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忽然感到有人帮他遮住了雨,以为是惠能禅师,欣然起身,结果一见是小沙弥崇生,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失落,又有点感激。
崇生一见秦深正看着他,吓得赶紧丢下了伞,朝他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离开了这里。
秦深见崇生离去,便收起他的伞,放在一旁,然后又继续匍匐在地,以期惠能禅师能够回心转意。
傍晚时分,雨已小了些,崇生按照夕若的嘱咐,给惠能禅师送来晚膳,并且给秦深也带了一份,他放下了膳食后,就赶紧躲到了一旁观看,结果发现,所有人都没动过筷子。看到这里,崇生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又看了一会儿后,发现他们还是没有用晚膳,便只能怏怏而去,回房休息去了。
午夜,雨停了,惠能也停止了诵经。
惠能看了看相执,只见他眉头紧锁,口诵经文,竟是一刻也不敢松懈,想来白天他所讲之事,于他而言,可能刺激太大了些。
惠能无奈地摇头叹气,站起身子,往禅房外走了去。
来到禅房外面,惠能惊讶地发现,秦深竟仍然匍匐在这儿,看着秦深如此执着,他忍不住从怀中又取出了定魂珠,他看了看珠子,又看了看秦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珠子又装入了怀中,并重新步入净心房,继续诵经。
次日,崇生又来送早膳,结果发现,他们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昨晚送来的膳食,于是他将晚膳替换为早膳,与惠能、相执分别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净心房。
走出房门,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秦深,崇生沉默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人,所以他感到不可思议,他走到秦深的身旁,拾起了秦深帮他收起来的伞,一看秦深似在看自己,吓得赶紧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儿,乾坤与夕若也到来了,见着匍匐在地的秦深,两人并没有去管他,而是径直来到了禅房之内,找到惠能禅师,并声称有事情想与谈谈,惠能遂邀请二人来到了禅房一角。
“乾施主,有话不妨直说吧。”惠能客气道。
“乾坤希望大师能够将定魂珠借给秦深。”乾坤说道。
“难道老衲昨天所讲,不够详细?”惠能不解道,至少在他看来,个中的曲折,乾坤应该是能够理解的。
“不,正因为如此,才让大师将其借给秦深一用。”乾坤回道。
“此话怎讲?”
“大师想想,目前禁制已然被解,若继续将五色琉璃留在大悲寺,难道不怕与珊瑚玉树一般,招致灭寺之难吗?”乾坤只中要害道。
惠能猛地被乾坤戳中心事,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他稍稍迟疑了片刻,毅然道:“守护五色琉璃,自迦叶祖师起,便是我大悲寺的责任,所以老衲以为,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的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乾坤正中下怀地笑了,徐徐而道:“大师高风亮节,实在令人佩服,但是大师可有考虑过,这一寺的僧侣们,毕竟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况且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何非要拉他们下地狱呢?”
乾坤所言,再次击中惠能心事,然他挺乾坤说有别的办法,于是开口问道:“乾施主方才说有别的办法,请问是何办法?”
“大师可有听闻过八苦。”
“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施主指的,可是先代人皇,所预言的救世八苦。”
“不错。”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苦,这八人救世之说,竟不是传闻么?”
“正是,乾坤不才,恰好是八苦中的一人,而目前,若算上相执大师的话,我们已找到四人了。”
“相执竟也是八苦的?”惠能听到,一脸难以置信,不过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感慨道:“怨憎会。”
听到这里,相执停止了诵经,一脸震惊地站起了身子,然后走到二人身边,一脸莫名地看着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乾坤见到相执过来,朝他点头一笑,继续说道:“若我所料不错,秦深应该也是八苦的成员。”
“爱别离。”惠能听到,亦是一点即通。倒是一旁的夕若听到,惊得手捂口鼻,一脸难以置信。
“正是,乾坤以为,如若需要下到地狱,也应是我们八苦去。”乾坤毅然道。
惠能听到乾坤所言,心中深深触动,沉默了半晌,问道:“乾施主有济世之心,自是难能可贵,可若五色琉璃因此落入魔界手中,又该当如何?”
乾坤问道:“大师应知道,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该来的,始终会来,所以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我们不能逃避,有些人我们必须面对。”
听到乾坤所言,夕若与相执,无不是肃然起敬,乃至奉若神明地看着他。
惠能听到,亦是心潮澎湃,肃然合掌,朝着乾坤鞠躬行礼道:“乾施主好觉悟,老衲佩服。”他说罢,将五色琉璃从怀中取出,然后交给了乾坤。
乾坤从惠能的手中接过了五色琉璃,然后对相执说道:“相执大师,接下来我们要去往的地方,是真正的地狱,您可愿与我们同行?”
相执鞠躬行礼道:“贫僧本就该死,既然已经苟活如此之久,也应该去地狱行个了断了,正如施主所言,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乾坤看着相执,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净心房,来到了秦深的面前。
秦深以为是惠能,抬头一看却是乾坤。乾坤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举着五色琉璃在手中晃了晃,然后交到了秦深的手上。
秦深接过五色琉璃,心中一股暖流涌动,他感激地看着乾坤,仿佛看到一寸希望之光,心中无限感动,眼中泪光闪烁。
“按照约定,定魂珠我帮你拿到了,所以接下来,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乾坤说道。
“请说。”秦深感激道。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无论是否有救活你的妻子,答应我,你必须好好活着。”乾坤笑拍着秦深的肩膀,笑道。
“是。”秦深回复道,然后使劲闭上了眼睛,但却根本止不住眼泪流下。
定魂珠一事告一段落,但是由于接下来的路极为凶险,因此乾坤强制众人,继续呆在大悲寺,连着休息了两晚,直到他觉得,所有人的状态都达到了最佳,这才辞别了惠能禅师,准备出发。
而正当他们走到大悲寺门口时,一辆马车疾奔而来,众人一看,却是士宴和沈冰。
“老不死,你怎么来了?”乾坤一见士宴,又是惊喜,又是好奇,夕若也是欢喜地与沈冰打了声招呼。
“上邪那丫头得知你遇上了大敌,让我同沈丫头先行一步前来帮你,还给了我一个传送锦囊,说是危急时刻,可以将她召唤来此,带我们离开。”士宴佝偻个身子,无力地回复道,看他的样子,似乎累坏了。
“既然八苦集结了,那就出发吧。”乾坤眼看着士宴累成了佝偻,却故意不给他休息的时间,督促着众人出发。
“这火急火燎的,又是赶着去哪儿啊?就不怕把老头累死吗?”士宴极不乐意道。
“当然是去地狱了。”乾坤一脸理所当然道。
他说罢,目光随之转向了西北方向的阴森之地,而等在那里的,是一片未知与恐惧。
(大结局,本书因内容比较传统,不符合编辑签约要求,被安排强制完结,以后有机会再续写吧,感谢各位读者一路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