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槿把苏瞳安顿好后,来到右边一座小院。
只见小院格局跟东厢差不多,除了正屋以外,还有两间厢房,正屋住着槿的爹娘,厢房是给丫鬟住的。
“小姐回来了……”
一路上遇到的丫头,家丁都很热情的跟鸢槿打招呼,她也点头含笑一一回应。
鸢槿老远看到父亲,一手执壶一手粘着棋子正在出神,走上前扫了一眼棋局,娇声道:“爹,又在下棋呢。”
槿父抬头看到女儿俏生生的站在面前,哈哈一下道:“槿儿回来啦,哎幺,一旬不见更漂亮喽!”
鸢槿有些羞涩的道:“爹,又来打趣女儿。”
槿父哈哈一笑:“我女儿成大姑娘喽,听说你把心仪之人领上门来了。”
鸢槿的父亲是一个面容和煦的中年人,风流儒雅,正是鸢家现任家主鸢竹。
鸢槿听到父亲打趣大羞:“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鸢竹看到女儿羞不自胜,不在打趣她,指着棋盘道:“槿儿,来帮爹爹看看这局棋。”
鸢槿看着棋盘道:“爹,又跟渭老下棋了,你又下不过他,干嘛找不自在。”
鸢竹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渭老匹夫,欺人太甚,我非要压压的的气焰才好。”
鸢槿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您和渭老都斗了二十年了,也没见您赢过几次,我今天可没空帮你看棋,南都的事情还需要您帮女儿参谋参谋。”
鸢竹没好气道:“好吧,爹是劳碌命,什么时候也让爹享享清福。”
鸢槿赶紧走到父亲身后,一边给父亲捏肩一边把这趟出行南都的事情说给父亲听。
鸢竹中间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鸢槿,等她说完了,鸢竹皱眉沉吟了一会说道:“这趟出行你表现不错,爹还担心你处理不好呢,看来是爹多虑了,你再锻炼个几年,爹就可以放心的把鸢家的生意交给你了。”
鸢槿听后撒娇道:“爹爹可不要偷懒,把担子加在女儿身上。”
“就是,就你会偷懒,看把闺女累得,都瘦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急匆匆的走来,拉着鸢槿的小手责怪的看了中年人一眼。
“娘……”鸢槿看到妇人轻喊一声。
妇人关切道:“还没吃饭吧,娘今天炖了你最喜欢喝的雪鱼汤。”
随后又朝鸢竹瞪了一眼,责怪道:“一到家,就知道谈论你那点生意,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女儿。”
鸢竹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辩解,这辈子吵架是吵不过她咯。
只得无奈的放下茶壶,往饭厅而去,雪鱼汤可以难得的珍味。
妇人急忙道:“槿儿,赶紧走,你爹那个老饕,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雪鱼汤是用临川江里特有的银雪鱼和一些珍稀材料熬煮而成。
银雪鱼是临川江的的特产,不过银雪鱼一般生活在急流险峻之处,特别难以捕捞
鸢槿还没有到饭厅呢,雪鱼汤香味便飘散过来,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等她们娘俩走到饭厅时,鸢竹已经喝完一碗,正拿着汤勺准备再盛一碗。
妇人走过去一巴掌拍掉鸢竹手上的汤勺,抱怨道:“就熬了这么点,你还想都喝自己肚子里去。”
鸢竹眼馋的看着,祈求道:“嘿嘿,夫人,再喝一点。”
“不行!”妇人白了丈夫一眼坚定道,然后盛了一碗给鸢槿,说道:“槿儿,来,娘好久没有下厨了,看看娘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鸢槿接过鱼汤,用勺子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在味蕾上瞬间炸开,好喝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掉。
鸢槿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刚才味道,陶醉的说道:“娘,你做的雪鱼汤真好喝!”
妇人看到女儿这么爱喝,高兴的说道:“好喝,多喝些,回头我让宗伯去市场上多买些。”
银雪鱼由于难以捕捞,市场上出现很少。
哪怕价格离谱,也是供不应求。
银雪鱼汤不能喝的急,要一口一口的品尝,这样才能充分体会到鱼汤的鲜美,鸢槿喝着汤,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问妇人道:“娘,汤还有没有多的,苏瞳第一次来吴中,一定没有喝过银雪鱼汤,我去给他送一些。”
妇人轻笑道:“有,现在汤还是热的,你赶紧送过去,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鸢竹看到女儿,连锅带碗都带走了,不由连连叹息:“哎,这丫头,真是女子外向,平时白疼她了。”
妇人听了抿嘴一笑:“女儿大了,再过几年要说婆家了,闺女领过来得少年你有没有见过?长相如何?为人如何?”
鸢竹好笑的看着妇人:“没见过你这么愁女儿嫁的母亲,你还真想认人家当姑爷,万一人家没那意思,你剃头挑子一头热,算怎么回事,你就别操这么心了。”
妇人白了鸢竹一眼:“槿儿这么漂亮,谁不喜欢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这份闲心做什么,吃饭!”鸢竹拿起筷子恨恨的巴拉两口。
鸢槿端着汤接近小院时,只听小院里风雷阵阵的,她很奇怪,不知道小院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大动静,好像小院里藏着雷霆一般。
等到她亲眼看到怪声来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苏瞳踩在墙面飞奔,速度非常快,浮光掠影一般。
起初刚到小院的苏瞳,百无聊赖之际,在小院里闲逛。
后来越走越快,但是小院太小,身形施展不开,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地面施展不开,何不换个方式。
接下来便是鸢槿所看到的,苏瞳想到的方法。
奔跑中苏瞳忽然感觉身上气血翻涌,好像体内有股烈火般,在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随着气血的燃烧,身体里莫名的产生一股气流,一开始只有头发丝一般粗细,慢慢壮大,现在有筷子般粗细。
糟糕的是气流居然不受控制,在他体内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苏瞳根本不知道这股气流是什么,他极力的想要控制这股气流,但是这个气流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并且气流还会分裂一般,越来越多。
苏瞳急的满头冒汗,眼眶都快瞪裂了,眼中充满了血丝,越心急气流流窜的越快,“轰”的一声,苏瞳感觉脑袋炸开一般,瞬间失去意识。
“碰”一声,苏瞳一头栽下院墙,七窍开始流血,身体如充气一般肿大一圈,之前白皙如玉的身体,也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充满裂纹,裂纹里隐见血光。
如果情况继续恶劣下去,苏瞳迟早落的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不过现在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是黑衣人用珍贵的血珠帮他洗筋罚髓,他早就爆体而亡了。
鸢槿起初看着浮光掠影一般的苏瞳,心中充满了震撼,正想要夸赞一句好厉害,只见苏瞳砰的一声,跌落院墙,在地上滚了十多米才停下来。
“啊……”
鸢槿放下手中汤,急步跑到苏瞳身边,看到七窍流血的的苏瞳,吓的大喊道:“苏瞳,你怎么了?苏瞳......”
不管鸢槿怎么呼喊,苏瞳一点反应都没有,鲜血从七窍止不住的流出,一张脸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鸢槿焦急的大喊道:“苏瞳,你不吓我!”
“你不要死啊......醒醒!”鸢槿重复的喊道。
血腥味越来越重,之前的白衣慢慢变成血衣。
苏瞳白皙如玉的面颊突然出现一股血痕,血痕慢慢扩大,一条两条,最后布满整张脸。
鸢槿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却不知道怎么办,银牙都快把下嘴唇咬破了,她一无所觉。
鲜血已经浸透衣衫,也浸透了苏瞳脖子上挂的印章,鲜血早已把印章染红,印章上盘着的异兽眼睛处闪过一缕寒光,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苏瞳身上的血缓缓的往印章上汇集,连衣服上的血迹也往印章上流去。
异兽好像饿了很久一般,贪婪的吸食着苏瞳的血液。
仿佛苏瞳的血液是人间美味一般,当然如果细看,便会发现苏瞳的血液跟普通人的区别。
比起普通人,外观上区别不大,但是流出来的血珠却珠圆玉润,散发着冷月一般的血光,而且血液中有一种特有的馨甜之香。
经过一年黑衣人不计代价的血珠进补,再加上一年不吃不喝,苏瞳身体早已蜕变成无垢之体。
无垢之体再突破,后天返先天,成就先天之体,便可以种下仙根。
有了仙根才可以修炼。
苏瞳血液流失的越来越多,脸色也不复之前的血红,臃肿的身体也干瘪下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瘦弱,身上的裂纹张开如小孩嘴一般,皮下的肌肉早已失去鲜活,干枯的如死去了很多年的老树皮,皮下隐隐露出白骨,如果细看会发现白骨上也有好多裂纹。
现在的苏瞳如同一个被打碎后粘起来的瓷器,好像稍微用手指一戳便会四分五裂。
印章的异兽好像并没有放过苏瞳的意思,依然吸收个不停,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苏瞳身体中突然传出一阵噼啪声,仿佛冬天缓慢裂开的冰面。
当苏瞳体内最后一滴鲜血被印章吸收后,印章上的异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抬起它小巧如龙的头,摇摇头,好像一个久睡刚醒的人。
异兽动了动四个爪子,轻摇一下尾巴,如同人伸懒腰一般,由于身子异常娇小,如刚出生的幼兽一般,娇憨可爱。
这时的苏瞳如果不是体内的气流支撑着,早已死亡。
试想一个人全身血液都流光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娇憨的小兽伸过懒腰后,口中喷出一道流光打在它身下的印章上,印章被流光击中后,陡然间急速变小,随后被小兽一口吞入腹中。
吞下印章的小兽,打了个饱嗝,好像吃撑了一般,尾巴轻摆,有若流光般撞入苏瞳胸口,苏瞳如遭重击。
小兽进入到苏瞳体内,混乱的气流,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顿时追过来。
小兽如同顽皮的孩童一般,领着气流在苏瞳体内乱窜,越来越多的气流去围堵小兽,小兽总能在关键之刻逃离出来。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玩的不亦乐乎。
这可苦了苏瞳,他身上噼啪声越来越密集,如炒豆子一般,慢慢的他体内的气流发现不对,分散开来根本拿小兽没办法。
就在这时,气流发生的奇妙的变化,两两气流撞击在一起,合成一股,合成一股的气流再两两撞在一起,最后汇聚成一缕,这缕气流外形上也越来越像小兽,只不过身形是小兽的三倍大小。
一追一逃,气流始终追不上小兽,小兽玩了一会感觉索然无味,好像玩累的孩子,尾巴轻摆,领着气流一头扎进了苏瞳脑海中。
“哄”的一声,如九天神雷,在他脑海中忽然炸开。
脑海中好像有一块无形的壁垒,又像一块枷锁,被小兽一击而破,苏瞳顿时感觉神魂都被撕碎了。
昏过去的苏瞳,瞬间疼醒。
小兽可不会考虑苏瞳的感受,也不会考虑他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是否还能承受这次撞击。
蛮横无理。
阻挡千万人的先天壁垒,在小兽面前,如纸糊的一般,一击而碎。
好多人苦求不得的先天之境,就这么被苏瞳达到了。
当然这也要苏瞳有命再讲。
现在苏瞳的情况很糟糕,小兽的那下撞击使他伤上加伤,不过另一个好消息是,他体内的气流,跟着小兽一起撞入了脑海中,他身体崩溃之势终于止住。
撞入苏瞳识海中的小兽,好像折腾累了一般,首尾相接盘成一个圆环沉沉睡去。
跟进去的气流也不像之前那样乱窜,好像回到家一般,也盘成跟小兽一个形状,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的气流缓缓旋转,脑海中星星点点的紫芒,飘落在气流上。
气流一边吸收着脑海中的特殊物质,一边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波动。
这种波动很快抚平了苏瞳灵魂的震颤,令他的灵魂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