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阡灵山顶上的一处凉亭里,前看四处无人,姜灵汐起了身,揉了揉那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这里云雾缭绕,像极了人间仙境。
说起这阡灵山确是蹊跷,上山的路普通人应该是找不到的,因为跨越一片茂密的竹林后,是一条激流勇进的小河,河中若无船是不可能淌过这条长河来到阡灵山的。而就算有了船,从哪里下船才能上山,也是个问题。那么当然,河中常年无船,所以这阡灵山多少年来从无波澜。
起风了,山顶上的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姜灵汐下意识的伸出双手遮住这阵清风的吹拂。只见这时,一片花瓣突然从风中陨落。姜灵汐伸出左手,接了过来,那花瓣晶莹剔透,像极了雪花,可是这炎炎夏日,怎会飘雪?不对,这花瓣若有似无的弥漫着清香,还泛着微微金黄色的光芒。还没等姜灵汐回过神来,那花瓣突然间消失在掌中。
眼花了吗?姜灵汐左顾右盼,想要找到这片花瓣的来源。
打记事以来,姜灵汐就生活在这阡灵山上,这里生活的是一个古老的姓氏——姜氏。顾名思义,山上的人都姓姜,可是在这里生活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女子。也许是8岁的她在师姐们眼里依然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童,所以鲜少有人和她聊起氏族里的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山的主人姜裴,是个神秘的女子,她亲自照顾姜灵汐的起居,把她养大,却未曾教她任何本领。
姜裴是姜氏的灵脉,她继承着这个家族里最大的秘密,关于梅花令。
传闻梅花令中载有世人命数,在世人眼中可知晓天命便可得天下,所以这千百年来,无论是各路江湖人士,还是那远在荆州城的朝廷都在四处寻找姜氏和梅花令的下落。然而关于姜灵汐的身世,也一直是个谜。
灵汐,灵汐!
听见有人急促的喊自己的名字,姜灵汐不假思索的回头望去。
师父,你怎么了?
没错,唤灵汐的女子便是姜裴,她肌肤胜雪,身着一件红色长袍,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轻轻的眯着,这是个世间少有的相貌,美得让人沉醉。
不,不对,她的嘴角泛着一丝红色的血迹,那锋利的凌霄剑上也残存着鲜血。她受伤了。
灵汐急忙上前搀扶,只是她瘦小的身躯看起来也有些吃力。看来姜裴的伤势不轻。
姜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她轻轻的整理着姜灵汐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是那轻柔好听的声音:灵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听着,这关乎到整个姜氏的命运,好不好?
姜灵汐用力的点了点头,心头一紧,感觉好像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灵汐,将你的左手伸出来。”
这时,姜灵汐紧握的小手轻轻的张开,只见刚刚那片消失的花瓣又出现了,只是...
“没错,这是姜氏灵脉独有的梅花印记,也就是说灵汐,你将继承我的衣钵,得到梅花令。”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梅花令这个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让姜灵汐觉得害怕。这种世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按说应当是交给一个有能力保护它的人。可是自己尚且年少不说,也没有任何本领,甚至弱到连剑都提不起来。这简直是场梦。
“灵汐,你不要惊讶,你本就是我的血脉,得到梅花令是迟早的事,只是娘...”
“娘?”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让姜灵汐感到一阵眩晕。
就拿一觉醒来身在这阡灵山顶的事来说,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谁都知道,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因为光是那石碑上的机关,整座阡灵山只有姜氏一族直系的血脉可以打开,所以除了姜裴,只有她的表妹姜羽沁可以上来。梅花令就奉在此处。
可是这梅花令说来奇怪,从外表来看,也就是一卷普通的羊皮纸,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无论你怎样拿水浇,拿火烤都无动于衷。不过你想要毁掉它,也着实不易。因为就连那锋利无比的凌霄剑也无法刺穿它。
“灵汐,来,你拿着这梅花令,将你的左手轻轻拂过。”
姜灵汐还没有反应过来姜裴身份的事情,一个个神奇的画面就引入眼帘。
她伸出左手,就是那微亮的梅花图腾,只要照亮的地方真的印出了浅浅的文字:荆国庚寅年署月初四,朝廷令灵啸山庄各路高手潜入阡灵山捉拿姜氏灵女,臆度梅花令,神女身故。
庚寅年署月初四?岂不是今日?姜灵汐大声说道。
这时,姜裴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哀怨。
“师父,不,娘,灵汐带你走。”
“不,灵汐,娘走不了了。你要好好保管着梅花令,切不可让它落入恶人之手,娘这一生看尽世间冷暖,深知作为姜氏灵脉的艰辛,但这便是宿命,如果可以,远离这些世俗纷争,离开阡灵山痛快活一世。”姜裴轻轻拍了拍灵汐的头,将梅花令交给姜灵汐。
“娘,孩儿不信命,和孩儿一起走吧。”
这时,通往山顶的石碑动了,有人上来了。
是姜羽沁,身后还有个青衣男子。
姜裴把灵汐环在身后,那小小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羽沁,你我同是姜氏血脉,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呸,你我同是姜氏血脉,凭什么你就是灵女,而我,只能做你的小小陪衬。我就是要让梅花令重出江湖,看看就凭你一人,如何守护这能解世人命运的玩意...”
“你...!“
话音未落,那男子一把拨开挡在石碑前的那个聒噪的女子。
“裴儿!”
“凌欢,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今日你灵啸山庄不是奉命来捉我的吗,你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
姜裴将手上的凌霄剑狠狠的摔在地上,眼泪肆意的狂奔,这大概是一种绝望又无助的表情。
凌欢上前来,捡起那把曾经象征着爱情的凌霄剑,心中也有诉不尽的苦楚。
见凌欢上前,姜裴下意识的护着灵汐,好像不希望面前这个男子发现她的存在。
“她是谁?是你和那浪荡公子的孽种吗?”凌欢突然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生气。
这种没头没尾的对话,一下把姜灵汐拉进了一个走不出的泥潭里:看样子,母亲和面前这个男子确实有一段故事,可他口中的浪荡公子又是谁?所以,我究竟是谁?我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心中的疑惑让姜灵汐不安起来,她将刚刚母亲交给她的梅花令又往袖子深处塞了塞,慢慢的跟随母亲向后退着。
“真是一出好戏,没想到凌公子居然亲自大驾光临,真是个听话的孝子。”
只见这时,挡在石碑前的姜羽沁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一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听这语气应该又是姜裴的旧识。
看见姜裴嘴角的血迹,那男子唰的一下便来到了姜裴身边,这时的姜裴似乎早已体力不支,倒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
“是谁干的!”那男子咆哮着,眼神里充满了怒火,恶狠狠的盯着这个眼前叫做凌欢的男子。
凌欢也不甘示弱:“你来干什么?”
只见那白衣男子瞬间从袖中抽出一把扇子向凌欢飞了过去,凌欢挥起凌霄剑迅速将那扇子劈成两断。
“你们..不要打了。”这时姜裴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得虚弱,她重重的喘着气,将灵汐拉到身边。
那白衣男子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小丫头,收起了刚才那恶狠狠的眼神。
姜灵汐也抬起头看着这个男子,没有作声。那男子也确实生的好看,和那位名叫凌欢的男子比起来,多了一分俊俏和洒脱。
“裴儿,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不是来捉你的,我是来救你的。”那个叫凌欢的男子,突然走上前来,扔掉了手上那把带着鲜血的凌霄剑。眼眶里似乎也含着泪光。
只见那白衣男子也起了身,似乎不愿他靠近。
“你答应过我的,护她周全,快,带她走!”姜裴似乎用尽了全力,将灵汐推到白衣男子面前。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恳求。
那白衣男子不舍的看着姜裴,然后转身抱起姜灵汐,纵身从那环山的云雾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