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北野从端木翎身侧走过,步子快了些,到了凉春身侧瞧着她那惨白的脸色,不禁黑了脸,“那日你与我如何承诺的,竟允许自己这般可怜模样!”说着牵过她的手,小心翼翼拉开了她的衣袖,那用纱布裹着的伤口虽见不到,却也想得出来伤得有多深。
“只是失了些血,修养几日便都好了,从前你不也说年轻力壮血也生的快些。”
牧北野的眼神落在了凉春的手腕处,那里有一条蜿蜒的旧伤疤。凉春顺着他的眼神知道他想起了当年,当年在那个伤口里也爬出了一条蛊虫,那时候刚到王府,她就生了怪病,总是半夜腹痛却也强忍着不说直到一直痛的晕在了院子里,寻了北陵好些大夫都不明缘由恰好遇到了游历至北陵的木易子,才知道她中了蛊毒。她没有断灵珠,但也幸好蛊虫苏醒不是很久,那时候引蛊虫的生肉就是牧北野。
“王爷,没事的,我吃了两粒生血丹呢。”受伤的是自己,凉春却哄着牧北野。
“既然你要休养,那便随我回去王府吧,这端木府可再住不得了。”牧北野沉着脸这么说道,轻轻将她衣袖放下,眼睛里还是写满了心疼,这痛他经历过,虽他能抗得过,可凉春毕竟是娇弱的女儿家。
凉春白了一眼牧北野,好生跟他说的性子已经磨没了,不解他的话茬,只问道:“王爷如何过来了,未听到前头有人来传报呀。”
端木翎也甚是纳闷,只见牧北野不慌不忙坐过了一旁的椅子上,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大门走岂不是太耽搁功夫了,我翻了墙来的,本就一墙之隔,这样省事。”
端木翎此时脸色微微有些震撼,倒不是因为他堂堂北陵王大晚上的翻他家的墙垣,而是端木府的护院是大哥精心布置的,护院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还布下了些五行八卦的阵法,比皇宫大内也差不到哪里去,北陵王竟然一人不惊动任何护院机关就一路到了怀宁的小院,可见身手与谋略深得很。
牧北野知道端木翎此时内心在感叹什么,其实他觉得端木翎投来的崇敬目光自己还是受之有愧的,毕竟闯了三次才成了的,这端木府的防卫狡诈得很,又一次差些就掉进坑里出不来了,回去与卓盛研究了半日的五行八卦才过了关的。
“你们不是纳闷为何你爹突然对屋里头那位小姐转了态度嘛,我知道缘由,可想听?”
“王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凉春不耐地说道,端木翎倒是恭敬地回复道:“在下洗耳恭听。”
“屋里那位表小姐的父亲可是莫成志莫将军?”牧北野对着端木翎出口问道,只见端木翎点点头,牧北野接着说道:“这莫将军一直守在南疆,此次南境有兵乱,莫将军一人之力平定了,皇上才知道莫成志将军一直守在南疆,南疆一直未有大的战事所以将军未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可皇上还是很感动莫成志将军一直兢兢业业守护南疆而不求任何加官进爵,所以马上皇上会有圣旨下来,晋升莫将军为兵马元帅,估计对莫将军唯一的女儿也会有所嘉奖赐封的,你爹该是得知了此消息才不能让莫小姐此时暴毙。”
端木翎叹了一口气,原是如此。“舅舅一生戎马,的确该得圣上嘉奖。”他心中也明白,如此一来,怀宁在府上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我还有事未能处理,这里就劳烦凉春姑娘了,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端木翎也是有眼力见的,牧北野这么辛苦翻墙过来可不是为了与他谈天说地,自己还是主动早些退下。
“都入夜了,这里都是女眷,晚些你也就别过来了。”牧北野在后面追了一句,端木翎愣了一下,回了一句:“是。”
屋子里就剩下了牧北野与凉春,“她与你当年一样?”牧北野问。
凉春点点头,“一模一样,下毒的人谨慎,当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下毒何时下毒,但是看到怀宁一切都明白了,应是那人将蛊虫蛹混在里香酥糕中,本来是给我吃的,但那人估计没有料到那日怀宁也在我这里,我分了她一半也分了她一般的蛊毒。”
所以她要医好莫怀宁,若不是她怀宁也不会中着蛊毒,牧北野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拂过,他猜想的怕是没错,却也不愿再继续追问,毕竟那么小的年纪被下如此歹毒的蛊虫,对方会是多么心狠手辣之人。
“你寻来的方年筹,那莫志成的事你……”凉春心中也有些疑惑,她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南疆向来平静这么如此之巧此时兵乱。
牧北野浅笑,他没有否认,也没有与她说些细枝末节,“凉春,我曾说过的,你是王府的人,我向来偏私。”
凉春在他的双眸里总寻得到她想要依靠的温度,亦如此时,她虽从未与他严明一切,他似乎也看透了许多事,可是不用彼此说得明白,他信她,而她亦是。
此时凉春真是有些撑不住,说了许多话也是费了不少精神的,牧北野瞧得出来,起了身也未再多言语,一个猛的将凉春横抱起来,凉春却也没有惊叫折腾,只是淡淡说了句,“出了门左拐第二间屋子。”相处多年,她自知他人品,绝不是什么登徒子,想着他该是想要送她回去休息。
牧北野只叹息一声,想着她此时这番精神气,真是让人担忧,“若不成就随我回王府吧。”
凉春轻轻摇摇头,也没有再多说话,倚着牧北野的胸膛,他走路的步子稳,由他抱着也不是太难受,只是失了血身子凉得紧,出了门吹了风更是,不禁再往他怀里钻钻,瞧着路过的秋生一脸惊吓又是一脸的通红,而牧北野心里一声悲叹,这小妮子这般对自己不设防,着实没有将自己看作一个男人呀。
此夜,注定有些不平静,牧北野在凉春的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她,他知道她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轻轻抚开那垂落在脸颊的发丝,就算是一根头发丝他也不许扰了他的凉春,何况是屋顶上那些不速之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