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连日的阴霾终于不见,今天终于是个艳阳天,就连昏天暗地的大牢,都透着好光线。
这些天来,岳子乔跟这伙狱卒倒是混的熟络,特别是送信的刘光头,俨然已经是老铁的哥们。这不,刘光头正瞅空,坐在栏杆外边,苦口婆心的向金主解释入会后的光明钱途。
忍着笑,还得装伤员,可把岳子乔憋坏了。刘光头正在介绍的是他们光明会的规矩,以及入会之后能成为什么级别的长老,而且吹嘘还有专们的引路导师做推广培训。
会费也不贵,只要八百两纹银就好,可不是白交钱,入会既送上品飞剑一柄。这不是重点,入会之后就能获得海量的推广资源,还有赚钱秘籍免费赠送。
因为大家都熟悉了,关系也很铁,岳子乔只要同意入会,他就是光明会的会员了,在大牢里还有特别优待。
刘光头故作神秘的说道:“岳公子,不怕你知晓,咱们光明会势力大的很,就在刑部大牢里,就有,就有八名会员了呢。如果你加入,就是老九。可是挺靠前的排名,赢在起点啊。”
岳子乔咳嗽两声,表示自己还很虚弱,然后轻言细语道:“兄弟不是我贪心,三代长老是不是太靠后了?能做一代长老吗?”
刘光头脸色巨变,嚷嚷道:“哥哥才是二代长老呢,你入会晚,只能是三代长老,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得排四代长老的职务,别不知足啊……”
刘光头见对方不言语,扶着栏杆,吐沫横飞的加紧推销着。
岳子乔暗暗咂舌,当时在岳家祠堂捉弄岳家长辈们的举动,却像野火燎原一样,势头凶猛啊,就连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牢,都被传销之火给攻破了。
这个结果让岳子乔哭笑不得。费尽心机弄出来的飞仙攻略,遭遇唾弃,推广起来步步惊心。而邪门歪道的传销,却跟火箭发射一样,一飞冲天势不可挡呢。同样是唤醒民智,营造商业氛围的手段,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刘光头说得口干舌燥,见金主兴致匮乏,也就不再用劲,悻悻道:“这是全新的买卖手法,岳公子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可以理解,加上你现在正是用钱的关键时候,做兄弟的也就不多说了,只要你的案子定了,到时候你也就有心思琢磨了,咱们光明会三代长老的位子,哥哥一定会帮你留着的,放心吧!”
岳子乔六神归位,笑着说:“好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请教。对了,光明会的会长高姓大名?”
闻言,刘光头眼眸发亮,凉了半截的心,又热络起来,就连呼叫都有些急促,“兄弟是对光明会不放心啊,不说会长,单是一代长老中,就有好多朝中的大官,他们都是一代长老,咱会长能差了?实话说,咱们会长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只是看过半面而已。听会友说,好像姓夜。”
“姓夜……”岳子乔神态古怪道:“夜会长固然超脱,兄弟怎么只见过半面呢?”
刘光头感叹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会长大人是不做引路导师的,上次有幸听过他老人家训话,当时他身上金光闪闪,光彩照人,所以,我只看清楚了半张脸。”
那得有多闪眼才行呢!谁说文明程度退化的落后地区,就没有聪明人了?这不,夜会长就无师自通的弄起了自我包装,还是走的暴发户套装路线,真是贴切的造财神运动啊。
岳子乔今日的感叹,比几天来加在一起的还要多。
最后,他肯定没有加入光明会。虽然,嘴巴冒泡的刘光头离开时非常不甘心,可是岳子乔比谁都清查,打死他也不会加入传销组织的。这是原则问题,哪怕光明会可能是他老舅开的,也不给面子。
……
连星城的宫城,其中皇宫就占了一半的面积。皓云国的皇宫几千年的集运之下,古朴庄重,龙显凤翔之势中,庄严得让探究者透不过气来。
皇帝老子住宿兼办公的地方,当然要大气了。而且,为了体现出皇家的气派,开大会、开小会、聊天、会客、改折子的地方,都不带重复的。
开大朝会的时候在德兴殿,休息连改折子的地方叫养心殿,今日开三阁六部头头们的小会,皓云国陛下任性的没有去大和殿,而是选择了御花园的西亭里。
国君林忞赟,四十九岁登基,改元宏道,至今已是宏道八十六年,淫威之盛,天下差点儿就无敌了。他说今天天气闷热,在大和殿气机不畅,要在御花园里开会,臣子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顶着烈日,站在冒热烟的卵石小道边,一边偷偷摸汗珠子,一边专心听宣。
姒英太监将手里的拂尘一甩,“诸位大臣,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刑部尚书齐腾,中年发福,挺着个大肚子,跨出一步,叩首道:“启禀陛下,金銮卫移交的嫌犯岳子乔,已经羁押刑部大牢,是按律择日定案,还是着刑部彻查?”
宏道帝道:“刑部的意思。”
齐腾道:“臣以为,择日定案。”
宏道帝又道:“岳原的意见呢?”
岳原面色平静,出列叩首:“岳子乔乃微臣逆子,按例该避嫌的。可臣与该子已经分家,他也自立门户,故而臣以为,应该彻查到底,弄清真相。”
两班人马立即交头接耳,小声地交流意见。皓云朝信奉开明之道,故而不禁朝会私议,朝臣们传承下来,成了定制,当面议论,显得光明磊落,大丈夫作风。
待议论声小了些,宏道帝才说道:“那就依岳学士意思,刑部着人再查查。岳学士忙于国事,忽略家中事务也是情有可原,若是有人借机构陷朝中股肱之臣,朕绝不轻饶。”
有心想要做点文章的,听到陛下维护之意,也识趣地管住了自己的双腿。
刑部尚书齐腾领命,退下。
岳原慌乱跪拜,高呼:“臣惶恐,愧对陛下信任啊。逆子顽劣,素来不学无术,臣只悔当初疏于教悔,才酿成大错。当日他自灵云山归来,便癫语什么雷劈躯体,宇内神游历练之说,臣就要引起重视,将其关押整治的。”说着竟然悲从心起,潸然泪下了。
“朕知道,近来朝中很多大臣上折子拿你家的儿子,还有朕的儿子来说事,都闲的慌。哼!太子踪迹一日不明,就休要再提另立储君之议。”
站在右首的太师盘统,睁开疏松的眼皮,出列,道:“老臣以为,国之储君乃安国之本,若要像陛下一样,成为千古圣君,更是需悉心教导及实践数十载,方可有幸成圣明智君,请陛下还要三思才好。”
内阁首辅袁子骞,拱手道:“太子外出历练的时日稍长,因此便废置,国典祖制不成了儿戏?盘太师,请你三思才对。”
“此事不用再议。”宏道帝摆了下手,太子之位近来议论渐渐频繁,这让他非常苦闷。今日,将这些大臣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没想到,还是没有晒醒一些人。
礼部尚书马乐康,是位高个子老人,从宏道五年起,一直担任礼部尚书,德高望重,深得宏道帝的器重,有点任它风雨飘摇,他依旧威武的伫立在风雨中的味道。“启禀陛下,五公主为太后圣寿筹办的征文大会,已开始启动,可是礼部的经费捉襟见肘,内务府卫大人一直以内府周转紧张为由,分文不支。老臣实在无法子了,请陛下明示。”
宏道帝皱眉,看向立在身边的姒英太监,询问之意溢于言表。
姒英躬身,道:“禀主子,奴家近来常常听卫衡大人埋怨,耳朵都起茧子了呢。他说啊,户部去年欠内府的银子都没补齐,宫里主子们的开销已经压低了三成,今年又拖欠着,如今内府银监库已经空空的,只剩下些鼠污和空箱子了。”
户部尚书身体有恙,请假几日,来的是户部右侍郎,他赶紧推得干净,老大不在,他只负责传话的。不过,空头支票他开的爽快,反正到时候也有尚书一票否决权可以拿来说事,这会儿他才不得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