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是在五年级上学期来到张家港的,那么在此之前的几年里,我都是在我的江苏老家度过的。
前面也已经说了,我是在二年级下学期转学到我们那个乡村小学的,现在想想,已经是好久好久了啊。
毕竟那时候我才四五岁,可我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很多事情,我记得再清楚,也抵不过光阴的荏苒和自身的不愿面对,所以大抵是模糊不清了的。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我记得我的父母笑谈着说了那么一个故事,大抵是说是我的父亲,在下雨天看电视,被雷打坏了,于是便拿着本打算,想让我上幼儿园的钱,去修了那个电视。
可能他们觉得没什么,所以才能够如此自然的笑谈出来吧,可那时的我出离愤怒,因为我觉得你们不在乎我,还有就是,我没有享受到别人家的小孩应该享受到的一切。
他们也解释了,说你大抵也大了,上不上都一样,本来我们也在犹豫着,我只能选择原谅,跟在我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一如往初。
什么是寄人篱下,就是警告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诸如此类吧,从此狼心根重。
百年国本,教育为重,就算你们并不在意,又是如何把它当做一种趣味,当着我的面来伤害我的呢?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来小孩子还有尊严和羞耻心的存在。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面,小孩子并不需要尊重,为了生存,我们拼死拼活,累死累活,“我们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我们让你去偷了还是去抢了?”诸如此类的话,贯穿我的整个青少年世界。
他还很喜欢时不时的述说上一辈的世界,或许本意是叫我尊重长者祖先,但在我看来,不过是让我明白,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这就是礼法,这是规矩,你得遵守。
其实我是很喜欢长辈,尊重祖先的,只不过前提是,他不能践踏我的尊严,他得愿意听到我的声音。
不然那就是旧社会里,执行宗法的食人魔,这样的长者,打着长者的旗号,明了叫你守规矩,暗了实际上是告诉你,叫你乖乖听话,接受他的盘剥。
实际上,事实上,这永远是我跟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我的自律自尊,被他看成他的教育优秀,我的安全的需要、归属与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通通都会被他无视。
他只会告诉你,我没有少了你的生理需要,这就够了,你太贪婪了,你要的太多了,没有这个说法,这并不存在,我们老一辈都是这样。
这是谬论,首选他并不知道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其次,什么叫老一辈,呵呵,同样是那个年代,照样有开明严格精明的,育人有方的父母,区别只是在于,一个有文化,一个没文化,一个有层次,一个没层次而已。
况且,据我了解,我的爷爷奶奶,也并非如他这般,一个家庭七个孩子,一母同胞,还是在那个年代,真可谓艰辛至极,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爷爷,但听我父亲说,他懂很多历史演义评书,幽默风趣,经常去桥头张口叙事,头头是道,娓娓道来。
还据说,他还很喜欢我,可是很遗憾,我没有一点点的印象,但仅仅只是通过这些了解,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能够得到些文化熏陶的人。
与我的父亲,确是截然不同,当然一脉相承的,是不变的暴脾气。包括我在内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到如今,我也不再想发火了,懂得越多,越有些文学修养,见惯了几千年来历史上的起起伏伏,才算是,当真见识了人生于天地之间,忽然而已了吧。
喜欢历史,真真确确,是我最初的选择,算是我的初心,而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现实的重重痛苦和压力之下,更是让我更加迫切的,想要去那个上下五千年的书里面,寻求一个答案和慰籍。
前面说了这么多,你们可能会认为,我的父亲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其实,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就是石头性格,喜欢把所有的情绪都藏的死死的,压的实实的,不愿意去表达,但是愿意为家庭付出一切,支撑起一切。
但是,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为了生存,他舍弃了与我沟通,再加上那些年他也是从青年到中年,头脑里并没有什么概念,是以,总是有着这么些故事于我们之间发生。
正如我前面所说,喜欢看电视,大到我的教育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想想,不过是还有些独居时期的青年习气罢了。
相信每一个结婚之前的青年男女,都会有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从这个方面来说,确是再正常不过了。
说了这么多,还未多提及我的江苏乡下生涯,我记得,最早的时候,我大伯带我去他学校开的店,告诉我,随便选一个玩具。
那是我最早对学校的印象,听我爸说,他以前是个老师,我爸上学那会儿,就是他教的,后来,大伯的小卖部就没有开了,我对学校的印象,也由新奇转变为平平无奇。
在我在乡下上学那会儿,有一个女班长,让我印象深刻,她叫戴婷,沧海桑田,也不知如今的她如何了,但愿她一切都好吧。
我记得,因为我那时候很调皮,数学老师钱枫林跟我说,你这么调皮,就得让学习好的来管管你,正好她在班里面学习又好,又是班长,于是老师让她来管我。
其实这是钱老师的一番良苦用心,我在湖北的老师有很多,有的夸赞过我,说我有天分,有的叫同学都不跟我玩,让他们孤立我,人生百态,我都见过,经历过了。
甚至在湖北时,还有女同学的家长来找我报仇,领着我的领子,把我举起来,让我喘不过气来,邻居家的小孩拿秤砣砸了我的手,让我的左手中指,终生留下了一道小残疾。
我那不知该如何说的母亲,大抵是被人轻易打发了的,不知可要到了些许医药费?听我母亲说,只是给了些花生,就把我哄回家了。
如此冰冷的现实,我竟一直视之为美好的桃源,只因那些痛苦的事情,他们发生的时间,都太遥远了,以至于我只记得那些美好的事情。
总之,在湖北的老师,有的说我皮,有的让人孤立我,有的觉得我有天分,而钱老师,则永远总是笑眯眯的,那眼镜镜片之下闪烁的光芒,却是一个十足的老狐狸的模样。
他对我的评价是:聪明,就是不肯学,好好学,将来肯定有出息。
他不止一次的再课堂上,当着同学们这么说过。
我永远感谢他,我永远记得他,那幸福的日子,现在想想,还竟犹如昨日,不知他还可安好?但愿一切皆好吧。
毕竟那时,他就已经垂垂老矣了。
他给了我一直想要的关怀,用知识说服我,用玩笑严肃批评教育我,用软硬兼施的手段治住我,这恰恰是我在父母那里,永远也得不到的。
我的父亲说是为我的言论感到担忧,他在与我的争吵中不止一次的怒吼道:我真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办噢!做人得学会感恩!!
如果他真正的了解过我的内心世界的话,他可能便就不会担心了。
前面说到,我贪玩不肯学,做在后面吵吵闹闹,他便把我调到前排,跟女班长坐在一起当同桌,叮嘱她,叫她好好的管住我。
她特别喜欢揪我的耳朵,那时候《淘气包马小跳》的书,也流进了我们的校图书馆里,同学们都笑称,这就是被路漫漫管的死死的马小跳。
一个学期下来,成绩正如他所料的,突飞猛进,我不得不感慨,这是有原因的。
一个坐我前排的同学,跟我讲话,被钱老师看到了,他拿着教尺走到我的面前,问我们俩,谁讲话了?我当然毫不犹豫的卖队友了,于是他便把另一个同学的手心打了一顿板子。
在问完之后,他曾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当时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之后我就明白了,那个直呼喊冤的同学也好,还是其他的同学也好,见此,哪还敢于我讲话,这可哭了我,只好在女班长的虎视眈眈之下,一门心思,埋头学习了。
其实那时候的调皮,一多半是想引起钱老师的注意,让他多关心关心我,和我多说说话,我喜欢听他讲话,他谈吐总是幽默风趣,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开怀捧腹,我总是再想,像钱老师这样的人,被我碰到,真是我的幸运啊。
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么心服口服过这么一个人,因为他既有文化修养,谈吐幽默风趣,不高高在上,愿意倾听我的声音,时常夸赞我,又在板起脸来严肃认真的训我时,总使我不敢造次。
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大抵是因为敬爱,所以不敢违逆吧,因为不想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