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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悲伤电影

我在云风轻家住了一周。这段期间,云风轻和李阿姨给我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李阿姨每天都给我做各种补品,把我养得倒比之前还胖了些。

而我心里的创伤似乎也随着身体的恢复渐渐开始愈合。云风轻每天都陪我说话,言辞中给我很多鼓励。让我觉得即便没有了陈子箫,我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我回到学校之后,不知道是因为怕我尴尬,还是因为云风轻的“威胁”,寝室里的三大美女都没再提起我流产的事。

至于李玫和梁诗诗的矛盾也彻底翻过去了。可能是因为梁诗诗最后也没能拿到那个洗发水的广告。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陈子箫,想起我们在三亚的点点滴滴。眼泪还是会无声决堤。不过我想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总有一天,我会忘了他的。

可就在我努力要将陈子箫从记忆中抹去时,他又以另外一种方式,闯进了我的生活,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存在……

《沙滩恋曲》正式上映了。电影在票房和评论中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而导演尘箫更是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大家在认可他才华的同时,还意外地发现他有着英俊的外表和出众的气质。一时间,他的关注度竟超过了男主角金钟镐。

于是,满世界都是尘箫的报道。电视、报刊杂志、网络……有娱乐新闻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陈子箫,这个我极力躲避的人,却让我想逃都逃不开。他在电视访谈节目中侃侃而谈,在各大杂志的封面上熠熠生辉。甚至连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都一次次骄傲地提起他,说他是中影导演系最出色的学生,让我们以他为榜样。

铺天盖地的报道像冰冷的海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奋力想游上岸,却始终是徒劳。而我那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迸裂,鲜血四溅,痛不欲生……

一天下午,我们上电影赏析课。王老师兴冲冲地给我们播放了一部叫《破晓》的片子。

“同学们,你们知道这个片子的导演是谁吗?”王老师将投影仪上正在播放的电影开头太阳渐渐升起的画面暂停,神秘兮兮地问我们。

同学们都摇头说不知道。我心里也很纳闷,我自以为看过很多电影,但这个还真不知道。

“王老师,是很有名的导演吗?”我身后的张远问了一句。

王老师笑着点点头:“非常有名!我敢打赌你们都知道他!好了,往下看就知道了。”

王老师的话更吊起了我们的胃口。同学们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银幕。我也觉得很好奇,心想到底是哪位名导演呢?

画面继续播放。太阳在云雾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屏幕上打出几个鲜红的楷体字——“导演系尘箫作品”。

我一下趴在了书桌上,感觉心脏像被子弹射中一样,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身后却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哇,是尘箫啊!尘箫!”

我把头埋在双臂间,拒绝听到这个名字。可耳边还是传来王老师兴奋又骄傲的声音:“同学们,这部《破晓》呢,是尘箫上大四的那年参加学校举办的一次比赛的作品。虽然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学生,但已经显露出很高的导演天赋。这部作品在那次比赛中毫无意外地获得了冠军。他也是因为得了冠军才有机会毕业之后去法国继续深造。今天老师把这个片子找出来给你们看,就是想让你们好好跟师兄学习学习。老师也希望你们中间能有第二个尘箫,第三个尘箫……”

尘箫!尘箫!为什么满世界都是这个名字?为什么我躲都躲不开?我觉得快要窒息了。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王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关切地问:“艾希,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老师,哽噎着说:“我……我是不太舒服……我想回寝室……”

“我听说了,你刚做了盲肠炎的手术。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背起双肩包走出教室。

我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就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茫然地看着天。这一刻,我压抑许久的思念再次泛滥。我拿出手机,又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电话里传来的仍然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紧紧咬住嘴唇,身体不住地颤抖。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却又无处发泄。我忽然发现,我身边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李玫她们不知道我和陈子箫的事。在她们的认知中,我是云风轻的女朋友。

想到云风轻,我的心头忽然一暖。他是唯一知道这段感情的人,也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我最大帮助的人。

我拨通了云风轻的电话。

“喂,我家小孩儿,找我有事吗?”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云风轻清亮的声音。

“云大哥……”我刚一开口便泣不成声。

“怎么了?小孩儿,出什么事了?”云风轻的声音紧张起来。

“我没事……”我哭着说,“我就是难受……好难受……”

“身体不舒服吗?”云风轻的声音更紧张了,“是不是肚子疼?我送你去医院……”

“不是……我心里难受……我想忘了他……可……可为什么到处都是他?”我的眼泪扑簌簌滚落脸颊,心痛得揪成了一团。

“好了,好了……”云风轻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小孩儿,你先别哭。等我这边开完会……算了,不开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二十分钟之后,我坐在了云风轻的车里。

云风轻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现在这媒体啊,就是喜欢跟风。什么电影红了,什么明星红了,就知道一窝风地报道。都不懂得树一帜。小孩儿,你看看咱们这期的《云电影》,对这个什么《沙滩恋曲》一个字都没报道。这才叫资深媒体呢!多有个性!”

我斜睨着红肿的眼睛,忽然笑了出来,哑着嗓子问:“云大哥,这期销量下滑了吧?”

云风轻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孩儿,别这样一针见血行不行?”

我擦了擦眼泪:“云大哥,你好像又为了我做影响杂志销量的事了。”

他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接着他又夸张地叹了口气:“还是我能力不够啊!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儿,就让所有媒体对这个电影全面封杀!”

我再一次破涕为笑。

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驶在B市繁华的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我的心情渐渐舒缓了。

车子行驶到一个商业区。我扭头看向车窗外,一个商场顶层的电影院挂着大幅的电影海报。海报上蔡晶晶温柔地靠在金钟镐的怀中,背景是一片碧海蓝天。我清清楚楚看见海报上写着“导演尘箫”。

刚刚放晴的心情再一次蒙上阴霾。

云风轻似乎也看见了,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车速。

可我的眼睛却像长在了那张海报上一样,再也移不开。忽然,我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云大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云风轻愣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说:“好,昨天《变形金刚》上映了,听说还不错。”

“不,”我低下头,轻声说,“我想看《沙滩恋曲》……”

“这是何苦呢?看了不更伤心?”

我抬起头看着云风轻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也许我看完电影,彻彻底底伤一次心,就会免疫了。以后,再也不怕看见跟他有关的东西了。”

云风轻看着我,半晌才缓缓说:“好,我带你去看。”

因为是工作日,电影院里没有多少人。整个放映厅里除了我和云风轻,就只有两对情侣。

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始放映。而我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三亚的大海、阳光、沙滩、椰树林……每一个熟悉的场景都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凌迟着我的心。

看着看着,我发现这个电影里,很多想法都是我跟陈子箫提起的。比如现实和回忆两条主线,比如现实的色调是黑白的回忆是彩色的……

难道陈子箫对我好,是因为我的这些想法?不,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他在星光下吻我的时候,我还没有跟他说这些。而且,他那么有才华,哪里需要我一个学生的创意?可是他又偏偏在电影里用这么多。多到说这部电影是我的作品都不为过。

我迷惑了……

“如果你要离开,请不要亲口告诉我。你可以托一只海鸥,在我的窗前扇动洁白的翅膀;你也可以让海风吹起我白色的窗帘。我听不懂海鸥的鸣叫,也听不懂海风的呢喃,所以在我的心中,你从未离开……”

我看着银幕上的蔡晶晶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神色安然地念出这一段对白时,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如果你要离开,请不要亲口告诉我……”是啊,陈子箫,他就这样无声地离开了,连分手都没亲口告诉我。

我竟然在自己写台词中预言了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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