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龙龚子打电话给李众众,问:“在家吗?”李众众说:“在家。”龙龚子说:“那天你先走了,我阿姨后面过来,带了很多泡菜过来,说送给你的。”李众众说:“我一个人吃不了很多。”龙龚子说:“我挑了一些你爱吃的,现在给你送过去。”李众众说:“好。”
到李众众家,她正在做饭。一会饭做好了,两个人吃饭。李众众吃着泡菜说:“你阿姨挺聪明的。”龙龚子说:“你面前就没有聪明人,只有自以为聪明的人。”李众众说:“如果早上过来,吃了早饭,正好去民政局,拿个号,然后等着被叫。现在民政局已经下班了。”龙龚子微微笑了一下。李众众说:“房间的设计图出来了,一会我拿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然后我去跟设计师沟通。”龙龚子吃惊笑说:“这么快就出来了?”李众众说:“因为我希望快一点,地球人都知道我恨嫁。”龙龚子又笑了。
吃了饭,李众众不着急收拾碗筷,先上楼拿设计图。龙龚子接过一张张的看,说:“这得花多少钱?”李众众说:“这么说吧,我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龙龚子笑说:“不用买那么好的,一般就行了。”李众众说:“不行,那与我有钱人的身份不符。”龙龚子笑说:“即便是有钱,也低调一点。”李众众说:“我偏要炫耀。”龙龚子笑说:“随你了。”李众众说:“我还买了一个大金鱼缸,一个篮球架。因为我未来小姑子喜欢金鱼,未来小叔子喜欢篮球。”龙龚子笑说:“他们喜欢什么你就买什么啊?”李众众说:“用钱能满足的喜好必须满足。”龙龚子笑说:“你这样会把他们惯坏的。”李众众说:“到时你会找我算账吗?”龙龚子无奈笑了。李众众说:“我戒烟了。”龙龚子好奇问:“怎么突然决定戒烟?”李众众说:“怕天堂的家人以为我生活得不好。”龙龚子问:“那什么时候戒酒?”李众众说:“结婚以后,因为要备孕。”龙龚子害羞笑了。李众众说:“可惜我爷爷奶奶看不到我结婚生子。”龙龚子说:“你可惜,我也可惜,因为没有岳父岳母可以孝敬。”李众众说:“我比你幸运,我不光有公公婆婆可以孝敬,还有叔叔阿姨可以照顾。”
龙龚子勉强笑了一下,说:“那天我妈夸美琴美琪懂事,心疼美琴做两份兼职,担心她累着。我听了十分难过和压抑,以前我以聪明懂事著称,众人都羡慕我妈生了一个好儿子。她却只是淡淡应对,全没有那种欣喜和骄傲。”李众众说:“你妈那时大概过得很好,非常自信,觉得自己特别优秀,因此生出一个优秀的儿子并不足为奇,因此没什么好炫耀的。”龙龚子说:“我大学还没毕业就找到了工作,踏入社会,每天加班,工作十几个小时,节假日也没有休息。我拼命的挣钱,只想养活家人。但每次我妈打电话回来都只是问召成召明怎么样,从来没问过我怎么样,工作辛不辛苦?身体吃得消吗?”李众众说:“你妈那时大概生活得不好,也知道你生活得不好,她想问但不敢问,因为帮不上什么忙。”龙龚子心里当即好受了不少,笑说:“我应该第一时间找你倾诉的。”李众众说:“白痛苦了几天。”龙龚子说:“我妈这段时间看着老了不少。”李众众问:“什么时候去医院看一下你妈和你叔叔?”龙龚子笑说:“这个我来安排。”
过几天龙龚子,李众众去医院看望赵有文。李众众煲了骨头汤,还买了鲜花和水果带过去。龚春雨十分高兴,说:“你亲自煲的啊?”李众众老实交代说:“不是,阿姨煲的。”龚春雨愣了一下,笑说:“那你也有心。”李众众笑了笑。张薇主动提出帮她煲,说她最会煲给病人喝的汤了,以前上班的时候,公司老板娘小产,都是她煲的汤。
一会李众众手机响了,出去接。这里龚春雨说:“那花一看就很贵,但又不能吃不能喝。”龙龚子说:“能吃能喝才好吗?”龚春雨说:“当然,民以食为天。”龙龚子说:“你从前经常说要减肥。”龚春雨说:“现在不减了,但也没有长胖,相反还瘦了一些。”龙龚子说:“你以前最喜欢花了,常怪爸不懂烂漫,情人节也不知道买束玫瑰花送给你。付老师懂烂漫,送花给你,你心都绽放了。”龚春雨问:“付绍盛现在怎么样?”龙龚子说:“一个标准的中年男人,经常沉默,习惯硬抗。”龚春雨冷静的说:“我毁了他,他也毁了我。”龙龚子无奈说:“你们是有多大的仇恨?”龚春雨说:“我们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应该克制住的。”龙龚子不说话。龚春雨说:“你跟众众其实并不合适,你们各方面条件差太远。”龙龚子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龚春雨说:“我跟付绍盛当初也那么想,两个天真的大人。”龙龚子说:“我们不会重蹈你们的覆辙。”龚春雨说:“你现在有点不清醒。”龙龚子说:“我们必须在一起,不然那么多钱,我很难还得起。”龚春雨说:“因为钱而在一起,那结局更不会好。”龙龚子说:“我们会有好结局的。”龚春雨紧皱着眉头,说:“你叔叔要不摔下来就好了。”龙龚子认真说:“我爱她。”
中午李众众,龙龚子,唐果果三个人一起吃饭,严骏因为有手术来不了。李众众说:“怀孕生子还没有提上日程吗?”唐果果笑说:“如果可以,我想退休以后生孩子。”李众众说:“人家退休之后都是带孙子。”龙龚子笑说:“她离不开她的工作。”李众众说:“太热爱了,近乎病态。”唐果果笑说:“到时你们两个先生吧。”李众众问:“你公婆就没有催你吗?”唐果果说:“没有明催,但有暗催。我爸妈是明催,说医院没有我还不能运转了!”李众众说:“到时应该没有人催我。”龙龚子笑说:“有人催你,我爷爷奶奶还有姑姑会催你。”李众众说:“你姑姑催我,我不理她的。”龙龚子说:“别,她以后会帮我们带孩子。”李众众说:“我才不稀罕,到时我自己带,不用她带。”龙龚子问:“你会带孩子吗?我姑姑带过几个小孩,非常有经验。”李众众说:“不会可以学,你姑姑平时一些观念就过时,育儿方面的观念肯定也过时。”龙龚子说:“我姑姑好心好意。”李众众说:“好意就是用来辜负的。”龙龚子默不作声。唐果果笑说:“人家好意,你至少心领。”李众众说:“我的心不领。”唐果果忍不住好笑。龙龚子仍旧保持沉默。
房间布置好,大金鱼缸和篮球架买回来之后,李众众邀请龙龚子一家人过来看一下。众人看了后都十分吃惊,布置得太好了,李众众用心了,也花钱了。
之后一行人去吃饭,龙大发一家先到了。他们一家没有去李众众家,因为都有事,走不开。龙龚子挨个介绍说:“我爸爸,我阿姨,龙佳音,龙佳信。”李众众挨个问好,说:“本来应该改口叫您爸爸的,但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所以从来没有叫过‘爸爸妈妈’,以至于现在很难叫出口,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因此还请您谅解,原谅我的不懂事。”龙龚子为难说:“那叫什么呢?叫‘叔叔’吗?”龙大发说:“叫叔叔可以,没事,人家国外还直接叫名字呢。”一桌子人都笑了。李众众微笑说:“谢谢您的体谅。”龙大美笑说:“你是不想叫吧?”李众众说:“不是。”龙大美笑说:“叫一声又怎么样?”李众众说:“不要逼我,我会生气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余庆见状笑说:“哥,你终于结婚了,我可以开始恋爱了。”龙大美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先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面吧,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着什么急?”余庆笑说:“你是亲妈吗?亲妈都盼着儿子早点结婚,她好抱孙子。”龙大美说:“我现在还在上班,没有时间抱孙子。你现在只是个实习生,要好好表现,争取到时实习期满能够留下来。”余前说:“他肯定能够留下来,我儿子这么优秀。”龙大美不屑说:“你儿子没那么优秀,是众众的同学在那家公司当部门经理,他才比别人多了一些机会。他幸亏是跟着我一起长大,要跟着你一起长大,都不知道会自信成什么样,大概以为地球缺了他不能转。”余前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可以去看下医生的。”龙大美说:“你才需要看医生。”余前说:“我最近血压有点偏高。”龙大美说:“叫你抽烟喝酒熬夜的。”余前笑说:“没人管我,就那样了。”龙大美说:“谁愿意管你?吃力不讨好。”余前笑说:“我现在很少抽烟喝酒熬夜了,从前那是压力大。”龙大美说:“从前我压力还大呢,不上班就没有钱,你交过一分钱吗?”余前皱眉说:“我一分钱都没有交过吗?你是有多大的能耐,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人。”龙大美想说什么。余庆忙制止了,说:“好了,你们别吵起来,让哥嫂子尴尬。”龙大美说:“我才懒得跟他吵呢,从前还没吵够啊?”余前说:“吵够了,都后悔了。”余庆说:“虽然我不像哥那么优秀,但我一直以他为榜样,所以我会加油努力的。”龙龚子笑说:“我看好你。”余庆笑说:“我也看好你哦,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龙龚子不好意思笑了。
吃了饭,龙龚子,李众众去民政局领证。证拿到手,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龙龚子的手机就响了。老刘打过来的,叫去出版社一趟,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龙龚子只得过去,然后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李众众正在喝酒,结婚证摆放在面前。
龙龚子拿起结婚证,笑说:“你很上相。”李众众说:“不用看我真人,光看我照片就会爱上我。”龙龚子说:“你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回家?”李众众说:“我怕你在工作,打电话会影响你工作。”龙龚子笑说:“你要这么善解人意吗?”李众众说:“你娶了一个好媳妇。”龙龚子说:“忙了一整下午,晚上还开了一个会。看书的人越来越少,好看的书也越来越少。”李众众说:“所以你的机会来了。”龙龚子笑说:“以前梦想当个文人,读书写字,品茶作诗,好不惬意。现在成了个俗人,靠写作挣钱,写不出来恨不能扇自己耳光。迎合市场的喜好,迎合读者的喜好,我变成了一个功利的人,失去了我的本心。晚上散会后,我突然感觉好疲惫,我做这一行十几年了,却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我想写出最好的文字,我想独树一帜,我想扬名天下。但我现在所有的成就只是养活了一大家人。”李众众说:“这比扬名天下有意义多了。”龙龚子说:“是,但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李众众说:“理想和现实,你没找到一个平衡点,天平朝现实那边倾斜了,理想高高翘起。”龙龚子说:”现在我觉得谈理想好奢侈。”李众众说:“我觉得谈爱情好奢侈。”龙龚子说:“今天我们结婚,你这么说会破坏气氛的。”李众众笑说:“现在气氛本来就一般。”龙龚子笑着,吻了上去,好一会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