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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爷爷

兴许是从小就是爷爷带着阿奴的原因,爷爷在阿奴眼里的形象十分高大,爷爷的头发已经花白,偶尔长出的新胡子也是白的。就连不怎么跟爷爷交好的妈妈也表示十分认可,“你爷爷,对你是真的好。”

爷爷能记住阿奴爱吃的所有食物,阿奴在小的时候爱吃肥肉,爷爷就把肥肉都给阿奴,阿奴大一点了,觉得肥肉太腻,爷爷又自己先把肥肉那层吃掉,再把瘦肉挑给阿奴。

阿奴喜欢吃蛋,爷爷就称阿奴为“蛋菩萨”,天天吃饭的时候就“蛋菩萨”“蛋菩萨”地叫阿奴。

在下雨天,爷爷不外出的时候就会到小商店里称好面粉,再到街上屠户家里买肉,煮阿奴爱吃的馄炖。

爷爷会和好面团,然后用一根自制的专用的擀面杖来把面团压成薄薄的一层,一层一层堆在桌上,再用刀横七竖八地划几下,馄炖的皮就这样做完了。

接下来是肉馅,因为阿奴不爱吃葱,爷爷就不在肉里面加葱,馄炖里都是纯纯的肉馅,再加上点酱料,和好即成。

包馅时,爷爷会叫上阿奴,因为他知道,阿奴把包馄炖当做了一件好玩的打发时间的事。

拿上一层薄薄的皮,再用汤匙舀点肉,放在皮中央,阿奴的小手一抓,一个馄炖就做好啦,阿奴做完总是会洋洋自得地挥挥手展示给爷爷看。

等到快做完时,爷爷就会起灶,烧好开水,在下馄炖的时候,也就是阿奴烧火的时候。

阿奴烧火,最喜欢的就是把堆在后面的一次性的干柴丢进灶眼里,而不选择一旁的柴火,等到火势旺了,就把鼓风机的电拔掉。

被爷爷知道后,爷爷就耐心地告诉阿奴:“煮菜的时候,应该放柴火,柴火更耐烧,只是靠一时的猛火是煮不熟菜,烧不开水的。别看柴火的火势小,这种温温的持久的火,才是在煮菜中必不可少的。”

阿奴看着被大火烘得爷爷红红的脸,乖乖地点点头。

等到馄炖都煮熟,已经可以起锅的时候,爷爷就会准备好一个大盆,倒完所有的酱料,葱花,再把所有的馄炖都装进来,阿奴不吃葱,就一个一个馄炖挑进阿奴的碗中。

热烘烘的馄炖配上凄冷的雨,倒也不错。

爷爷无论外出是上泉水还是去打鱼,总会带上阿奴,爷爷说“阿奴从小就爱粘着我,她妈都不如我亲,阿奴呀,就爱跟着我这个老头,”说的时候乐呵乐呵的,红红的脸上也带着几分骄傲。

乡下人喝的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他们能找到一个洞接这种天然的水,然后用管子接上。他们不知道有没有细菌这种生物在这天然的水中,但是他们知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就像前面说的,爷爷去打水时,总会带上阿奴。

爷爷带阿奴去上水时,阿奴总是抱着装水的瓶子,坐上爷爷的小摩托,说是摩托,其实是在街上早已见不到的“破车”了,声音像漏气的摩托,经过时总能留下一圈黑色的烟雾。

等骑到装水的地方,阿奴需要抱着水瓶,走到装泉水的口,这个水不用调节开关,水的大小,一年如此地流动着,冰冰凉凉的,一装进水瓶里就能看到水瓶外有一颗颗小水珠涌现,水装得足够多的时候还能看到小水珠汇成大水珠从瓶身流下,像是刚从冰箱取出的水。

如若是夏天,阿奴肯定要盛些水来洗把脸,解渴又清爽;就算是冬天也不碍事,水像是与天气反着来,天冷,水温,喝下去,阿奴的心也跟着变得热乎乎的。

至于这水的源头,阿奴不知道,只听说是从树上流下来,是什么树,也没有人知道,也有人说是山上留下来,是哪座山,怎么流的,这就更让年幼的阿奴疑问了,山是怎么流出水的呢?以至于在学习地理知识之前,阿奴带着像这样的十万个为什么度过了好些年。

爷爷还爱带着阿奴打鱼。

阿奴记得打鱼时,爷爷背着电瓶,阿奴则戴着爷爷自制的竹篮,乡下人打河鱼不同于海边的用网捞,都是自制的电瓶。

用电瓶连接已经用隔壁包好的电线,再将线绕在打通的细竹子里,一按就会有电流出来,再没进浅浅的河里,河鱼被这微弱的电流一电,晕死过去,用准备好的另外一根竹子用来当网,一捞,再倒进岸上的阿奴背的竹篮里。

就这样忙忙碌碌从一条河的上游打到下游,也总能打到些鱼,一个上午下来打到的鱼已经足够当一顿午餐了。

有一次跟爷爷去打鱼时,爷爷穿着打鱼的衣服走进了深一点的水中,阿奴为了跟上爷爷,一跑,掉进了水里面,说时快,那时慢,爷爷马上过来把阿奴从水里拉起来,虽然人没事,但还是有一只鞋子被冲走了,篮子的鱼也被水冲走了。

阿奴吓得不敢说话,整个人呆滞,爷爷把阿奴拉起来后就把阿奴抱在高过水的一颗大石头上,本来以为要被狠狠地收拾一顿,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爷爷的一句:“傻瓜蛋,坐在这里,不许动。”阿奴不敢动,只得点点头。

等到回到家,阿奴乖乖跟在爷爷身后。爷爷挑鱼阿奴坐在旁边,爷爷破鱼肚阿奴也坐在旁边。

爷爷看阿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责怪你?”阿奴点点头。

“你跟我来。”爷爷说完把挑完的鱼用一个盆装着,走到了池塘边,将挑好的鱼全都倒进去。

“你现在明白了吗?”爷爷轻轻地问。

阿奴还是摇摇头。

“小傻瓜,我将这些鱼倒进咱们家的鱼塘里,他们终有一日还会生出小鱼,小鱼变成大鱼,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有许许多多的大鱼在这鱼塘里。”

“鱼跑了还可以再抓,也可以放在池塘里养,而你只有一个,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些可以获得的而让只有一个的你难过呢,我生气的是你没有好好保护自己,要是你淹死了,爷爷该多伤心啊。”

阿奴不知该说什么,她只知道,爷爷爱她。

为了报答爷爷的爱,阿奴在第二天爷爷午睡的时候,偷偷地亲了亲爷爷的额头,然后赶紧的逃走,像做贼似的。

她不知道爷爷醒了没,也不知道爷爷会不会知道,但是她想用电视上看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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