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寿宴前教养嬷嬷和司礼监的报告,澈不自觉勾起一抹若我似无的笑:立后大典的筹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教养嬷嬷们虽然每次都会抱怨泠的调皮,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天姿聪慧,要不了几天,嬷嬷们已没什么可以教泠的了。这样看来,实行第二套方案是势在必行的事了。不过,第二套方案一施行,泠可能很快便能察觉出一丝半毫,但是应该还不至于会识破他的全盘计划。所以,只要拖过这二个月,届时立后大典紧跟在新年成盛典之后,泠完全知晓真相时便是她上轿之时,如此谅她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打着如意算盘的澈回神正对上泠染上了些许戒备之色的双眸,笑颜顿止,迅速垂下眼帘,再抬睫之时眸底已然风平浪静,然心下却不由微惊:唔,看来她已经起疑,下一步他可得小心行事,否则一不当心还真有可能满盘皆输哪。卫青泠,她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女人。
镜界历六九二一年十二月十日
昨天,三个教养嬷嬷完成了她们的使命,结束了她们所承担的全部课程,泠当时高兴的只差没三呼万岁了。原打算今天狠狠地睡上个大半天,用完午饭后上街溜达去,不料太阳公公才露出半张面,泠便被大呼小叫的平儿硬生生地自美梦中惊醒,不得不离开周公子的怀抱,睁着一双睡眼惺松的眸子接见澈的使者。
虾米?!
听完使者的话,泠顿时呆若木鸡:习武?樱澈那混球继“容嬷嬷”之后整她的新招居然是要她习武?有没有搞错,她都一大把年纪了(只有在这个时候卫大小姐才会承认自己年纪大),骨头都硬了,怎么习武啊?澈脑子秀逗了不成?还是,他是在开玩笑?
用完早膳后,出现在泠面前的肃何让泠彻底明白了何谓君无戏言。
“肃将军,你看我像是练武的料吗?”站在练功房中,泠犹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一袭白色劲装的肃何淡淡地笑开了,初时接到澈的密旨时,他也和泠一样,难以置信英明冷静的澈怎么会下这么一道费夷所思的圣旨。但当昨夜澈密宣他进宫一番详谈后,肃何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是以泠的问话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当下不温不火的答道:“呵呵,公主殿下误会了,王并不想让公主练成什么绝世高手,只不过日前公主进宫,王发现公主穿的特别厚重,想来必是公主不习惯我奥东国的寒冷气候所致。但我奥东国的冬季一年中也占去了四五月,这冬天才开始,公主就裹成这样,以后漫漫的冬季公主总不能天天躲在暖房里吧?所以王才派下臣前来教公主一些简单的功夫,强体、御寒,一举二得,实乃王关心公主之举啊。”
哼!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当白痴啊!泠在心中没好气的想道,奈何事已成定局,她又能如何呢?!唉,得,就当上体育课吧。说真的,这鬼天气,确实应该多活动活动。
入夜
泠的寝院落清心院中不断传出声声哀嚎,原来自来镜界后就没有锻炼过体能的泠今儿被肃何结结实实地****一整天,这会,全身肌肉正集体发出抗议之声呢。
“啊!平儿,轻点,轻点啦,好疼的!”
“殿下,这药不使劲揉就不起作用,你忍着点,就快擦完了。”平儿捧着小药瓶,无奈的道。唉,她这个主子啊,平日里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简而言之一个字,懒!也难怪现在会疼成这样了,手中这瓶散淤膏,往常都没什么人用的上,今天可算是派上大用场了。
“呜,那个死肃何,本公主跟他有仇不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枉他还长了一副风流相!”疼的龇牙咧嘴的泠开始迁怒。
“殿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肃将军可是我国第一高手,就是全镜界他也是排名前十的高手耶!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没无门而入,这次若不是王下旨,肃将军又怎会亲自教导殿下啊!而且,殿下你可知道肃将军师从何人啊?”闻及泠污蔑心中的偶像,平儿忍不住发挥她三八的本性,打开了话匣子。
“谁啊?”泠不是很感兴趣的随口问道。
“剑神跷哟,就是天下第一将风间将军师尊的师弟!”说到那个镜界传奇人物,平儿脸上浮现出标准的花痴表情。
咦?她还当肃何和风间月师从同一人呢,原来中间还隔了一层关系啊!泠不以为然地想道。
“剑神跷,殿下一定知道吧?!那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侠耶,想当年……”完成了上药工作,平儿索性放下药瓶,专心志致地话说当年起来。
若是平时,泠还会饶有兴趣地听平儿讲些镜界的传奇故事,但今天她可没那闲工夫,见药擦好了,随即自行穿好衣衫,对平儿的话充耳不闻,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好啊,“容嬷嬷”之后是肃何,看来樱澈是铁了心要软禁她了!他到底有何目的呢?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得主动出击才行。首先,她得想法子溜出去一趟才行。澈既然把她软禁在府内,说明外面有她想知道的事。可问题是现在白天她被看的死死的,怎么出的去呢?奥东国有宵禁制度,天一黑街上除了卫兵和巡夜的就没人了,所以晚上出去没多大意义,还是得想法白天出去。那么,如何才能瞒过澈无处不在的耳目溜出去呢?这还真是个大难题。
“阿嚏!”平儿响亮的喷嚏声将泠自冥思苦想中惊醒,“怎么了,感冒了吗?”泠关切的道,平儿这丫头虽然聒噪了点,基本上还是个不错的孩子。在泠心里也一直是把她当作邻家小妹般看待的,听闻她打了这么大个喷嚏,自然要关心一下。
“没有啊,奇怪,屋里好像变冷了些。啊,暖盆灭了!哼!一定是阿三那个家伙,又在打瞌睡,忘了进来换暖盆了。殿下,你等一下,我到火房去看看!”急性子的平儿话未说完,人已奔了出去,还粗心大意地忘了关门。
屋外的寒风自然老大不客气地灌了进来,让怕冷的泠狠狠地打了几个寒战。不过,被冷风一吹,泠的脑子反而清醒了不少,望着门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泠灵光一闪:哈!有法子了!
次日•清心院
“太医,如何?”在花厅中等了许久的肃何一见老太医自内室出来,急忙迎上去问道。
年逾七旬的如方太医是宫中年纪最大医术最精湛的太医,近来已很少出诊了,今天若非澈亲自相请,他老人家也不会屈尊来诊治这小小的风寒。“呵呵,将军请放心,公主殿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服个几贴药,休息上三五天便无大碍!”说完,如方便提笔在桌上早已备妥的纸上书写药方。
“风寒?平儿,你是如何照顾公主的?”
“肃将军,是这样的,公主昨日可以太过疲倦,半夜把被子踢开了,早上奴婢进房侍候公主梳洗时才发现因为公主平时没有踢被的习惯。是奴婢失职了,奴婢该死!”见一向笑脸迎人的肃何变了脸,平儿吓的赶紧下跪认错。
踢被子?!肃何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笑开了:呵呵,看不出来,这护国公主竟然有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澈啊澈,想来你未来的生活将会热闹无比哪!“算了,起来吧,你的主子是公主,该怎么处罚你还是看公主的意思吧。还不赶快下去抓药?!”
“是!”一得到特赦令,平儿立刻飞也似的抓过药方冲了出去,心下则大大地松了口气:呼,好险!终于逃过一劫!哈哈,公主才舍不得罚我呢!
皱眉喝完一大碗苦药,泠挥手让平儿退下,闭上眼,心中懊恼不已:唉!估计错误,挨冻时间过长,竟然搞的发高烧,得不偿失哪!看来明天是没有体力爬起来了,糟糕,真是糟糕!
啊!好困啊!药效袭来,泠打了个哈欠,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投向周公的怀抱。
因为发烧,泠在床上整整躺了二天,到第三天热度才完全退去。发过烧的人都知道,刚退烧的身体通常是虚软无力的,所以泠索性又在床上懒了一天,一则恢复体力,二则思考一下明天的行动步骤,三来也可以迷惑一下平儿等人,降低他们的戒心,也有利于她明天的行动。
待到第四天午后,服侍泠用过午膳后的平儿见泠又打起了哈欠,只道泠病体初愈,也就识趣地退了下去。按照前几日的惯例,泠这一觉不睡到晚膳是不会醒的,所以平儿放心地去忙别的事,混然不知屋内的泠待门一合上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先从枕下摸索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平民服饰,七手八脚地穿上了身。然后蹑手蹑足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确定平儿已行远,附近没有一干闲杂人等之后,又快速回到床边,自床尾的柜子中取出备用棉被在适才睡卧的被窝里摆弄成人形,再将被子小心地覆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泠顺手抽来一块头巾将一头青丝草草包裹起来。审视了一下冰镜中的自己,OK,没问题,出发!
这清心院原就是澈的寝院,所以寝房内有些机关暗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早在搬进来的第三天,泠就发现了南边墙上那座造型奇特的壁橱中的玄机。这会,她便利用橱后的暗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