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荧是被笛佑和其他几个琉璃殿的小宫女喊出来的,说主子用过晚膳可得片刻清闲,要找她一同去荡秋千。星荧不愿去,却被笛佑拉着挣脱不掉,几个人将星荧夹在中间七拐八绕,悄悄进了琉璃殿。
看见月染与鹤童,星荧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往江琉面前一跪:“不知公主叫奴婢来,是为什么?”
依然是鹤童先问话:“初见你时,你在桥下奄奄一息,得殿下恩惠,为你出钱治病。你为何不念恩情,害得殿下如今卧床不起?”
星荧听了,脸上一副委屈样子:“怎么会是奴婢做的呢?膳食单子一事,鹤童姐姐吩咐的是月染又不是奴婢,奴婢怎么可能有机会做手脚?定是月染不敢承认,要拿奴婢脱罪罢了。”
月染闻言,抬头看了好友一眼,似乎不敢相信。江琉“呵”了一声,抬手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鹤童的表情冷下来:“谁告诉你是膳食单子上出了问题?”
星荧突觉一背都是冷汗。自从东宫里有人传言太子气色好转,她就时刻忧心会被发现,拟了无数遍被人叫去询问的场景,在想象之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以今日能在公主面前从容应对。未料她太过依托拟好的答话,不小心漏了底,声音随即开始磕绊起来:“奴……奴婢是,是看,是看月染在这里跪着,猜,猜到的。”
接下来不管笛佑鹤童如何问话,星荧都不肯再答。江琉瞄了一眼她紧闭的嘴巴:“罢罢罢,她不愿意说,就不说了。笛佑,你替本宫修书一封,送到瑾王府去,就说本宫这里有个嘴严的宫女,想来瑾皇兄会感兴趣。”她有意无意地又轻轻加了一句:“他那个人,最喜欢听自己使尽手段逼问出来的秘密。”
江瑾凶名在外,小宫女们怎能不怕他?星荧的眼泪瞬间流下来,态度有些松动,她思绪百转,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江琉见吓不住她,摇摇头示意笛佑将星荧与青芹带下去分别关了,月染则由鹤童带回东宫,禁闭起来,等待处罚。
半夜时分,关着星荧的那扇房门悄悄被打开,笛佑抱着一个瓦罐迈着碎步走进来。星荧缩在墙角,见是她,将头扭到一边:“你来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笛佑将瓦罐塞到她怀里:“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一点饭菜,你快吃了。”
星荧不信笛佑有如此好心:“你为什么送我饭菜?”
笛佑叹了口气:“你我都是孤儿,在这偌大的皇宫当差,缺的就是个照应。我信你不是故意谋害太子的,若你在刑部咬紧牙关,瑾王爷拿你没办法,肯定会把你送回来,到那时我们交个朋友,多个关心自己的人,不是很好嘛。”
“朋友?”星荧摇摇头,“和我这种人做朋友有什么好的。你看月染,她就是个例子。”
“比你恶劣的行径,我从前也见得多了。”笛佑回,“你这种人做这种事,大抵不过两种可能。第一,你是为了袒护背后支使你的人;第二,你是被罪魁祸首捏住了把柄与软肋。”
星荧转头对着墙,不言语。
“你进宫才两三年,一直在东宫住着,跟那些娘娘皇子大臣应该没什么接触。那就是被抓住了软肋,是什么呢?”笛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缓,“我听月染说,你从前经常谈起自己有个失散了的弟弟,这半年却一次也不提了?”
星荧的双肩抖动起来,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笛佑将手扶在她背上:“你帮罪魁祸首瞒下许多事,你能保证事后那人不会杀你弟弟灭口?倒不如坦白出来将功折罪,求公主帮忙,我在她耳边使使劲,保下你与你弟弟,希望可大的多了。”
“公主真能保住我阿弟吗?”星荧眼眶泛红,哑着腔调转过身来,“只要我阿弟能平安,我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