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白承谦坐上马车前往王相的府宅。彼时,王相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品茶看书,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一个家丁跑了进来,行礼道:“启禀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王相心头一惊,连忙抬起头来问道:“太子殿下,他来我这做什么?”
家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么,小人不知,太子殿下只说他是前来拜见大人的,望大人见他一面。”
王相起身走了走,思索了一会儿便说道:“行吧,请太子殿下来我的书房。”
“是,大人。”
家丁领命离去,不一会儿就将白承谦带了过来。
王相满脸堆笑的走上前去,行礼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亲临寒舍,有何贵干?”
白承谦看着他笑了笑,十分轻松的说道:“哈哈哈,王相不必紧张,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府里逛逛吗?”
“啊,殿下说笑了。微臣这府上破烂不堪,没什么稀奇的,怎劳殿下亲观?”
白承谦站在屋里看着书房望了几眼,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唉,王相大人这间书房看似简陋,但仔细看来,却别有一番深意呀!”
王相吓得冷汗直冒,急忙上前问道:“殿下,殿下此言何意?微臣糊涂了,听不明白啊!”
白承谦大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王相说道:“王相大人,你这府中不太平啊!我可是听说,朝中的许多大臣时常在王相的府中聚集议事,私下里在密谋着什么啊。”
王相吓得失魂落魄,急忙跪在地上大声喊道:“不不不,殿下误会了,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微臣,微臣真是冤枉啊!”
白承谦笑道:“行啦,王相大人不必解释了。倘若这些事让我父王知晓,那王相大人再如何高呼冤枉也没用了。”
“是,是啊,殿下饶了我这一回吧。”
白承谦深吸了口气,又看着他说道:“我知道,白承君是你的外孙,你为他暗中联络朝中大臣也情有可原。不过,王相大人不妨好好想想,我与白承君谁更有资格坐上王位?”
王相低着头想了想,渐渐有些犹豫了。
白承谦嘴角微微一笑,又道:“王相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我才是西国的太子。依礼依律,都应是我登上王位。哼,王相大人在乎的是自己家族的荣耀和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些东西,我也可以给呀!不过,就看王相大人愿意拿什么东西交换了。”
王相闭着眼叹了口气,赶忙起身说道:“是,多谢殿下对微臣的厚爱,微臣日后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
“哈哈哈,王相大人果然是识实务啊!行了,那就请王相大人替我联络一下朝臣们,三日后再到你这府上一聚,不知王相大人意下如何?”
王相想了一会儿,有些害怕的问道:“这,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白承谦笑着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打算,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王相松了口气,赶忙行礼道:“是,微臣明白了。”
李雪晶端着一盏茶来到了白承君的书房,看着他笑道:“殿下辛苦了,喝杯茶歇息一会儿吧!”
白承君笑了笑,急忙放下书本站起身来,走到桌旁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笑了会儿便夸赞道:“嗯,好茶呀!”
“哈哈哈,殿下喜欢便好。”
白承君笑道:“这是当然啦,晶儿送来的东西,那就是无价之宝啊!”
李雪晶一脸笑意的低着头想了想,复又问道:“殿下愁眉不展的,何事如此心烦呐?不妨和晶儿说说如何?”
白承君看了看她,便说道:“晶儿啊,你说我要如何才能得到那个太子之位呢?”
李雪晶笑了片刻,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白承君又惊又喜,赶忙说道:“哦,你且说来。”
李雪晶想了一会儿,便直起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殿下与其依靠王族世家那些朝臣的支持,不如与另一个朝中重臣联络。此人在一众朝臣里举足轻重,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白承君想了想,便问道:“你说的可是幽谷先生?”
李雪晶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殿下若得到他的扶助,日后便不用再惧怕太子白承谦了。”
白承君低下头想了想,也赞成道:“对呀,我不妨试一试他,或许可行也说不准啊!”
他连忙握着李雪晶的手笑了片刻,看着她夸赞道:“唉,晶儿真是我的女诸葛,贤内助啊!”
几日后,朝臣们三三两两的来到王相的府宅聚在密室里相互交谈着。
一个朝臣有些不解的问道:“王相大人叫我等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王相站在一旁笑了会儿,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么,我也是受人之托,那个人前几日就已经吩咐,让我把你们请来。说是,说是要与你们谈谈。”
众人相互看了看,纷纷问道:“哦,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此故作神秘,究竟要做什么?”
“哈哈哈,诸位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呀!”众人循声望去,正对着白承谦一脸笑意的面容。
朝臣们震惊不已,连忙起身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白承谦笑了笑,迅速走了过去,坐在最前边的椅子上说道:“诸位大人快请坐下,不必多礼了。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有大事要与诸位商议,时间紧迫,咱们就无需费话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连忙回道:“是,是啊,殿下尽管吩咐。”
白承谦望了望这些朝臣,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便直入主题的说道:“诸位都是王族世家出身,若搁以前,那可是无限风光令人瞠目啊!唉,自从西国的新法新政实施以来,诸位连同你们的家族真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臣子们脸红心虚的低声交谈着,虽然杂七杂八的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白承谦却特别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朝臣的心思。
他笑了笑,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并不甘心,自己家族的荣耀,以及阴蔽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顷刻间荡然无存。你们这些年来忍辱负重,所思所想,暗中替白承君谋划,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等父王归天后,再废除西国的新法新政,重新夺回原属于自己的东西吗?哈哈哈,同样的事白承君想做,但却做不到啊!请诸位大人记住了,我才是西国的太子。”
朝臣们冒着冷汗心虚不已,等了许久,才有一个臣子开口问道:“殿下刚才这番慷慨陈词,我等深感于心,请殿下通融一会儿,让我等考虑一下行吗?”
白承谦微微一笑,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抬起头来,望着那个朝臣说道:“哈哈哈,诸位尽管下去深思熟虑。我不会威逼任何人的,我要的是诸位心甘情愿的听命于我。行啦,天不早了,诸位大人快些回府吧!我就先告辞了。”
臣子们连忙起身行礼道:“恭送殿下。”
出了王相的府宅坐上马车后,贴身随从便问道:“殿下,这些老滑头明显就是在与殿下虚以委蛇。万一,万一他们脚踏两只船,在殿下和三王子之间摇摆不定,这,这可如何是好?”
白承谦笑了笑,十分淡定的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成婚在即,公孙铃儿待在自己的屋里欢喜不已。她早已穿上了凤冠霞帔,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目,十分郑重的装扮起来。
公孙城主走到她的身旁,笑了笑,有些嘲讽的说道:“铃儿呀,你是不是喜欢上落一敬这小子了?”
公孙铃儿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不不不,爷爷千万别误会了,铃儿只是图个一时新鲜,一时新鲜罢了。”
“哈哈哈,你就别骗我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吗?”
公孙铃儿低下了头,十分惭愧的说道:“是,是啊,铃儿太不自量力了。”
公孙城主看了她几眼,转过身叹道:“唉,若你们之间没有隔着这份血海深仇,你与那个落一敬,倒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呀!”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公孙铃儿的心坎上,她鼻尖一算,眼泪便抑制不住的簌簌而落。
公孙城主叹了口气,望着屋外说道:“行啦,明日一早还得赶路,早点歇着吧!”
话音刚落,公孙城主便迈着大步离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孙铃儿抽噎了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她既想着与落一敬恩爱相守,又无法放下对羽清城的仇恨。
两难之下,她索性全然不理,能与落一敬相爱相守一日便算一日,待寻着机会报仇再想着如何复仇。
公孙铃儿自鸣得意的点了点头,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十分贪婪的笑了笑。
公孙城主回到自己的书房后,便朝自己的贴身随从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兵营里的那几位将军做好准备,明日便向羽清城进攻。”
侍从笑了片刻,站在一旁行礼道:“是,城主,我马上派人前往兵营向那几个将军通报。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城主这次一定能一举成功。”
公孙城主十分得意的笑了会儿,想了片刻又问道:“对了,上官城主那边如何了?”
贴身随从想了一会儿,连忙回道:“回禀城主,上官城主刚派人捎来了信,说是他早已集齐兵将,就等着明日动手了。”
公孙城主惊喜道:“哈哈哈,好啊,真是太好啦!哼,从明日开始,羽清城便不复存在,要归入我璐茵城的领地了。”
贴身随从跟着狂笑了几声,看了看公孙城主,便行了一礼,转过身迅速离去。
落梨莺悄悄来到落一敬的屋外,看着他一脸欣喜,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便感慨万千。
这一幕,曾今多么似曾相识。她叹了口气,转过身迅速离去。
回到自己的卧房后,她便站在窗前无比惆怅的说道:“梨霜啊梨霜,你在天上都看见了吗?”
曲南江走到了屋外,看着落梨莺行礼道:“拜见夫人。”
落梨莺连忙回过神来,转身笑道:“哦,南江来了,快进来坐会儿吧!”
曲南江笑了笑,走了进去坐在一旁,想了会儿便问道:“夫人又在为何事难过呀?”
落梨莺苦笑道:“唉,看着敬儿这满脸喜气的模样,我忽然就想起梨霜来了。那天晚上,梨霜也像这般欢欢喜喜的模样,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西国的车轿来接她走。”
曲南江也叹了口气,扭头看着落梨莺宽慰道:“这件事过去许多年了,夫人不必挂怀。”
落梨莺摇了摇头,叹道:“于你们而言,这件事是过去了。可我就不同了,手上沾满了至亲骨肉的鲜血,这一辈子是洗不掉了。”
听着她如此一说,曲南江也低下头轻声哀叹着,刚过一会儿,又赶忙说道:“哦,对了,兵营里将士们都已集结完毕,请问夫人还有何吩咐?”
落梨莺想了想,便说道:“让三个将军各领一万人马,由宣城绕道前往琅嬛城,直插璐茵城后方。另外,再派人火速赶往商丘应天一带,你们趁着天黑悄悄前往,记住了,兵贵神速啊!”“是,夫人。”
曲南江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寒谨城那边又该如何?”
落梨莺笑着说道:“哈哈哈,上官城主一定会在公孙城主身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待他二人打得两败俱伤,你再领兵出击,也给这位上官城主来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曲南江大声笑了笑,连忙说道:“是,夫人,南江明白了。”
落梨莺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我这几日让你盯着落府,可有发现什么?”
曲南江微微一笑,扭头朝屋外喊道:“来人啊,把他带进来。”
一个士兵听见了命令,连忙带着这个璐茵城的探子走了进来。
落梨莺看了他几眼,问道:“这是何人?”
曲南江回道:“回禀夫人,他便是公孙城主安插在落府的密探。之前公孙铃儿偷取应天的城防布兵图,也是由他负责送出了落府。”
落梨莺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哦,原来是你呀!唉,这天也不冷啊,你抖什么?”
探子吓得六神无主,全身不停的打颤,跪在地上十分害怕的说道:“夫人恕罪,小人实在是惶恐,惶恐啊!”
“哈哈哈,你无需惶恐,竟然在这落府里潜藏了十几年,直到前不久才被发现。唉,你真是好本事啊!”
探子急忙磕头请罪道:“夫人饶命,饶命啊!”
落梨莺笑了片刻,坐在椅子上说道:“想要我饶你一命也可以呀,不过,你总得给我一个饶了你的理由啊!”
探子想了想,立马爬到落梨莺的跟前恳求道:“只要夫人吩咐,我愿意为夫人做任何事,一定万死不辞。”
落梨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起身说道:“好,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吧!”
她走到书桌旁拿了张图,走过来看着这个探子说道:“放心,也不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你只需给羽清城当一次密探,潜在公孙城主的身边。为了帮你取得他的信任,我就把这张真的城防布兵图让你带了去吧!”
探子接过来看了看,有些怀疑的问道:“难道,之前那张图是假的?”
落梨莺大声笑了笑,看着他说道:“哈哈哈,如此重要的城防布兵图,我又怎会让公孙铃儿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偷到手了呢?”
探子想了片刻,似乎也有些道理。他赶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是,夫人,小人明白了。”
探子急忙转身离去,在几个士兵的一路“护送”下,骑着马星夜兼程的赶往璐茵城。他走后,曲南江便问道:“夫人,公孙铃儿偷走的那张图真的是假的吗?”
落梨莺低下头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道:“哈哈哈,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探子急匆匆的跑回了公孙府,在管家的一路带领下见到了公孙城主。
他想了想,急忙跪下说道:“城主,小人有急事要向您禀报。”
公孙城主抬起头来看了他几眼,顿时惊讶道:“你怎么回来啦,到底出了何事?”
探子想了会儿,拿出那张图纸说道:“城主,之前铃儿小姐偷取的那张图纸是假的。”
公孙城主一脸狐疑的看了看他,问道:“是吗,你是如何知道的?”
“城主,您想想看,如此重要的城防布兵图,羽清城主又如何会让铃儿小姐偷取到?哼,必定是为了引蛇出洞,故意放在那儿的。”
“哈哈哈,是吗?那你手里的这张图纸,你又凭什么肯定它就是真的?”
探子转着眼珠想了会儿,又说道:“回禀城主,小人趁那个羽清城主不备,曾悄悄进她的书房探查过,这才确信原来的那张图纸是假的啊!”
公孙城主听他这么一说,也是疑惑满腹,他连忙拿出之前那张图纸看了看,两相比较后,公孙城主也渐渐相信了原来那张图纸是假的。
他赶忙收好了后面一张,把先前的那张又拿给了那个探子,嘱咐他早些回去,想办法再放回羽清城主的房中,不要惹人怀疑。
探子笑了笑,连忙揣上图纸便出了府,与在府外不远处等候的那几个羽清城士兵一道,又骑着马赶回羽清城。
落梨莺拿着这张图纸叹了口气,笑道:“唉,我的舅舅啊,这张才是真的城防布兵图呀!”
这日清晨刚吃过早饭,白承君便带着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门前的一个家丁连忙跑到幽谷先生的书房,行礼道:“启禀先生,三王子白承君在府外求见。”
幽谷先生想了想,连忙说道:“哦,快请殿下进来。”“是,先生。”
不一会儿的功夫,白承君便跟着家丁来到了书房。幽谷先生看着他笑了笑,连忙行礼道:“拜见三王子殿下。”
白承君也回了一礼,笑道:“先生不必多礼,是我冒失打扰了。”
“哈哈哈,殿下客气了。啊,殿下快坐吧!”
白承君笑了片刻,转过身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二人寒暄客气了一会儿,幽谷先生便笑着问道:“殿下亲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白承君低下头想了想,便说道:“先生位高权重,深得我父王的信赖,在下也是对先生敬仰之至啊!”
幽谷先生看着他笑了会儿,直言道:“哈哈哈,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微臣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了。”
白承君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看着幽谷先生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我就直说了吧。唉,想必先生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如何。先生在西国变法革新,削了众多王族世家的世禄,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普通百姓那样,放弃原本尊容享乐的生活,把自己家族的男丁都送去兵营服役,才能保住本族的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了,虽然这些王族世家早已是日薄西山风光不在,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时时等着机会反戈一击,废了新法新政。他们不敢对父王如何,却可能随时要了先生的性命。哈哈哈,我娘亲也是出身世家,我身上也流着这些世家宗族的血。不过,在下也明白啊,在这乱世之中循礼守旧,只会自取灭亡。唉,说到底,我与先生乃同道中人。先生与其等着新帝登位被人加害暗算,不如支持我如何?”
幽谷先生望着白承君想了想,忽然笑道:“哈哈哈,微臣多谢殿下这一番肺腑之言。兹事体大,殿下容我考虑几日再做决定如何?”
白承君笑了笑,起身告辞道:“行吧,先生只管慢慢考虑,我还等得起。”
幽谷先生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送道:“殿下慢走。”
“哈哈哈,先生慢坐,我先告辞了。”
白承君抬脚便离开了幽谷先生的书房,步履匆匆的走了。
他走后,幽谷先生忽然哀叹起来,心里渐渐预感不妙。
清晨天刚微亮,浓厚的雾罩还未散去,天空中还飘起了零星小雨。璐茵城公孙府的门前披红挂彩,鞭炮齐鸣,场面十分热闹。
公孙铃儿身着盛装坐上了车轿,伴着吹吹打打的声音慢慢走了,捏着手指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公孙城主望着她逐渐远去,忽然感慨不已。
今日是她的新婚之日,本该欢欢喜喜,但只要车轿到了边境上,等待她的便是刀光剑影,烽火连天。
他叹了口气,轻声念道:“铃儿,一路珍重啊!”
贴身随从轻轻走到他的身旁,行礼道:“城主,兵营里的士兵都已齐聚,请问城主还有何吩咐?”
公孙城主想了想,闭着眼说道:“传令下去,让那几个将军带上各自的人马尾随铃儿的车队前去,看到羽清城接亲的人后立刻动手。”“是,城主。”
侍从行礼告退,急忙将命令传到了兵营。
几个将军得到了公孙城主的指令,便马不停蹄的带上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赶赴边境。
落一敬清早起来换上了喜袍,打开房门正准备出去,却发现门口站着几排士兵,把这间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低着头想了想,十分奇怪的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个士兵笑了笑,上前行礼道:“回禀公子,我等奉夫人之命前来看守公子。夫人说了,公子在这屋里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
落一敬大声笑了笑,看着他说道:“哈哈哈,真是可笑,今日是我的新婚之日,你们却把我堵在这儿,是何道理?”
“这个么,在下也不知道夫人到底何意。唉,公子先别恼了,我等也只是依照夫人的指令行事,公子莫要为难我等啊!”
落一敬焦急不已,想强行冲过去,却又被这厚厚的人墙挡了回来。
士兵们急忙拉着他,不厌其烦的劝道:“公子,公子快回去吧!”
落一敬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姨娘,姨娘,姨娘……”
落梨莺站在不远处听见了他的叫喊,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过身迅速来到落一敬的卧房前。
落一敬刚见到她,便问道:“姨娘,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他们把我围在这儿?”
落梨莺笑了笑,看着落一敬吩咐道:“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绑结实点。哈哈哈,敬儿,姨娘现在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身旁的士兵们听见后,急忙拿着绳子走上前来,将落一敬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落一敬万分不解的望了望落梨莺,挣扎着叫骂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落梨莺走到他的面前,柔声笑道:“敬儿,姨娘现在就带你去边境上接亲,接你的新娘公孙铃儿,哈哈哈……”
公孙铃儿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边境。
轿外的侍从隔着帘子行了一礼,轻声唤道:“小姐,咱们到了,您赶紧下轿吧。”
公孙铃儿笑了笑,轻轻掀开帘子下了车轿。扯下红盖头望前边望了望,却并未见到羽清城前来接亲的人。
她想了想,便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见羽清城前来接亲的人?”
一旁的婢女们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
站着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羽清城来了人,正朝她们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领头的人走到公孙铃儿的面前行了一礼,笑道:“拜见公孙小姐,唉,公孙小姐一路辛苦了。”
公孙铃儿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她又抬起头往前边望了望,羽清城这边除了接亲的人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公孙铃儿想了片刻,十分奇怪的问道:“这位大人,请问为何没有车轿?”
领头的人嘴角泛起几丝笑意,看着公孙铃儿却并不说话。
忽然,一支箭朝公孙铃儿身后射了过来,就在她的脚边落下。
公孙铃儿和婢女们吓了一跳,连忙闪身往一旁躲了躲。
众人正惊魂未定,不一会儿,又从四周传来了响彻天地的喊杀声。
公孙铃儿回头望去,璐茵城的几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朝这而来。
她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愣了愣,不知如何是好。
羽清城这边的人趁她不备,便冲过去在她的后背重重的敲了几下。公孙铃儿立马昏了过去,身子也慢慢倒在地上。
这个人背着她迅速上马,急匆匆的跑远了。
璐茵城的军队来势汹汹,追着她们一路来到了应天。将军们自以为掌握了应天之地的城防布兵图,也不怕孤军深入,甚至十分得意的自我安慰,羽清城这回一定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应天的几个守将按照落梨莺的吩咐,提前做足了准备。虽仍是按那张假图纸标注的那样排兵布阵,却只是故意掩人耳目,待这些士兵们将璐茵城的军队缠住,其余的人马再四面合围,将这几万大军围而歼之。
这个士兵背着公孙铃儿走进落梨莺的营帐,行礼道:“夫人,我把这个女子带回来了,敢问夫人还有何吩咐?”
落梨莺抬起头来笑了笑,看着他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这个士兵向前行了一礼,转过身急匆匆的走了。
落一敬低着头蹲在一旁,早已没了新婚的喜悦,像个随时准备赴死的死囚一般失魂落魄。
落梨莺看着他笑了会儿,低下头说道:“敬儿,你快看看呀,是谁来了?”
落一敬连忙扭头看了看,公孙铃儿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他急忙跑了过去,守在她的身旁十分着急的问道:“铃儿,铃儿,你快醒醒,……”
叫了半天也未有回应,他便怒瞪着落梨莺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
落梨莺笑道:“你急什么,她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昏过去罢了。”
不久后,公孙铃儿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后背慢慢坐直了身子。
看见了落一敬,她便十分惊讶的问道:“落一敬,你怎么在这,这,这是什么地方?”
落梨莺起身走了走,看着这二人说道:“唉,今日是你二人的成婚之日,我与公孙城主为你二人准备了一份别致的贺礼,跟我一同前去看看,如何啊?”
二人相互望了几眼,十分好奇的随着落梨莺一道出了营帐,在一众士兵的押解下跟着落梨莺骑上马走了。
一行人站在这边山头,朝不远处的战场望去,公孙城主正领着士兵们与羽清城的军队殊死力搏,对阵厮杀。
二人惊讶的相互望了望,纷纷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梨莺冷笑道:“哼,你们俩也太天真了。真以为今日就是个皆大欢喜的日子吗?哈哈哈,怎么样,这份大礼你二人可还满意?”
公孙铃儿低下头想了想,忽然指着落梨莺怒道:“你,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是你将计就计,故意引我们上钩。还利用这次大婚的机会,借机向我璐茵城发兵。你这个蛇蝎毒妇,你不得好死。”
落梨莺大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公孙铃儿说道:“哈哈哈,公孙铃儿,你是何来历我已经一清二楚。你与你的好爷爷公孙城主暗中图谋,还不惜利用美人计引诱我的敬儿。怎么,如今眼见事情败露,便恼羞成怒了是吗?”
公孙铃儿捏着手指十分惶恐的看着落梨莺,忽然,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落梨莺刺去。
一旁的士兵们见了,赶忙冲过来阻拦,她还没接近落梨莺就被几个士兵制服。
士兵们把她摁在地上,请示道:“夫人,这个女子该如何处置?”
落梨莺闭着眼想了想,便吩咐道:“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是,夫人。”
几个人上前行了一礼,强行拉着公孙铃儿走了。
落一敬难以置信的望着公孙铃儿,直到此刻,他仍旧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与公孙铃儿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竟然彻头彻尾就是个赤裸裸的阴谋。
他抽噎了一会儿,试图去弄明白这些孰是孰非,但终究不过是自寻烦恼。
落梨莺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拍了他几下,柔声笑道:“敬儿,别太难过了,姨娘……”
落梨莺的话还未说完,落一敬便打断了她,别过脸去面无表情的说道:“姨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落梨莺叹息着笑了笑,只好说道:“好,那你便回营帐好好歇息。来人啊,送公子回去。”
左右两个士兵连忙走了过来,陪着落一敬慢慢往前走远了。
公孙城主领着士兵们在此处作战,未能往前推进一步不说,似乎还被人拖在了这里。
一个将军有些不安的问道:“城主,羽清城的军队越打越多,依我看,他们不像是毫无防备,倒像是早有预谋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城主四处看了看,也有些慌了神,他赶忙命令道:“撤,快撤啊。”
士兵们听到他的指令,连忙回过身往后退了几步,急急忙忙的跟在公孙城主的身后跑远了。
羽清城这边的将军站在一旁笑了笑,急忙下令埋伏四周的伏兵迅速出动,在璐茵城军队撤退的路上围追堵截。
不久后,两只军队果然在一处深山密林里狭路相逢,很快又厮杀一片。
眼看着性命不保,公孙城主只得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冲出去迎侯寒谨城的援兵。
向前跑了一会儿,公孙城主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坐在地上稍作歇息。他望了望身边这些跟他一路逃出来的士兵,约莫着只剩下一两千人了,个个脸上挂着疲惫,低着头惊恐不已。
公孙城主既气愤又无奈的叹了叹气,正想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一支箭朝他射了过来,正对着他身边的贴身随从。
贴身随从无比震惊的看着公孙城主,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众人没来由的心惊胆战,相互紧紧的靠着望向四周。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从四周围拢而来许多羽清城的士兵。士兵们手里拿着剑对准了他们,眼里满含杀意。
落梨莺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公孙城主笑道:“公孙城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公孙城主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拖夫人的鸿福,在下命不久矣。”
落梨莺瞟了他几眼,颇为嘲讽的说道:“我知道,公孙城主并不甘心啊,心里还在期待着寒谨城的援兵是吗?哈哈哈,行,那我就在这儿陪着公孙城主慢慢的等。别着急,寒谨城会有消息的。”
公孙城主百思不得其解的想了想,心里暗问道:“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呀?”
他捏着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着急,一定不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