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川一夜疾走,在天快亮前终于在星光中看到了阳平郡低矮的城郭。虽说他已经赶到郡城,却不能立即进去,得等早上城门打开时才能进去,一时只能找个地方歇息。
他的目光落在田垄一堆稻草上,便将就着在稻草中躺下,却不想一夜劳顿,竟恍恍惚惚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
醒来后便感觉饥肠辘辘,望了望城门,不由大喜,城门已经大开,拍去身上草屑,洛子川急匆匆朝城里赶去。
阳平郡是一大郡,城内倒也繁华,酒肆店铺林立,不愁找地方吃饭。洛子川找了家面馆匆匆吃了碗面,先是找了家旅馆登记入住,又急匆匆向店家打听了郡城官府所在,准备前去报案。
但当他走到官府衙门前时,又犹豫起来,心道如果官府去芦苇滩,抓住了船夫一家,岂不害了莲儿?若船夫真是坏人,被抓倒是应该,但若真如莲儿所说,船夫一家只杀坏人,被官府抓了,未免可惜。
洛子川久处江湖,养成了一颗侠义之心,认为该杀的人就该直接杀了,理会王法作甚。
正在他犹豫之际,衙门大门突然洞开,一阵马蹄震动,只见一对骑兵冲出,大约二三十人,为首是一女将军。
这女将军一身银甲,好不英姿飒爽,洛子川细细看去,只见其膝以下穿一双银漆兽皮长靴,衬的小腿纤细狭长,正蹬在马镫上。膝以上,大腿裹着一层秘银锻造,薄如轻纱的网甲,隐约漏出雪白肌肤,但似乎美观大于实用。上身则穿一件曳尾白衣,身后两片衣角分叉,如凤尾招展,肩甲靠背的缝隙里垂下两绺白色绸缎,裁剪奇特,做装饰用。腰臀部位在外套了一层贴身白色皮甲短裙,只有后摆。往上则穿一件红色底纹白色图案的束腰,显得腰肢细美如柳。衬肩也是白色皮甲所制,边缘装饰着白色羽毛,上臂被和大腿一样的秘银链甲包裹,前臂则带着银色的装饰华美的腕甲,唯独雪白玉手外露,握着一把白璎长枪。
这般造型,不禁让站在门口的洛子川眼睛都看直了,好一个美丽与英姿并存的女将军。待往脸上看去,洛子川却大感失望,因为这女将军并未露脸,而是戴着一银色头甲,只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漆黑发亮的眼睛,以及从脖颈出露出在外的几缕黑色头发。
洛子川正自愣神,忽听一声娇咤,一道女声喝道:“何人挡道,还不给慕容郡主让开。”
洛子川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挡了这队骑兵的去路,发现喊话人是那女将军身旁的一名女骑手,装扮和女将军相似,但少了女将军那分英姿。
洛子川往路边靠了靠,一边让道,一边想这女将军原来姓慕容,不知全名是什么?长相又如何?身材倒是很好。
骑兵队伍扬长而去,洛子川久久才回过神来,把那女将军身影从脑海里抛去,思绪回到报案上。
他被骑兵一扰,倒是冷静了几分,如果现在报官,船家一家被抓,未必是善事,倒不如先想办法打听船家一家动静,如果莲儿无事,此事就此作罢,若那个什么新帮主祸害莲儿,报官也不迟。
洛子川心里有了主意,便转身往回走,渐渐来到了商贩往来的大街,此时他心中已定,倒有时间观赏周遭景物。
这阳平郡的繁荣远不是西河县城所能比拟,各色商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吃喝玩乐样样不同。洛子川年纪尚小,自由独立,心性成熟,但到底天真未泯,看到这花花世界,一路不免东瞅瞅西看看,走走停停,被周遭景物迷了眼睛。
从东街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又从西街买了一把羊肉串,洛子川吃的满嘴流油,好不开心。
正当他走过一卖胭脂的摊位,突然感到袖子一紧,转头望去,发现一小贩正笑嘻嘻看着自己。
洛子川疑惑不已,问道:“这位小哥为何拉我?”
那小贩满脸堆笑,说道:“这位小官人,我看您气度不凡,隐有大家风范,小子这里有几样宝贝,想卖给小官人。”
洛子川一愣,然后怪笑道:“不就是想我买你东西吗?看你嘴巴刁的,说吧,你卖什么?”
那小贩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于洛子川,低声道:“就是这个!”
洛子川骤然瞧他拿出一本书来,大感惊讶,脱口:“竟是卖书的?”
那小贩嘿嘿笑道:“小官人,这可不是普通的书,观其间内容,可知阴阳造化。”
洛子川大惊,心道莫非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大城市果然不一样,竟然有得秘籍买。
当下随手翻开,但朝里一看,顿时面色通红,猛地把书一合,四顾无人发现,这才恼怒看向小贩,喝道:“你丫的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小贩吃吃道:“小官人,莫非你不喜欢?”
洛子川没好气道:“邪门歪道,你小子真能瞎说”
那小贩灵机一动,说道:“小的知错,以小官人身份,自然用不着,不过小的这里还有一样好东西。”
洛子川闻言,看着小贩目光不善起来,这家伙恐怕是当自己乃是富家纨绔,才上前兜售,不知他还有什么东西。
“哦?你还有什么?”洛子川假装好奇道。
那小贩又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草纸小包,洛子川不禁大感疑惑,问道:“这又是什么?”
小贩把他拉倒墙角,低声道:“这东西唤做软筋散,可男用,也可女用,无论谁服用,都将浑身无力,软弱如虫,任人摆布,嘿嘿,若看上哪家女子,只要在其茶水中来上一小撮……嘿嘿……你懂得!”
洛子川听得心头震动,竟有这般害人东西,当场一把攥住小贩脖子,冷冷道:“你这无良小贩,卖禁书也就罢了,竟敢卖这等害人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小贩哪里想到他忽然变脸,抱头鼠窜,却逃不脱洛子川手掌,被摁在墙脚暴打了一顿。
待气稍微消了一些,小贩已经鼻青脸肿,洛子川冷冷道:“说吧,这东西你哪来的?都卖给过哪些人?”
小贩一阵哭哭啼啼,惶恐至极道:“小的冤枉啊,这是我从姐姐那里偷来的,只有这一包,没卖给过别人。”
洛子川冷笑道:“你当我三岁小孩不成,你当街兜售,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包?”
小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官人,真的只有一包,我平日只卖禁书,今日从姐姐那里偷来此物,只给您推销过,没想到第一次就被你打了。”
洛子川见他说的真切,一时间半信半疑,说道:“且先信你一次,那我问你,你姐姐怎么会有这东西?”
小贩立马变得支支吾吾,洛子川见此,喝道:“你还想找打是不是?”
小贩脑袋一缩,连忙道道:“别打我,我说……我姐姐在丽春院工作,她从里面带出来的。”
洛子川疑惑道:“丽春院是什么地方?”
小贩闻言,吃吃道:“就是那个……那个你懂得……”
洛子川一头雾水,忽然灵机一动,明白了那是什么地方,不免眉头大皱,烟花之地有这种东西倒也不算太过奇怪。
想了想,这事恐怕自己管不着,便对着小贩冷冷道:“也就是说,你平时贩卖这些书,卖药是第一次对吧?”
小贩连忙道:“对!对!对!”
洛子川面无表情道:“那你今天选错了主顾,这书还有这药,我没收了,如果你还敢再卖,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小贩身子一缩,哆嗦道:“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洛子川不再理小贩,拿着书,兜着药,大摇大摆走了,留下小贩欲哭无泪。
洛子川回到旅馆,便迫不及待拿出那本书偷偷看起来,好奇的很,如果不看,反而不正常。
……
良久后,只听啪的一声,洛子川把书合上,骂道:“果然是害人的东西。”
他掌灯便点,烧至一半,突然痛苦道:“我怎么有种心疼的感觉。”
待将书烧完,洛子川又掏出那包药,小心展开,自语道:“真有那小贩说的那般厉害?”
他不由得用手指沾了一点,想要尝尝,忽然觉醒,骂道:“愚蠢的东西,这也能尝?”
他又想,自己不能尝,不如让别人试试,但念头一起,立马摇头道:“不可不可,这可是害人!”
突然灵机一动,心道去找条狗试试,嘴角不禁露出顽皮笑容。
便在这时,房门咚咚作响,洛子川大惊,忙不迭地将药包收起,胡乱放入兜里,跑过去把门打开,发现是店家小二在敲门,不禁疑惑道:“小二哥,你有什么事吗?”
小二张眼往里看,说道:“这位客官,小的路过,闻到一股焦味,担心是不是房里着了火,故而问问,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洛子川闻言大感尴尬,面色讪讪道:“小二哥不用担心,我刚刚给家里写信,后来信纸作废,便随手烧了,不碍事。”
小二不疑有他,叮嘱道:“客官,用火小心些。”说完便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