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到餐厅包间,其他人已经先到了,叶德铭夫妻俩,朱晓夫妻俩,还有龙龚子。朱晓笑说:“刚说你呢,你就到了。”李众众问:“说我什么?”朱晓笑说:“说你有车有房有钱。”李众众说:“还有身材有长相。”朱晓笑说:“你什么都有。”李众众说:“就是没有男朋友。”朱晓笑说:“龙龚子当你男朋友可好?”李众众看了龙龚子一眼,他明显有些紧张却假装平静,说:“不好。”朱晓问:“怎么不好呢?”李众众说:“他又不爱我。”除了龙龚子,其他人都笑了。
李众众说:“送给你的,生日快乐。”一大束玫瑰花。叶德铭笑说:“你确定送给我的,而不是送给龙龚子的?”李众众说:“确定,今天你过生日。”叶德铭看着笑说:“不应该是黄玫瑰吗?怎么是红玫瑰?”李众众说:“我喜欢红玫瑰,希望你也喜欢。”叶德铭笑着接过,说:“喜欢,生平第一次收到玫瑰花。”
朱晓笑着看着徐君芳说:“老婆,你什么时候也送点玫瑰花给我?”徐君芳说:“玫瑰花太贵了,换一种吧?”朱晓撒娇说:“你有钱。”徐君芳说:“有钱我要花在我女儿身上。”朱晓说:“也要花在你老公身上。”徐君芳说:“老公不重要。”朱晓说:“老婆重要。”叶德铭说:“酸死了。”胡阳说:“甜死了。”
龙龚子盯着李众众看。李众众说:“士别三日,当不认识我吗?”所有人都大笑不止。龙龚子不好意思说:“认识。”李众众说:“那是我脸上有什么?”龙龚子说:“你脸上什么都没有。”李众众说:“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龙龚子笑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好看,有疤有斑有痘就不好看了。”李众众说:“好看那你多看一下。”龙龚子笑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朱晓说:“你买了个新包?挺好看的。”李众众说:“第一眼看到就有点中意,然后通过询问得知是他们店里最贵的一款包,立马决定买下来。”胡阳说:“你是只买最贵的,不是最贵的不买吗?”李众众说:“没有,而是我之前一直背的一个包,跟这个一个牌子,我舅舅送给我的,庆祝我考上大学。当时一眼就看中,然后是店里最贵的包,人家夸他有眼光,我舅舅高兴坏了。”朱晓笑说:“那个包你舅舅送给你的?”叶德铭忍不住好笑。徐君芳好奇问:“笑什么?”叶德铭笑说:“你老公曾依据那个包猜测她是被人包养的。”徐君芳,胡阳吃惊看着李众众。李众众勉强笑了一下,说:“那个包上面是刻着有一个大大的‘养’字吗?”所有人都笑了。
朱晓笑说:“因为你不做事还有钱,人又慵懒颓废,并非常漂亮。”李众众回头问龙龚子:“你没有帮我解释?”叶德铭笑说:“他被朱晓的分析折服了,我也被他的分析折服了,因此我们两个深信不疑。”李众众便失望,说:“你应该知道并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龙龚子说:“我有过疑虑。”李众众说:“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了。”龙龚子说不出话来。朱晓见状笑说:“不过是说笑,你不用这样吧?”李众众说:“曾经有一段日子我过得特别艰难,那时真的有人想包养我,虽然说得很委婉,还借着酒劲,但我听出来了。那个人是我们家的朋友,还是我的长辈,我假装听不懂混过去了。我紧张害怕,恶心愤怒,我想跟那个人断绝往来,但我做不到,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我努力保护着自己的清白,你们却泼我一身的脏水。”所有人都沉默。
徐君芳瞪着朱晓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乱说一气痛快了,别人心里怎么想?你就是嘴欠!”朱晓低下了头。叶德铭忙打圆场,说:“大概因为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随便惯了,嬉闹惯了,所以口无遮拦。”徐君芳皱着眉头,说:“你们就是瞅着龙龚子性格好,脾气好,胸怀宽广,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但凡事都有度。”叶德铭说:“是,是,我们两个就是嘴贱。”胡阳说:“你终于承认了,你嘴巴就是贱,欠抽。”叶德铭说:“你想抽我嘴巴?”胡阳说:“不想,我怕脏了我的手。”叶德铭说:“我嘴巴上是有屎吗?”胡阳说:“有没有屎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这时菜上来了,于是吃饭。但因为气氛已然不对了,所以没办法好好吃,结果就是没有吃好。
饭后李众众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龙龚子送她出去,说:“对不起,你就当我们三个有病,那里胡言乱语。”李众众说:“我知道,你认为我反应过于大了,害得那两对夫妻吵架。”龙龚子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李众众说:“那两对夫妻不能吵架,得要和和美美的,我们可以吵架,吵成什么样都没事,你还真的是善良。”龙龚子说:“两个人走到一起,组成一个家庭不容易。”李众众说:“我光活着就已经不容易。”龙龚子默不作声,他何尝不是那样。李众众说:“该道歉的是我,好好一个生日聚会,被我搞得乌烟瘴气。不关你们的事,都是我的问题,老沉迷于过去某个时刻,不能忘怀,非常痛苦和压抑。虽然一切早过去了,现在已恢复了正常。”
包间里,胡阳说:“早知道不叫她来了。”徐君芳说:“怎么又叫她来,又不是很熟。”叶德铭说:“她喜欢有钱人,想跟他们交朋友。”胡阳说:“你有钱人?我不但跟你交朋友,最后还嫁给了你。”叶德铭说:“那是因为你只能嫁给我,有钱人他瞧不上你。”胡阳说:“我还可以嫁给一条狗。”徐君芳说:“好了,你厉害,不但嫁人,还可以嫁狗。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媳妇一点吗?你又怎么了?焉不拉几的?”朱晓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封嘴了。”徐君芳不屑说:“你要封神了。”朱晓说:“李众众有点恐怖,龙龚子那么单纯善良的人,跟着她会吃亏的。”
龙龚子进来正好听到,冷冷说:“她怎么就恐怖?”朱晓尴尬呆住了。徐君芳说:“刚还说封嘴,马上就打嘴。”龙龚子说:“有什么话你当着她的面说,不要背后说。”朱晓说:“我说什么了?我没有鬼鬼祟祟,我也不是个小人。”徐君芳说:“你少说几句。”朱晓说:“我还不是担心他。”徐君芳说:“他这么大的人用你担心吗?”叶德铭说:“好了,别吵了,吵赢了又没奖赏,你们可是模范夫妻。”胡阳说:“我原还想着吃了饭一起去逛街呢。”叶德铭说:“逛什么街?一骈还在家里呢。”胡阳说:“我每天带他,一天不带都不行。”叶德铭说:“我还每天上班呢。”胡阳说:“上班又没挣到很多钱。”龙龚子说:“别吵了,散了吧,各回各家。”
晚上洪子语打电话给李众众,约着一起吃饭。
一会两个人见面,李众众说:“本来想拒绝你的。”洪子语问:“后来因为什么而改变了主意?”李众众说:“我想我拒绝你,你以后就有理由拒绝我。”洪子语笑说:“你心思太缜密了,为了让我不拒绝你,竟也不拒绝我。”李众众笑了笑。
洪子语说:“黄强打电话给我,想我给他介绍客户,说我做房产中介的,有第一手资料。”李众众说:“看来生意难做,不然他不会主动联系你。”洪子语说:“搞不懂他,好好的公务员不做,非要去开公司。”李众众说:“他那个性格和脾气还真不适合在政府部门做事。”洪子语说:“恃才傲物,看谁都觉得不行,尤其他哥。别说他那种人就适合当老板,指挥别人,不适合当员工或下属,听别人指挥。他唯一赞叹的应该是你,但又说你不看好他。”李众众说:“他觉得那一块是空白,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实那是不是螃蟹都是一回事,也许只是龟壳,吃不了,还容易磕到牙。”洪子语笑说:“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不知道我有没有让你失望?”李众众想了想,说:“有,我预计公司会发展得更快一些。”洪子语尴尬而失望,说:“大概我能力有限。”李众众说:“公司的人员几乎没有变动,这倒是稳定,但同时不免僵化,其实你可以考虑增加一些新鲜血液。”洪子语说:“也有招人,能力还不错,但都做不久。”李众众说:“你就没思考其中的缘由吗?你倒是勤奋能力,但那些被淘汰出局的是因为他们懒惰吗?他们中的好些人都快要累死了。”洪子语一言不发。
晚些时候洪子语打电话给洪子言,说:“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尽力把公司经营好,大小姐却还是失望。我又不是她,我没她那么聪明能干。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可以给她当员工,就是后来我也跟她说过,她可以来公司领导我们,是她自己不愿意来,现在却嫌公司的发展不如她的预期。她的预期什么样的?是不是赚更多的钱?”洪子言说:“你喝酒了?”洪子语说:“喝了一点,我实在太憋屈了,太难受了,还有点难过。这么多年我是怎样玩命的工作,所有人都看得到。我每天晚上加班,节假日也不休息,我把所有的时间跟精力全部用在了工作上。”洪子言说:“你喝多了,大小姐也许只是随口说说,你反应过激了。”洪子语摇头说:“她就是爱伤人,不管别人怎么想,心里难不难受。她从前就伤我,过了十几年我还是被她伤。”洪子言说:“她说话是直接了点。”洪子语说:“你不用帮她说好话,反正她又不会感激你,她什么都不在乎。”洪子言说:“好了,早点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挂断电话,洪子言转身拨通了李众众的电话,问:“睡了没有?”李众众喝了口红酒,说:“没有。”洪子言说:“你说公司的发展没达到你的预期,子语伤心坏了。”李众众笑说:“兴师问罪来了?你这个哥哥真是当得称职,但我不过说了我的心里话。”洪子言说:“子语已经尽力了。”李众众笑说:“我也尽量委婉了。”洪子言皱眉说:“公司一直都有在赚钱,你没有亏本,难道这还不够吗?坐在家里数钱。”李众众说:“你意思我不知足?”洪子言说:“你至少应该感激子语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李众众说:“原来我是一个不懂得感激的人。你们才是不懂得感激的人。”洪子言说:“就算我们害你的生活偏离了轨道,但我爸妈在你家做了那么多年事,可以抵消了。”李众众说:“你跟我算账?”洪子言说:“没有,一笔糊涂账,算不清的。”李众众说:“算得清,你们欠我的。”洪子言生气说:“我们不欠你。”李众众挂断电话。
洪子言拿着手机呆坐着,坐了好久才慢慢冷静下来,有些后悔。他一直想着要对李众众好点,但每次对她好,她都没反应,而每次对她不好,她都反应激烈。
李众众接着喝酒,想喝醉了好睡觉,但却越喝越清醒。直到快天亮,才昏沉睡了过去。之后被电话铃声吵醒,黄强打过来的,问她在哪。李众众说在家。黄强笑说他在她家外面。
李众众于是起床去开门,看太阳都快落山了,她几乎睡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