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毓寒循声望去,跟在太子彩车后面的,同样是一辆由四匹骏马牵引的“移动舞台”。“这还没完没了了,又会是谁点的戏?”有了前面两个的铺垫,他好奇这个又会影射什么呢?
车上演员的服饰再次发生了变化,皆为绫罗绸缎所做,颜色也更加的丰富,红、黄、紫、青色都有。正中摆放着一块假山石,下面铺满蓝色的绸缎随风起伏,看起来像海平面一般。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独立石上,登高凭眺,志得意满,身后红色的披风激扬而起,远处盔甲锃亮站着一队队的士兵。
符毓寒看这情景有点眼熟,与中学课本里的插画十分类似。这人是谁呢?从服饰看,他是秦朝之后、唐朝之前的一位历史名人;从身材看,他算不上高大魁梧,甚至可以说有点矮小;从场景看,这是在领兵过程中途经海边而直抒胸臆之时。耳边突然传来演员的诵读声:“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果然是曹操!只见他吟的兴起,横槊身前,命手下送上美酒,指点江山,睥睨海天,当真是豪气万丈,不可一世。
蓦的场景变换为室内,曹操重病不起,床榻旁跪着两名男子。一人年纪较长,目测二十多岁,另一人约摸十几岁光景。曹操颤抖着手,指了指年长的那个,周边陪侍众人当即跪拜了下去。
这是死前指定继承人啊,那跪着的两人毫无疑问是曹丕和曹植。符毓寒看到这里反应了过来。这时曹丕站了起来,嘴角面含微笑扶起了曹植,又示意叩拜的众人平身,俨然已经以魏帝自居。一旁的曹植深情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紧接着场景再次变换,正中放上了一口鼎,下面毕毕啵啵烧着柴火,鼎中冒出腾腾热气,曹丕和曹植二人站在旁边。曹丕指了指鼎,又指了指曹植,双手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曹植面容悲切,迈着沉重的步伐绕鼎行走,到第七步上张口欲言。符毓寒想都不用想,他念的必然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这就是著名的“七步诗“。
这段历史故事的还原,指向更加明确,借曹丕即位后欲除去曹植的野史来喻意太子心胸狭窄,将来登基后将屠戮手足,毫不顾忌血缘亲情。设计点这出戏的只可能是诸皇子中的一员。而李元吉与李建成交好,其他皇子年幼,只有一人最有动机——秦王李世民。
这时人群中东宫部属之外的魁梧大汉突然齐声高呼“秦王骑虎游八极,剑光照空天自碧!“并与东宫之人交上了手,显然,他们正是秦王府的护卫军。符毓寒突然觉得,这场夺嫡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已不满足于在朝堂上培植势力,互相牵制,更把目光投向了市井民间,意欲通过类似于今天这种形式潜移默化的强调自身登顶的正统地位,同时不惜一切代价抹黑对方。李建成隐晦的告示大家李世民和秦二世一样难堪大用,由他执掌江山将会动摇国基根本;而李世民则更不客气的直指李建成冷血无情,毫无帝王之心,和儒家仁爱理念格格不入。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不像它们的表象那样易于甄别,笑你我枉花光心计,为贪嗔喜恶怒着迷,哎……“符毓寒感慨人心的复杂与多变。
“好一个‘笑你我枉花光心计,为贪嗔喜恶怒着迷‘啊,居士此言,真乃天人之语,令愚者清,昏者醒,迷者悟,惘者明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麻衣芒鞋,仙风道骨。手执竹杖,上面挂着一面镌绣着“通达千年事,能解万家忧“字样的旗子。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符毓寒向那老者微一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