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西域的昼夜温差大,空气仿佛都凝住了,却又被寒风破开,触碰就是彻骨的冷。月亮被云遮住,只透出一点亮,寒风在黑暗中刮着大漠上的沙丘,一个个的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只无形的巨手,仿佛能溺死人。
赶了将近一天的路,夜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凌冽的寒风呼啸着捶打在身上,月相思又把披风裹紧了些。
现在已经走到了九州的边界,穿过这片戈壁就到了中原了。“姑娘,要不咱们回去吧,待改日寻到机会让叶大哥带着你光明正大的出来。”留青觉得这大漠的夜晚,神秘又危险,说不清是什么,总觉得让人畏惧。
“不行,这么长时间竹枝肯定已经露馅了,我们现在回去,恐怕到时候出房间都难。”说着,月相思把留青身上两个硕大的包裹颠了颠,顺手把轻的那个装衣物的包裹拿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轻笑:“留青应该是累了吧,那我帮你拿一个好了。”
留青看着月相思的背影,无奈的叹了气,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又要关多久的禁闭,比起被抓回去,还是劝她自己回去比较好,还能省了自己出卖主子的骂名。
“姑……”
话到嘴边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像是打斗声的声音打断,月相思的目光往前探了探
“留青,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打起来了?”
留青顿时警觉起来,大漠的夜,除了她们,哪儿还会有人?可夜间光线微弱,风沙极大,她看不大清楚,但总觉得前方风沙四起,阵仗倒是大,听声音,又不像是人在交手,她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遇上什么难缠的东西“姑娘,我们快些绕……”
“绕什么绕,既然在我九州的地盘,就是我九州的子民,此时袖手旁观,我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说着,月相思便不怕死的去凑热闹,她轻功极好,从七丈高的沙丘落下,也能平稳落地,带不起一点儿沙土。
隔着漫天的黄沙,视物不清的情况下,她远远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显得和黑夜里的戈壁格格不入,少年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在夜晚微弱的月光下更有淡淡的风华,周身的气势可怕的有些逼人,他的目光锐利,对月相思忽然的出现提起了12分的警惕,而月相思对此浑然未觉,目光停留在少年的腰间,挂着一枚莹白色的玉扣,顶端有一点鲜艳的红,别致美艳又有一丝突兀。
谢思行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剑,单薄的衣衫和墨色的长发上沾了些黄沙,僵硬的身子微微的在颤抖,似乎已经是冻僵了。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
异口同声,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两道声音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好听,还似乎带了一点重叠的回音。
谢思行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的内力已经耗尽,体内里还拖着残毒,他握剑的手微微用力,颤抖着想站起来,一旁月相思见他吃力,犹豫了片刻便上前扶了他一把。她的手软的不像话,因一直暖着手炉,还带着残存的温度。
谢思行惯是会洞察人心,眼见来人,发现她并无恶意。察觉到她的触碰微微一愣,心道:这女子倒是不拘泥于俗礼。抬头便督见月相思的脸,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浑身透着一股子天生的柔情侠义,和中原女子的舒适温婉截然相反。
谢思行大半张脸被血污和沙土盖着,看装束倒不像是西域的人,一身华贵的锦袍破的不像样,却稀奇的干干净净,月相思将谢思行从上到下督了一圈儿,发现这人伤的可真是重,尤其这腿伤,深可见骨,她望向他满是戒备的目光,味里透着三分认真,
“自然是你的良人。”
谢思行看了她一眼,他极度虚弱,毒性似乎开始发作,这毒极其厉害,他已经无暇顾及月相思出现在这里的因由,他必须快速压制体内的毒性,因为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月相思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区区沙狼何惧?”
月相思站起来,从腰后拿出了一个弹弓大小的弓箭,一抖便张开成一张弓的大小,通体是纯黑色的,上面有淡淡的一层花纹,底部有一淡金色的图案,像云又像翅膀,谢思行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惊鸟,是惊鸟,谢思行现在有些好奇,这姑娘是什么来历。走神之际,月相思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箭,全都架在了惊鸟上,已经拉满了弓,谢思行抬手想拉住她,却猛一阵剧烈的咳嗽,月相思将箭射出,发出数十道鸣笛声,尽数射杀了大部分的沙狼后,连忙将谢思行拖拽着到一块能遮挡些风沙的岩石旁,她拍了拍他的背,他刚要开口,月相思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说,剩下的留青自己就能解决。”谢思行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她,像是不确定的样子。月相思把她的水蓝色长袄解下给谢思行披上,从包裹里拿出一棵安神草给谢思行“把这个吃了,能帮助你凝神静气,恢复内力。
月相思的目光又停留在谢思行腰间的白玉扣上,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留青的喊声打断
“姑娘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