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鼻孔。”老人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缩进了阴影里头,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暗淡的光。“我年轻的时候听说有人将铁钉插进人的鼻孔中,要了人的性命,所以大人刚刚一提,老妇人就想到了这些。”
将铁钉钉入人的鼻孔之内,这是什么杀人手法?柳胭脂摸着自己的鼻孔,半信半疑的走到门口,吩咐守门的衙役将仵作又给传了来。
“大人!”
“你去检查一下。”柳胭脂指着棺材中的刘老二:“看看他鼻孔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仵作依了命令前去检查,果然在刘老二的鼻孔中发现铁钉两个,从后脑发中*****,随拿了钳子将铁钉取了出来,呈给柳胭脂。
“还真的有铁钉?”柳胭脂捂着鼻子,原本黑色的铁钉此刻已变成了黑红色,钉子的末梢还沾染一些浓稠的脑浆等物。
“来人啊,带刘老二的媳妇。”柳胭脂挥了一下手,让仵作将铁钉暂时收到一旁。
刘老二的媳妇给带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目光对上半开的棺材盖,肩膀跟着抖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肩膀都抖成了这个样子。”柳胭脂上前去拍了一下:“老实说是不是见了自己的丈夫感觉心虚啊你,刘郭氏你的丈夫刘老二是不是你杀的?”
“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啊。”刘郭氏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刘老二是我的丈夫,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丈夫呢。再说了,他身强力壮,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妇人,就是想下手也没那个能耐啊。”
“是吗?”柳胭脂冲着仵作招了招手,示意仵作将铁钉端了过来给刘郭氏看:“认得这个吗,能不能告诉我,这铁钉是怎么进了你丈夫的鼻孔?”
“我......我怎么知道。”刘郭氏往后面退了一步,眼神躲闪着不敢再去看那些铁钉。
“你不知道,那谁知道啊。我?冷护卫?还是这位老大娘,要不就是你的丈夫刘老二。”柳胭脂上前揪住刘郭氏就给扯到棺材旁,刘郭氏吓的脸色苍白,挣扎了几下,身子贴着棺材壁软软的滑了下去:“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老二你不要怨我。”
柳胭脂慢慢的蹲了下去,敲了敲棺材壁:“想说了吗?”
刘郭氏点了一下头,这才将自己如何与人通奸,唯恐自己丈夫知道就与奸夫合谋将其杀死的过程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只不过这刘郭氏明知自己逃不过一死,便如论如何再也不肯将奸夫的名字交代出来。
“大人怎么想到去验看刘老二的鼻孔?”站在街边,目送着押解刘郭氏的囚车远处,冷日濯淡淡的问了句。
“其实也不是我的主意了,当日我命那仵作前去验尸,得到的结果确是那刘老二一没受伤,二没中毒。你说这身强力壮的一个人,没病没灾的就死了,能不奇怪吗?我心里存疑,在仵作离开之后便又回灵堂去,碰上刘老二的奶娘,那验证鼻孔的方法就是她告诉我的。”柳胭脂嘿嘿的笑着:“我觉得是我运气好,这么离奇的案子都被我侦破了。”
“大人的运气是不错。”冷日濯中肯的评价。
“大人,刘老二的案情如今已经大白,那奶娘年龄已大,以下官之见不如就将刘家划给奶娘吧。”跟在身后伺候的安子豪见此刻柳胭脂的心情大好,也便开了口。柳胭脂觉得他的提议不错,当即的就改道去了刘家,一是看望老人家,二嘛也顺便将这家产划分的事给处理一下。
来到刘家,换来了老人,安子豪当即上前将柳胭脂的意思给说了,没想到老人家却是连连的推辞。正当柳胭脂打算再劝上一劝的时候,安子豪却猛然的将老人的手给抓了起来,指着上面半块红色的朱砂印记问道:“老人家可是汴京人氏?”
浑浊的眼神顷刻间清亮了不少,老人瞅着安子豪慢慢的问出了一句:“大人如何知晓,老妇人我离开家乡已经许多年,就连这乡音也都淡了不少。”
“老人家原本姓冯,单名一个惠字。在汴京还有一个儿子,还一个身有残疾的丈夫是也不是。”安子豪的情绪有些激动,柳胭脂抬了抬眼,用手托住了下巴。再看老人,似乎也吃惊不少,而安子豪却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制造更多的惊喜一样:“你那儿子若还活着的话,如今正好三十三岁,是也不是?”
“你——”老人空着的一只手缓缓的抬了起来。“你是——”
“我就那个原本该死,如今却还活着人。”安子豪的手猛然的一松,连带着朝前送了一下,老妇人立刻跌倒在了地上,流出两行浑浊的眼泪来:“安儿!”
“我不是你的安儿,我是安子豪,如今也是这蓬安县的县太爷,这个你没有想到吧。”安子豪跟着弯下身来,眼神略带讽刺的瞧了一眼老妇人:“奶娘?你当初抛夫弃子,难道就是为了奶娘这样一个称呼吗?”
“安儿?”老妇人半爬着抓住安子豪的衣角:“你原谅娘,原谅娘吧好不好,安儿?”
“你要我原谅你?”安子豪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抬脚狠抖了一下,老妇人随即匍匐到了地上。
“大人,下官有冤情上奏,请大人为下官做主。”安子豪说着,跪了下去,从袖口中抽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状纸,朝着柳胭脂递了过去。
“冷护卫!”柳胭脂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的刘老二的奶娘成了蓬安县县令的亲娘,而蓬安县县令居然还要当面告状。
接过状纸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柳胭脂发觉自己看老妇人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她咳了一声,慢慢的站了起来,“底下跪着的可是冯氏惠儿?”
“回大人,老妇人正是冯惠。”老妇人颤颤微微的爬起来,然后伛偻着腰跪在了柳胭脂的跟前。
“本官问你,你的亡夫姓什名谁?”柳胭脂将状纸放下。
“回大人,小妇人的丈夫姓梅名小九。”老妇人的头低了下去,旁边的安子豪却发出一声冷笑来。
“那么你的丈夫又是因何而死?”柳胭脂想到状纸中写到的那些事儿,觉得自己的后脖根儿都是凉的。谁能想到这在底下跪着的老妇人居然还曾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甚至还残忍的将自己年幼的孩子摁进水中,差点活活的给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