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姨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三姨娘心里更加窝火,她冷冷笑道:“哟,二姐是糊涂了么,倒也不说就是二姐做了什么,但是这府里就我们几个,大姐病着,自然是顾不到四妹这里,如果四妹妹的孩子真的是被人暗算没了的,那时不说二姐,我,五妹,我们三个谁都有嫌疑,在证明自己和这个事儿没有关系前,我们谁都跑不掉。”
二姨娘却是极平静安稳的:“不过是清者自清的事儿,谁做的,怎么做的,纸终究包不住火,没有做的人只记着自己不亏心,也就行了。”
看着二姨娘三姨娘竟然当着四姨娘的面在说这些,苏洌儿才想着要阻止,突然就听一直靠在软垫上神情麻木的四姨娘陡然尖声叫了起来,她一边叫一边疯狂的将枕头,软垫等抓起来死命的砸向苏洌儿三姨娘几个,一边砸一边哭叫着大骂:“你们这些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个一个的别装得那么虚伪,我知道我的孩子就是你们害死的,就是你们,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四妹妹……”
“四姐姐……”
苏洌儿和三姨娘等人全都失声惊呼,她们边躲闪着四姨娘砸来的枕头软垫,边试图到她身边去,就见四姨娘状若癫狂,满脸是泪声嘶力竭的双手乱抓乱舞:“你们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你们都是魔鬼,是魔鬼……我要你们的命………”
玉柳带着人闻声急急进来,玉柳顾不得四姨娘手上尖利的指甲,过去死命的将四姨娘抱住,边哭道:“小姐,小姐,您别这样,您别这样……”
这边又有人急忙去唤了张半药进来,张半药见了四姨娘激动疯狂的样子,取出一粒桂圆大的药丸果断的命人用水化开了,强行给四姨娘灌了下去,不过一会儿,就见四姨娘的声音渐渐变弱,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玉柳命丫鬟端了温热的水拧了棉巾,她一点一点的替四姨娘拭干净脸上的泪痕,将被子掖好了后,这才转身向三姨娘等人屈身一礼:“请五夫人和二位姨奶奶先回去歇着罢,我家小姐这里要是有什么事,奴婢再去回五夫人和二位姨奶奶去。”
她有意无意的将五夫人和姨奶奶这样的称呼分得极清,又每次都是将苏洌儿尊在前面,就见二姨娘和三姨娘的脸上都不太好看起了,只是到这个时候,三人也不好再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一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你好生看护你家奶奶。”
说完,几人转身出了莺歌苑,只见苏洌儿的脸色极不好的道:“老爷还在我屋里呢,二位姐姐过来坐会子罢。”
二姨娘三姨娘对看一眼,正要说什么时,苏洌儿已经转身进了隔壁的凤栖苑,屋里,杨清和正脸色铁青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想着什么,苏洌儿过去低低叫了声“先生。”他睁开眼看见苏洌儿三姨娘等人齐齐到了,就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都坐罢。”
三姨娘和二姨娘又互相对看一眼,杨清和的语气越是平静,她们的心里就越是发慌,默默无语的坐下,三人静等着杨清和开口。
杨清和已经沉默,过了许久,他才婉然而叹:“你们都说说罢,说说为什么府里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
二姨娘三姨娘面面相觑,不敢接话,她们侍奉杨清和已有二十多年,对于杨清和的脾气甚是了解,知道他越是平静的时候,心里就越是惊涛骇浪,有满腔的怒气随时会迸发出来。
屋子里响起了极轻的啜泣声,苏洌儿的肩膀一抽一抽,显然是在竭力压制着心里的哀伤的,杨清和看着她,却也没有劝,只微闭了眼道:“说说罢。”
二姨娘和三姨娘的身子俱都一僵,知道他这个话分明就是在问她们两个的,二人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郁,却又哪里敢说出来,三姨娘硬着头皮道:“老爷,这是婢妾的不是,婢妾代大姐执掌家务,却没有帮四妹妹把好这个关,如果四妹妹的孩子果然是被人下了暗手,婢妾难辞其咎,但请老爷责罚。”
她的话虽然说得极诚恳的样子,却分明已是表明了立场,喻示这个事不是自己做的,她最多也就是一失职,二姨娘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回老爷,自从家务让三妹妹去劳心以后,婢妾每日除了去大姐屋里瞧瞧,其余的时间就只是在屋子里看着丫鬟们做针线,四妹妹这里,婢妾一直都没有留意的,如今想来,婢妾也是有很大的责任,婢妾愿受责罚。”
二人说完,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投在苏洌儿身上,似是想听苏洌儿怎么说的,然而苏洌儿却是头也不抬,低着头顾自呜呜咽咽,倒是杨清和看见了她们这样,额头上有青筋突突而跳起来,他再也忍不住满心的厌恶和怒火,狠命的一拍桌子,冷声喝道:“你们看洌儿做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个事儿你们别想扯上她。”
“老爷……”二姨娘和三姨娘顿时脱口齐呼,语气满满全是不满和不甘。
“哼。”杨清和冷哼一声:“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儿的查一查,一旦查出来,凭她是谁,我要她的命。”
“啊。”二姨娘和三姨娘顿时刷的白了脸。
这时孙柱来回,说张半药求见,杨清和这才狠狠瞪了三姨娘等人一眼,向孙柱道:“让他进来。”
张半药进来一看屋子里气氛沉郁,他心知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于是垂下眼皮道:“回杨老爷,小的仔细察看了四姨奶奶肚子里滑下来的东西,并没有找到胎儿的,小的想来想去,这显然是被人用什么化瘀的药物将胎儿给化了。”
“啊。”大家齐齐又是一声惊叫:“胎儿被化了。”不单二姨娘三姨娘等人,就连杨清和,亦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身上的寒毛被阵阵炸开。
“是的。”张半药答得极是笃定:“小的开头给四姨奶奶把脉时,四姨奶奶的胎像稳固,是很明显的有孕之像,如今身上见红,脉息里已不见怀孕的征兆,身上滑下来的血块里亦未见胎儿,除了是被人用强效的化瘀药物将胎儿给化了,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听张半药说得诡异异常,杨清和只觉得倒吸一口凉气,半晌,他方才声音微颤的问:“可知是什么样的药么?”
张半药仔细的想了想:“在小的记忆里,如果将人参加上红花,大黄和黑狗肉一起熬炖食用,就会有化胎之效。”(汗,因为剧情,所以烟编了这个,没有根据的哈。烟只是听过说孕妇吃黑狗肉会化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红花大黄都可以令胎儿畸形,然后人参虽然是补品,可是因为是大热的东西,吃多了一样会对孩子有伤害,所以就将这几个放在一起了。)
“红花,大黄,黑狗肉?”杨清和只觉得不可能:“张先生,自从老四有孕,老夫吸取了年头上的教训,防得极严的,这些东西一定进不了那个屋子,你是不是弄错了?”
张半药却道:“杨老爷,那些东西有没有进四姨奶奶的屋子,小的无从得知,小的只是按小的看到的事实说的这个话。”
杨清和的手掌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起,不停的重复:“红花,大黄,黑狗肉……红花,大黄,黑狗肉……”突然,他一下子跳起,抓起手边的茶碗狠命的一砸:“红花,大黄,黑狗肉……”
他指着二姨娘和三姨娘:“你们真的是好本事啊,我那样千防万防,你们竟然还是有本事弄了这些东西进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二姨娘三姨娘和苏洌儿都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扑簌簌的直发抖,却无人敢开口为自己申辩,杨清和显然是怒得极了,他在屋子里来回的转着圈子,抓到身边摔什么,不一会儿,小厅里的花瓶等物已是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等到杨清和砸累了时,他才唤进孙柱进来,指着他道:“你记住,红花,大黄,黑狗肉,你记着这三样东西,查,给我查,扬州城里所有的药店全都给我查,看他们把这些东西卖给谁了,我就不信这个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孙柱用力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大步而去,杨清和的目光这才落在跪着的这三个妾室身上,三姨娘等人的身上已满是冷汗,心里暗暗叫苦,杨清和唤进春巧来,指着苏洌儿道:“去,将五夫人扶起来。”
苏洌儿一早起来水米没沾牙的闹到现在,早已经头晕闹涨全身疲软,春巧才来一扶,她就倒在了春巧的怀里:“五夫人,您怎么了。”春巧立时惊呼,杨清和吓了一跳,他大步过来一把抱起苏洌儿,轻声的唤:“洌儿,你怎么了?”
苏洌儿虚弱的强笑了下,开口却是:“先生息怒,注意自己的身子要紧……”
杨清和顿时一阵感动:“方才吓着你了罢。”
苏洌儿摇一摇头:“洌儿没有什么,洌儿只要先生不要太伤心。”
“唉。”杨清和深叹一口气,然而见苏洌儿只是没有精神,倒也放心不少,他抱着苏洌儿进到内室,将她放到床上躺好了,他无力的抚一抚她的头发,道:“洌儿,你帮我想想,下面我该怎么做呢。”他神情痛苦的揉着眉心:“如今会做这个事的,很明显就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可是她们分别是浩宇和浩诚的生母,我真的……”
苏洌儿默默的看着他,许久方无奈的一叹,别过脸去幽幽的道:“老爷心里难,婢妾知道,老爷自己做主罢,不必想着婢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