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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缢

圣人方回了宫要往三殿去,程笃汝却在驾前提醒,说起昨日定了要去看郡主和常皇后的事来,圣人冷冷瞥了一眼,扔下一句“改日再去”,辇轿便回了政德殿。

安别午间送走了御知,又重新躺在了暖塌上,闲来无事和衣歇了半晌,直到下午方醒。见母亲在地上弄着汤药,便起身让她也上了暖塌歇会。常夫人自从吴兴回来,心中一直忧虑,只是不断推辞,劝她歇着。

皇后在东厢看着了,过来看了看安别,又让常夫人随自己去东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东厢,丁香便下了内间的暖帘,将声音隔了开来。

“坐吧。”皇后冷冷的说道。

常夫人谨慎的欠身缓坐在了暖塌一侧,神色犹豫。

“这次回来,你倒像生分了些。”皇后道。

常夫人原本为老宅的事情忧虑,若不为安别,这话早已忍了多日。

便道:“皇姐。我还是回江东去住着吧?安别如今也大了,且又听话,你有何打算,孩子都是随你的。我也累了许多年,如今只想回去过几年安心日子。宫里呆久了,回去道不习惯。”

皇后未曾料想如此,惊道。

“妹妹这是怎么了?老宅就你一人,伺候的也是笨手笨脚,你又何必回去。往常说是一年四祭三奠,回去个一两月,倒也说得过去。若是突然回去再也不来,我跟安别又如何交代?太子的事情方起,我正想着如何劝了圣人,你却在这多事。”

“家国大事我不太懂,只不过觉得累了。我就说染了风寒,不能见人。回去养着就是了。”

皇后见她如此坚持,才知她是真的有此打算,便换上了一副面孔。

“这次着急喊你回来,是事发突然。孩子也受了惊吓,总在梦里喊你,要你这个母亲陪伴,我也是心疼安别才留住你。宫里吃穿用度也不曾少了你,你莫要做出什么事来,让我寒心。”

常夫人见她换了面孔,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惶恐的跪在地上。

“我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皇后瞥了眼暖帘,赶紧拉她起来坐好,生怕被人看见。

“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我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爹娘走了后,就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这孩子,是咱常家的宝贝。这十几年,我也是看着的。你心疼,我也心疼。孩子还小,我不得不上心,免得哪日惹了陛下不高兴,惹来什么祸端。尤其是近日两国一同求亲,咱们的眼色,更要放亮一些。并不是姐姐我要为难你,只是这深宫之内,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做准备。你若真想回去,不妨多等一年半载。到时候,想必都安定下了。”

常夫人懂了意思,默然点了点头。

皇后拨弄着手,压低了声音又说。

“还有,太子的事情莫要给安别知道。等过些日子她好了,我再想办法告诉她。宫里的人我都吩咐好了,你只留意着就行。来往的人也盯紧点,尤其是齐王崔琰和他那个手下。”

正说话,丁香在外头禀告,等了皇后答应,方掀帘子进来。

“皇后娘娘,齐王过来探望郡主了。”

自从麟光殿事情之后,常皇后提起来这个齐王,便是恨的紧。

若不是他大意或有意认错了柳青,郡主也不会受此一惊。更何况,他在殿上三番五次邀请诸人献技,事后想来也是颇有嫌疑,甚至叫人想起多年前那桩往事,心底更是对他多了几分怀疑。自己不去质问,是看在陛下的情面,而且那个假柳青已然身死,也不想再闹下去。如今他上门探望郡主,显然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丁香,你跟夫人去吧。就说我歇息了。仔细着点。不要搅了郡主。”

常夫人跟丁香进了西厢,便看见齐王站在那里与安别聊着家常,几人相互见过礼,便坐下闲谈。崔琰拿了一盒点心与她拆开,递了过去。

“下午我刚从东边马场回来,去过御知的公主府。听说陛下也去了,还添置了不少东西。想来是无甚紧要,你也可以放心养着了。”崔琰道。

若是圣人如此,那便是原谅了御知的了。安别听闻,不免愉悦一些,自己也不用总负着心魔疲惫不堪,一时间心里开解不少。

“太子呢,你可有去看他?”

安别刚问出口,诸人便神色紧张了起来。

常夫人与丁香对视一眼,打算将话题岔开,却听崔琰道。

“豫霄啊?他..他也无事。上次临走,我还派人送了些豆糕给他。过两日你好了,我与你一起去看他。”

安别未曾察觉他言语间的异样,只点了点头,吃着刚拿来的雪枣泥糕,想着过几日好了,便可以去见豫霄,甚至出去见到御知也是未可知,一时多了丝喜悦。

常皇后在外头侧耳听见齐王说他刚从原上回来,好似对太子的事情也不甚知道,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门口伺候的人过来,说齐王府上的姚方来了。齐王叫他进来,那人却说,姚方不肯,说是大事要报,还请齐王移步。

齐王一脸疑惑,便起身于安别说随后回来。

安别见他身影出了西厢,便让母亲常夫人去换个暖手炉过来,一会儿给他带着去。常夫人刚走,安别欠身收拾塌上的被褥,却看见两个身影映在了窗户上。

只听崔琰的声音已然吃了一惊。

“什么?豫霄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对方回到。

“殿下。我,我刚去找秦武换防。结果,结果他跟几个弟兄们说,说太子前日找圣人辞了储君之位,如今闲养在静学宫修书。”

“噤声!哪里来的无稽之谈!储君是天下之本。若是圣人真剥了豫霄的太子之位,岂能没有昭书,昭告天下。”齐王道。

那人又说。

“殿下。我问过管家,他说诏书昨日就送来了,我走得匆忙,没有带来。我还去问了程公公,他说诸办各监都有送到,包括皇后娘娘这......”

“住口!”

那两人沉默了一阵,齐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安别,我府上有事,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安别似乎没有听到他告别的说辞,只还在说太子的那几句话里纠结着。

“太子?豫霄哥哥,被废了?”

常夫人正在侧院收拾手炉,听见齐王在外说话要走,便觉得没什么要紧了,手上不由得缓了缓,又与厨房的妈子闲谈了几句。忽然听到丁香一阵呼喊,顾不得物什摔落在地,赶忙奔过了西厢。只见安别衣衫凌乱,整个身子悬在梁上晃荡,丁香与腊梅正哭嚎着拿凳子要去救她下来。两个女子没多大力气,只在那里晃来晃去,常夫人赶紧上前搭手,用力的抱着她的身子一抬,将安别从那绳套里解了出来。

“怎么了!”

皇后放了心,正在那厢打盹,独自思虑着如何要圣人恢复太子储位的事来,忽听见丁香在外呼喊,不由的烦躁起来。随即心觉不妙,赶忙出了东厢。恰好看见常夫人将安别救下。

“让你们看好郡主!怎么伺候的!”

常夫人站在一边闭目心疼,侍女们哆哆嗦嗦的拿来温水和毛巾,与安别慢慢的敷着,一边用拇指掐着她的人中位置,不住的叫着名字。

丁香与腊梅在旁啜泣着不敢说话,只跪在地上把头捣蒜般磕地不尽。

“还不去叫太医!”

皇后斥责几句,腊梅赶忙拉起丁香,两人一前一后奔出承坤殿。

皇后此时也急了,斥责着殿里的剩下两个年幼的内侍,换水的换水,备巾的备巾,那孩子从未贴身服侍过,只在殿里打理些花草,擦水抹地之类的活,今日遇上这等促变,手上慌里慌张,看的皇后心烦,腾的一脚将那人踢开。

“混账东西,出去跪着!”

皇后正发怒,转眼看见安别缓缓的睁开了眼,嘴巴张了张却听不到说得什么,只看她不住的咳嗽。

皇后也是心疼的哭出了声,就身坐在跟前,抱起她的身子啜泣起来。

“安别。安别。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做这种蠢事。”

安别原本偷拿了两张诗笺,又被那假柳青骗了,后来血溅当场受了惊吓。且因为自己任性,害的兄弟姐妹禁足的禁足,迁宫的迁宫,本愧疚自责。这两日见了御知与齐王见他们都无碍方好了些。可谁知自己竟害的豫霄哥哥连太子的位子都丢了。原先只听皇后说,太子在麟光殿问责时,在圣人面前替她挡了不少事端,无论圣人如何问责,太子都只说是自己惹祸,全然护了自己,自己心中本就对豫霄多有愧疚。适才听闻消息传来,顿感罪孽深重,此生难以面对他了,便随手捡了根绳子意图一了百了。此刻被人救起,想哭几声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看着眼前的常夫人和皇后,也只是不住的流着泪,神色憔悴,惹人泪涟。

太医署的人转眼过来,见她颈下有痕,口不能言,面红涨紫,眼角淤青,便知是了。急忙开了几幅安神活血的方子,又禀了皇后,嘱咐诸人仔细安别的情绪,最好是闭门安养几日。诸如此类说了半晌方走了。

皇后与常夫人靠着安别,都坐在暖塌上,脸上泪痕初消。

诸人围在四周,跪的跪,伏的伏,掌水的,煨碳的,都静静的不敢言语。

“刚才,齐王过来都说了什么?”

常夫人见几个侍女不敢回话,便在一旁答。

“他,他说刚从原上回来,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常皇后眼神冷冽,将诸侍女盯了半晌。

“今日之事,不许向外人透漏半句。若是被我知道,仔细你的命!听到了吗?”

心力交瘁的安别躺着,轻轻得阖上眼皮,昏昏沉沉间流下两行清泪,仿佛自己置身在太液池上一叶扁舟里,任由东南西北的风儿摇摆,晃荡起来,不知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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