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叩首,凉春最后到灵位前的时候,膝盖已经渗出了血迹,端木明与端木翎将她搀扶起来,莫怀宁递过的香,凉春踉跄着步子走向香炉,却被一只手从她手中夺走了,那人正是一直守在灵位前的端木佳瑜。
“你是何人,竟然给我爷爷上香,这香坛里可受的住你这脏东西!”端木佳瑜的眼睛哭得红肿,一脸愤恨地看着凉春。
“佳瑜,她是你姐姐,不得放肆!”端木翎上前却被端木玉聪在后头厉声呵斥,“谁是她的姐姐,如今佳瑜这名字也是你叫的,尊称一声晋王妃才是规矩!”
“规矩?在这端木府里什么时候区区一个王妃的架子能大过我端木氏嫡长女了!”
凉春高声呵斥道,震得周围一群人都不禁吓了一跳,连那炭火盆里的火焰似乎都高了一寸,她径直走向愣在一旁的端木佳瑜,“既然你乐于做晋王妃,那便滚去你的晋王府。”一把从她的手里夺回了自己的香,稳稳地擦在了香炉之中。
“你……”端木佳瑜气的说不出话,她指着凉春的鼻子怒吼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冒充四小姐的女人拖出去!”
“作为端木家的嫡女,这样的风度让我为你汗颜,难怪爷爷说,你虽为的确但永不可代表端木家。”凉春此话一出,端木佳瑜眼睛都已经气红了,怒吼道:“还愣着给我干什么,给我把她赶出去!”
凉春环视了四周,竟没有人看对上她那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你既然说我不是端木令仪,那证据呢?凭什么说我不是端木令仪?”
此时,端木玉聪却一直不说话,他在等,在等凉春竟敢闯到这里的底牌是什么,可凉春这句话问出来,他便觉得她似乎只有一腔悲愤而已。
“你偷盗断灵珠,这可是众人亲眼看见的?”端木佳瑜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偷盗?难怪说自己失忆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就是一个贼,还下毒伤了那些护院们。”
“我的毒若是真心要伤人,你们岂能活到现在?这天下不是只有迟暮才是最可怕的,对于你们来说,我的毒种种都是迟暮。”凉春转向端木玉聪,“你说呢?端木二爷。”
端木玉聪看着凉春,他知道此时的凉春不是那个被他踩在脚底的那个女孩,她变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她身中迟暮却迟迟未死,但他知道她随时都想自己死。
“姑娘善于用毒,我等自然不能敌,只是姑娘莫不是要用毒物令我们臣服,夺我端木家吗?老夫至少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你休想得逞。”
端木玉聪终于开口了,凉春看着他,那眼神里有压抑的恨意,她不得不佩服端木玉聪,竟然总可以将自己说得那般的道貌岸然。
可她今日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凭着自己的心气做事,她压抑下骨子里的恨,转向太子,走到太子跟前,附身行礼,“民女斗胆,请太子殿下做主,为我主持公道。”
太子甚是为难,只听凉春继续说道:“民女不敢让太子为难,只是这大堂内惟有威信最高,民女的身份自有公断,请太子做主只是怕有人仗势欺人,抹了公正。”
凉春这话虽未说得十分清楚明白,可稍微有心的人自然是清楚的,她说的便是晋王,端木佳瑜与晋王毕竟是夫妇关系,晋王自然会偏私,所以凉春此时便只能搬出太子。
太子自然懂了她的意思,当众说道:“端木家的私事,但既然端木氏与我皇家一向亲厚,今日本太子便做一回公证人,自然会秉持公正,绝不偏私。”
太子这么放话了,自然端木玉聪也不能明着说什么,只对凉春说道:“既然有太子在,那今日就当着老太爷的面,把这是非说个清楚,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端木令仪?”
凉春起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自己的那一块命牌,众人不禁开始小声的议论。
端木玉聪倒是很不屑,他轻蔑地说道:“你莫非就是凭这个说自己是端木令仪嘛?忘了当时正是我带着你拿着这块命牌去的老爷子跟前,被老爷一口否定,还夺了这命牌。哼,如今老爷子已经不在了,你不知道如何偷得这块令牌,竟还敢拿出来示众!”
众人听了端木玉聪这话也纷纷议论,的确让人不能信服。
太子对凉春说道:“凉春姑娘,你若真只有这么一个物证,那当真是不足以表明你的身份的。”
凉春此时走到坐在一边的几位古稀老人跟前,对他们俯身一拜,“几位族中元老,晚辈再次失敬了,敢问几位元老,这命牌的出处。”
其中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是端木氏一族最为年长的元老了,就算是端木福琛在时也是礼让三分的,“这命牌是端木一族为怕血脉遗失,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象征。”
“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你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端木佳瑜不耐烦地朝着凉春抗议道,觉得她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凉春根本不予理睬端木佳瑜,她只看向了端木福琛,“我的命牌足足做了月余,可是佳瑜出生时命牌只做了十天,当年二爷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何嘛?”
端木福琛凝眉,对于端木家的许多规矩父亲在世时的确少于他谈起,此时凉春对元老说道:“长老,您或许知道,这命牌还有其他特别之处吧。”
那老先生看向凉春,也很是意外,“的确,若是有人生来被期望成为下一任族长,会选用饮血玉。”
“所谓饮血玉,就是若是将血滴进玉里它就会把血吸嗜,从白色变为血色。而且一块饮血玉只饮它的第一滴血。”凉春解释着,看着端木玉聪,“这饮血玉世间少有,成色上乘的怕是也是要费尽了功夫的,所以爷爷找人花了半月的时日才寻到,把我的血滴在了上面。”
那元老不禁点点头,“此乃族中的机密,鲜少与外人道,这丫头竟然知道这些,若真是外人就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众人哗然了,却也有人起哄说道:“那谁知道你手中的是不是饮血玉?”
凉春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她看着端木玉聪嘴角一抹冷笑,“要不要我现在将着血滴下去?”
端木玉聪知道她眼里那是深深的嘲讽,讽刺他竟然连这些都闻所未闻,他看着她,将手指摸破,指尖的血滴在了那命牌上,众人都与他一样屏住呼吸看着。
那玉很快就将血吸了进去,众人不禁倒抽一口气。
一旁的几位元老都起身了,瞧见如此景象,纷纷弯腰朝着凉春呼喊道:“玉饮血,乃吾族之主。”
端木佳瑜不敢相信,她掏出自己的命牌,猛地一咬自己的手指,只见血从她的命牌上就那么滑过,垂落下的是绝望。
“我,是端木氏,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