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夜戏。是张争与对手女演员很浓情的一场戏,有短暂的激情场面。
清场清到差不多的时候,醒寒收拾好了东西正想离开。却被副导演拦住。“你留下,阁老说你经验少让你多看看学习学习。省的下笔的时候,总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写的不好就不能让人浮想联翩。”他朝张争递了个眼色。“争哥拍这种戏很有经验,你看着多学习学习。”最后又补一句。“不要总是抱着看A片的心态看。平常心看,就是常态。”
几场戏下来,大家也是精疲力尽。
张争确实很专业,很香艳却又不显得淫乱。节奏分寸掌握的很好,演员之间彼此尊重,互相帮忙遮掩。
不过,演员确实是很累的职业。一直都在消耗,消耗感情,消耗脑力。最重要的是,角色与现实的抽离。张争做的很好,他正在像下班一样在收拾东西。这时候有人却说要夜宵。
原来夜宵一下是对的,也是让演员跳出这个环境方法。如果直接回家,一个人面对四面承重墙,胡思乱想,搞不好陷在角色里,很痛苦。
醒寒被副导演拉住。想要邀她一起夜宵。
醒寒看了看四周。“吴导不是说,不预备我的盒饭吗?”
副导演。“你是真可爱。”他也看了眼四周。“又不走他的帐,又不带他。”他凑近醒寒低声一句。“有争哥,你不想多看看他吗?那么有魅力的男神!”他那色眯眯的贱样,真是……
‘副导演不会是弯的吧?’醒寒这个疑问的眼神很明显。
副导演的意思。“他要是想,我掰弯一下又何妨!”
这样的玩笑,真是让高醒寒哭笑不得。
她拿着画板坐在了离门口很近的地方,随时做好准备开溜的打算。
看样子就快下雨了,今天没骑摩托车,要赶公交了。
她回头看门口的地面是否是湿的,却正好撞见张争进来的眼神。彼此的眼神蜻蜓点水的越过穿梭的人群中碰触了一下。
他随手从前往后快速痞坏的摸了一下头发,溅起一道水花。(因为剧情后期沈钧涉黑,头发接近板寸)。发丝绷硬绷硬的,帅气的举动让高醒寒心中猛的一抽。
她也不是全然的瞎掉,也不是丝毫看不出心动的感觉。只是没动过那个念头,而已。
有人劝酒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我一会儿要开车。”
他的助理猛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不用送你回家吗?”
他展出出一抹极其温暖灿烂的微笑。“不用,你们喝吧。”
醒寒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食物上,正好回家也懒得开火。
喝酒喝到后半段的时候,几个年轻的女同事自控力没那么稳了,蹭过去撸他。上来就开车,车速一路飙升。张争刚想开口,却皱了皱眉头。
传闻张争很讨厌这些,其实也不需要传闻,因为除了亦恒那样的货色,是男的都不喜欢这样的女生吧。
张争好言劝一句。“你们现在女生讲话颜色这么重!还是不要这样吧。”
那几个女生一个鸡骨架扔到高醒寒面前。“醒寒,争哥说我们身为女生讲话不要太A,你觉得呢?”
高醒寒佯装睥睨他一眼。“争哥你把我们当女生啊?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争像被溅了一脸水似的别过头去,一笑。
一声声沸腾的起哄,醒寒可以理解她们每天对着这个日日夜夜性幻想的对象,明明在身边却遥不可及的心理。看得到摸得到可以说话,甚至可以被他撩,他却不属于你,数不清的煎熬,允许在一次醉酒后的释放。
这似乎就应该是个撩人的夜晚。一个晚上眼神交集的满满的,那颗敏感的心被撩拨的累累的。
醒寒在从洗手间回去的路上被擦他肩而过。张争扔下一句话,像接头暗号,有意弄的人心里痒痒的。
至于是句什么话,她没听清。
她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没留下线索。所以她想应该不是一句很要紧的话,所以她搭上公车离开了。
太晚了,公车上的人不多。她看着车窗上拍打的水滴,心中的一处蛮荒之地被这一场雨滋润了。像是准备好发芽结果了,可是没有种子,所以只能容忍荒草横生。
其实她很怕自己的。怕自己也胡思乱想,怕自己也陷入到那种遥不可及的暗恋里,那样的日子她试过,太难受太委屈太卑微了。身上每一簇毛孔的枕戈待旦随时待命,时刻准备为了吸引目光和感受目光而疲惫。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多想,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到最后,保证全身而退。
到家后她并未急着进去,而是现在门口,看雨夜的街道,到底能静到什么地步。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旁边的那户人家门前,车灯很刺眼。
她瞄了眼车子。张争从车上下来。
张争。“我说送你回家,怎么没等我?”
高醒寒抠了抠手指头,脚步在方寸之间踌躇了一下。“没听清。”
他站在她身边,不知道后面要做什么。他今天晚上的目的就是找到她,没有想过找到之后的事儿。
房檐前的雨帘,将二人困在这个四方之地。情感之所以是微妙的,是因为解释的清是一回事,轮到头上义无反顾的追寻是另外一回事
“谢谢你跟到这里!这里就是我家,你可以回去了。”虽然很没有礼貌,但她有许多理由说这样的话。“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晚了请你进去坐也不方便。我倒是没什么,邻居早睡了,也不会说三道四。如果你被记者拍到……影响……不好……”她嘟嘟嘴。一副不要脸又为别人着想的样子。
“我怕被拍也不会跟来!”他确实不像怕什么的人。倒像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感觉并不像醒寒想的那样,该不会来一场告白吧?可是他看上去并没有要动用荷尔蒙的意思。“只是想送送你。没别的。”
张争看上去很纠结很痛苦,却没有人懂他的那种。
醒寒手里紧紧的攥着钥匙,邀请的话只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天色都有些亮了。
“天亮了。”她是真有些靠不住了,太困了!“进去吧。”
进屋的第一句话,高醒寒是这样说的。“千万别当成自己家,多少客气一点。”
张争经常拍日夜连轴转的戏,所以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是近来烦心事很多拍戏压力很大。他宁静如海的盯着茶几上那套茶具,高醒寒心领神会的沏了壶茶放在他面前。
原来他沉思的镜头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平时就这么有型的。
他不睡不走,高醒寒也不能睡。她开了电脑敲几个字。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反倒让张争放松下来,听了一阵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张争窝在沙发上,这一觉醒来的时候,浑身舒服。看了眼手表,正午十二点。
醒寒留了张字条,用双面贴贴在他手背上。
“饭在桌上。走后锁门。”
桌上只有一盘炒饭。雨后的阳光落在盖着的盘子上,安逸,宁静。
只是一盘简单的炒饭,或许是他饿了,吃光光。然后刷了盘子,找到了同一类的,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