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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空货架

我曾追踪过一个可以控制时间的人。

或者你们会觉得匪夷所思,甚至难以置信,但我说的只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并不追求共鸣,大家也可以姑且一笑置之。

———————————

2011年前后,我曾在H大(请原谅我不能将真实的地点说出来)的校园超市做过一段时间的勤工助学。家里一直没什么钱,但又够不到拿补贴的名单,每个月给的那么一点点,完全不够花。所以我只好走了个“后门”,以一顿麻辣烫“贿赂”了跟我相熟的工作站站长,获得了这个工作。

说是工作,其实工作强度并不大,收银之类的活,店长是不可能让我碰的,每天我也就晚上过来盘盘货,给大客户搬搬水。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能享受到空调,薪水虽然不高,月结900,但勉强也算是性价比超高的肥差。

平时没什么活的时候,我就躲在仓库里面,以“监控录像”的名义,在里面玩玩手机,幸运的话,有惊无险就30块钱到手。

敢在学校超市偷东西的学生不多,毕竟店长在教务处有亲戚,分分钟偷鸡不成蚀把米,留下案底。大胆的那几个,我也认识,因为他们会提前“孝敬”我。有时候我会“疏忽”漏掉一些监控上的细节,“不小心”清空这几天的录像。

作为有文化、懂得“可持续发展”的学生,大家也不会太过火,过过瘾,金额不大,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无事生非,咳咳...总之,盗亦有道,一般也不会让我这个“警卫”太难堪。

但这次我扑街了。

前天晚上,肥龙来过宿舍找我,恰好我不在,他就先把一盒红双喜留下了,还给我发了短信,就俩字:“笑纳”。我心领神会。肥龙在这些“大盗”之中,是最讲规矩的,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要什么条件,有章有法,称为老江湖也不为过。

事实上,肥龙家里根本不缺钱,纯粹就是图个刺激。人各有喜好,我也不好评论什么,反正好处有我的一份。

这不,今天晚上,我悠悠然到仓库,锁门、开显示屏、掏出手机,一气呵成,再寻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抬眼就能欣赏到肥龙的“表演”。

肥龙淡定自若,双手放在身后,迈着老领导巡视般的步伐进来。我不禁感慨,有钱人就是气场不同。

只见他在老板的钛合金x光眼扫视之下,缓缓来到冰柜,又趁着老板收银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掏出一支冰棍,淡定转身,以庞大的身躯作为遮挡,背对老板,一边吃一边走向零食区。

有谋略,有胆识!通晓天时地利人和,又兼具暗度陈仓、火中取栗般的快感。我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感慨的这么一会儿,肥龙已经吃完了一包薯片。

这时,王超也出现了。这王超也是老手,圈内称“魔术师”,藏东西技术一流。曾吹嘘自己可以在超市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一箱水。这次给的“进场费”是两个方便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超市俨然成为了两大高手的巅峰对决,两人打了个照面,心照不宣地檫肩而过。

肥龙在老板眼皮底下吃起了辣条,王超已经拎了两袋洗衣粉;肥龙接着又不甘落后地摸出水果刀削皮吃起水果,王超更是丧心病狂地想把枕头藏在身上...精彩,刺激!

看了一会,我意犹未尽地拿起手机,准备继续追个小说。

咚、咚、咚...

一章还没看完,仓库门就响起来。我闷哼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打扰哥。

“谁?”我懒洋洋地应着,眼光没有离开手机。

“我!”

我x,店长!我暗道不好,难不成那两个家伙被抓了?想罢马上鲤鱼打挺爬起来,急急忙忙开门。店长像石像一样堵在门外,脸色阴沉。

“老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尽量摆出乐呵乐呵的样子。

“你干了什么好事?”老板完全不吃这一套。

“啊...哈哈,没,昨晚赶功课睡不够,就眯了一小会儿”我赔笑道。

“妈的你眯了一小会儿,店里都快被搬清了。”

“不...不至于吧?”我糊弄着。心里大骂,妈的那两个神经病,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在斗法吧,搬清了?

“哼,你自己看看。”老板让开一边。

我的乖乖。

靠近仓库的这个货架,原本是放方便面的,全没了。全,没,了!

惊世骇俗啊...妈的,妈的这堪比大变活人了,看不出来肥龙和王超两个傻x有点能耐啊,这不都可以写进教科书了。尽管心里如惊涛骇浪翻滚,我也不动声色,以恰到好处的惊讶语气,表达心中的不可思议:“老,老板,这怎么儿回事呢?”

老板脸都快绿了,大吼,“还不他妈的看看闭路电视。”

“遵命!”我利索地转身,一通操作起来。

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骂娘,这波不好掩饰啊,删除也来不及了,肥龙、王超,有怪莫怪...早死早超生...

我将录像回调到货架上还有东西的时候,其中一个画面正是肥龙在吃冰棍。我暗暗默哀。

然而老板却一直盯着货架的屏幕,似乎没有注意到肥龙。

这货架比较偏,放的方便面是库存,平时要方便面的话,外面的货架上也有,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画面就这么静止着,要不是其他画面里面,肥龙和王超正在精彩斗法,我还以为忘了按播放键。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马上被老板抬手打断,于是只好乖巧地当个美男子。画面静止了快十分钟,肥龙和王超已经在其他屏幕上斗得天昏地暗。我讪讪地看了老板一眼,他似乎完全被那个静止的画面吸引住,眼皮都不抬一下。

就在王超即将成功藏好枕头的时候,货架上的方便面突然没了。

老板和我都吓了一跳,我马上又将时间调回去几十秒。方便面还是突然就没了!

王超藏了好几遍枕头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从静止的画面到空空的货架,只间隔了一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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