李众众说:“早恋?”梅娜笑说:“没有早恋了,我是好学生。其实如果不是后来我家发生意外,我跟我老公应该走不到一块。”李众众说:“患难见真情。”梅娜笑得格外开心。
吃了梨回房间。
六人行:“今天中午不小心撞在那个第二名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一抬头就看到他的眼睛,他正望着我,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龙公子:“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六人行:“一般男孩子都是用‘帅’形容,但‘帅’形容他不合适,太一般,太普通。他一副令人心动的少年模样,青春,阳光,单纯,美好,未来,无限。
龙公子:“你故意的,存心想酸死我,但我不怕,让山西老陈醋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六人行:“没有故意,实话而已。”
龙公子:“见面,我也可以让你撞的。”
六人行:“谁要撞你?你钟啊?”
龙公子:“我帅,也高。”
六人行:“不说了,我要去回想那一幕了。”
龙公子:“我要去吃醋了。”
下线后,龙龚子虽面带着微笑,但心里却隐隐有点不自在。
上体育课,叶德铭提议打篮球,龙龚子表示不想打。朱晓调侃说:“付老师不在,他打得没劲。”叶德铭憋着笑。朱晓笑说:“都怪你妈,拐走付老师没商量。”叶德铭笑说:“付老师心甘情愿被拐走的。”朱晓笑说:“由此可见两个人真是情投意合。”叶德铭笑说:“当老师多稳定啊,而且受人尊敬,付老师是自毁前程。”朱晓笑说:“听说付老师的爸妈来找过校长——他爸妈认识校长,以前教过校长。但付老师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爸妈因此气得不行,扬言要跟他断绝父子母子关系,别说他爸妈倒是狠角色。”叶德铭笑说:“因为真的生气。”朱晓笑说:“不当老师,当老板也不错。”叶德铭笑说:“他妈才是老板。”朱晓笑说:“公司一分为二,你以后有两个公司可以继承,赚到了。”龙龚子不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朱晓笑说:“你这什么眼神,我又没有说错。”叶德铭笑说:“但他未必是唯一的继承人,他妈跟付老师肯定会生小孩,他爸再婚说不定也会生小孩。”朱晓笑说:“龙二公子。”叶德铭笑说:“还有龙公主。”说着两个人哈哈大笑。龙龚子说:“慢点笑,别笑傻了。”
龚春雨每个月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龙龚子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因为在此之前她几乎不会过问他的学习,因此龙龚子猜测她一定是受付绍盛的影响。付绍盛作为他曾经的老师,还是很关心他的学习情况的。龚春雨现在在家里养胎,公司暂时交给了付绍盛在打理。付绍盛当然是没什么经验,但张薇会帮他。
怀胎十月,龚春雨生了个儿子。龙龚子去医院探望,问:“召成爷爷奶奶来过没有?”龚春雨说:“没有。”龙龚子说:“他们知道你生了吧。”龚春雨说:“知道,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龙龚子问:“还在生气吗?”龚春雨说:“肯定了。”龙龚子说:“付老师也不想点办法?”龚春雨说:“想了,让我打电话给他们。”龙龚子说:“你先迈出第一步,给他们个台阶下。”龚春雨皱眉说:“爱下不下,台阶是没有的。”龙龚子说:“他们怎么都是长辈。”龚春雨激动说:“我就问,我做错了什么?”龙龚子无奈说:“你爱错了人。”龚春雨忍不住笑了,说:“你小薇阿姨几乎每天都来看我和宝宝。”龙龚子问:“是看你,还是向你汇报情况?”龚春雨笑说:“汇报什么情况?昨天她煲了财鱼汤来看我,野生的财鱼,味道真是鲜。”龙龚子问:“她老家哪的?”龚春雨说:“不知道,没问过。”龙龚子又问:“她家里几个小孩?”龚春雨说:“好像就一个儿子吧。”龙龚子说:“你都不确定。”龚春雨说:“她提过一次,我忘了。”
转眼就又到了年底。吃团圆饭,龙大美一家三口都来了。龙邦成问余前:“今年账收得怎么样?”余前说:“还有大约一半没收回来。”龙大发说:“你这还当什么老板?不如出去找份工作,挣个固定工资,改善家里生活。”余前脸一阵红一阵白,说:“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人脉,不想就这么放弃,也许挺一下就过去了。”龙大发说:“你倒是积极乐观。”余前说:“我心态一直还不错。”龙大发说:“心态好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挣到钱,又不是单身一人,你有老婆有孩子。”龙大美说:“他哪记得我们。”余前说:“你又不帮我。”龙大发尴尬了。龙大美见状说:“哥当初谁帮过他?”余前说:“龚春雨帮过他。”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这个家里龚春雨属于禁忌,平时很少人提起。余前说:“人家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你跟我一点都不齐心,不说支持我,反倒经常打击我。”龙大美说:“我跟你齐心,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这么多年你赚到钱没有?生活费都是我出的,你妈生病要做手术,我还得回娘家借钱。”余前说:“又不是不还,后面都还了,一分钱不少。”
龙邦成说:“好了,今天吃团圆饭。”张秀云说:“一人少说两句。”龙大美说:“让他说,憋着多少气呢。”余前说:“我不想来的,你非要我来,根本就没心情,还得假装高兴。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想把账都收回来吗?话里话外,好像我没本事。你们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辛苦。你都嫁出去了,有自己的家,却没事老往这边跑,也不想人家欢不欢迎你,以前龚春雨是不欢迎你的,你感觉不出来吗?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偶尔带一点东西回去,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我们是来走亲戚的,不是来要饭的。”龙大美说:“你就会说人家不帮你,没本事谁都帮不了你。”余前说:“没本事?你终于说出这句话来了。”龙大美说:“我知道龚子妈妈瞧不上我,我指望你能做出点什么来,那样她就会瞧上我,但你偏偏不争气,印证了她的猜想。你让我怎么办?只能她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你认为我没眼色,我只是装瞎子罢了,那样才不会太难受。我有点后悔,当初太执着。余庆考了第一名,想要一个汽车模型,我都忍心拒绝。”余前又气又愧,夺门而出。
龙大美眼睛湿润了。余庆说:“我说着好玩的,我不要汽车模型,小孩子才玩那。”龙大美破涕为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龙龚子淡淡说:“我妈真讨厌。”没有人说话。余庆说:“我妈不讨厌,我妈很讨人喜欢。”一家人都笑了。
龙大发说:“余前今天是怎么了?”龙大美说:“也许哪根筋搭错了。”龙龚子说:“你不帮姑父,就只会说他。”龙大发说:“我可以说他。”龙龚子说:“那姑父可以生气。”龙大发说:“生气以后别来了。”龙龚子说:“那姑姑跟庆庆以后也别来了。”龙大发生气说:“这个家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我发现你跟你妈一样,就喜欢跟我唱反调,对着来。”龙龚子说:“我是我妈生的,跟我妈一样很正常。”龙大发冷冷说:“你妈现在生了小孩,没空理你。”龙龚子不说话。
龙邦成皱眉说:“你少说几句。”龙大发说:“我在教育他。”龙龚子说:“我没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龙邦成说:“你跟你妈一样,永远都不会错。”张秀云无奈说:“今天吃团圆饭。”龙龚子说:“姑父都走了,团圆不了。”余庆说:“我打电话给他,把他叫回来。”龙大美说:“不叫。”余庆说:“你说的,就算是生气,也要吃饭,不能跟胃过不去。”龙大美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龙邦成说:“这个家里,就你最聪明了。”余庆说:“哥最聪明。”龙龚子勉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