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春再见到孟凌云是从给十公主送膏药回来的路上,只是隔着好远望了一眼。孟凌云立在太子身侧,装扮与在府里的简单素雅不同,她身着的衣裳是华丽的锦缎,头上插得金步摇也甚是精贵,的确有太子侧妃的贵气在。
只是,她的笑容那么的平淡,与在她院子里说笑时迥然不同。倒是太子,不知与她说些什么,神采奕奕的。
“我去怀宁帐子里等了你许久,你竟在这里。”端木颜的声音打断了凉春的凝神瞩目,回头朝着他笑着解释道:“去送了趟东西耽搁了。”
端木颜朝着她方才凝神瞩目的地方瞧了瞧,只有来回穿梭巡逻的士兵,并无其他的,“看什么呢,那般出神,我走过来你都不知道。”
“没什么,瞧见一个熟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不过人早走了。”凉春没有与端木颜聊孟凌云,想着在北陵孟凌云与牧北野结拜以及这次京都的乔迁家宴,都是七皇子用了他的身份去的,怕是他也不熟。
“听怀宁说了,你被十公主为难了?”
凉春点点头。摆了摆手,笑得有些无奈,“只怪自己美貌出众让公主殿下嫉妒了。”
“你这再胡说,小心被人听了告诉十公主,可没你好果子吃。”虽这般训她,嘴角却止不住笑意,靠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凉春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他说道:“大哥,你调皮了。”
“端木颜”还是不习惯被她称为大哥,虽然虞承睿顶着端木颜的身份也被端木明与端木佳瑜这么唤过,可凉春这么喊的时候他会有一丝愧疚,对凉春也对端木颜。
但是瞧着他开心的模样也有些放心了,“十公主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躲着点没有坏处,毕竟她母妃是贤妃,皇上对他也很是宠爱。”
凉春点点头,心中想着她也是不愿招惹的,可端木佳瑜总不放过她,也是无奈。幼时佳瑜就与她很生分,她本以为只是性子的缘故,后来才知道她对自己不仅是不喜欢。当年那含了蛊虫的点心便是她拿过来的,无论她知否,对她却再没了姐妹的情谊。
“大哥,我约你今日见面其实为的……”凉春正欲说正经事,端木颜一个眼色制止了她,“我们骑马出去溜溜,这里人多,保不齐隔墙有耳。”
“自然是好的,”凉春眼珠子一转,“我与大哥赛马如何?当年你可未曾赢过我哦!”那一脸的得意恰好迎着阳光,闪了一下人心。
“如今可不一样了,那时你年幼让着你,今日倒是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凉春一脸的不服输,先朝着马厩那里撒腿跑去。
端木颜像是早就知道要赛马一样,在马厩早就备下了两匹上好的良驹,凉春是爱马之人,骑上去也不顾端木颜,一甩鞭子就飞奔出去了。
虞承睿骑着在后头追着,他瞧着那一席淡紫色的背影在马上起起伏伏,想起了端木颜曾经告诉过他的话:我家小四那股子灵气若是放在马上那才叫做发挥得凌厉精致,你瞧着她会觉得那就是九霄天上掉下的仙子,是沧海中最耀眼的明珠。
驾!虞承睿猛地挥了一下长鞭,夹紧了马腹,朝着凉春那里奋力追去,像是深怕那仙子重回九霄,明珠深藏大海一般。
这一程便是骑出去好远,虞承睿赢了凉春,在马上他牵着缰绳炫耀地说道:“你瞧,当年我是不是有意让着你?输的服不服?”
凉春下了马,扬着头迎着阳光,眼睛微微睁着却也瞧得见里面那丝丝不悦,撅着嘴回到:“大哥果真是变了,当年都让了那么多次,今日竟不让了!”
虞承睿这时候才想起端木颜说过,若是小四与他打赌,无论如何他都要输给她,不然她便会不要意思开口拜托他,他输了她便会安心的讲出心里的小九九,不止他懂,二弟三弟都是如此,让着她。
“傻丫头,大哥是想告诉你,就算是我赢了,你想要的我也会给你,因为你是小四。”虞承睿这样解释,想着若是端木颜此时在这里也会这样说。
凉春果然笑了,看着虞承睿从马上下来,她牵着马走在他身侧,“到底还是大哥懂我,知道我又有事要拜托你。”
虞承睿只笑不语,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怀宁与我说爷爷被囚禁在淮南老家的竹山,这可是真的?”
虞承睿点点头,“当年你出事后爷爷身子的确不好,二叔暂时代管了端木家,是第二年春节过后,二叔命人将爷爷送去了竹山,没有二叔的命令,谁也进不去,对外只说爷爷身子不好,需要静养。”
“你可有信任的人能进得去竹山?”凉春追问。
“进去倒是可以的,你要做什么?”
“淮南太远,我目前回不去,但是我想爷爷知道我还活着,据我所知二叔这些年一直未正式接管端木家,必定还是受了爷爷某种牵制的,爷爷若是知道我还活着定是不会再愿意这般受二叔牵制的。”
虞承睿也觉得凉春的话甚是有理,端木福泽何等人物,能受端木玉聪的控制大部分原因也是心中无望,“你要送什么进去才能让爷爷觉得你还活着?”
凉春早就准备好了,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既然我的一封手稿能让你信我还活着,我自然也写了些东西给爷爷,不是我从前的笔迹,但是爷爷看了便是会知道的。”
虞承睿见她这般自信只好乖乖手下,“我遣人去办,有音信再与你说。”
凉春点点头,她叹息一声,“昨夜的事我想了整晚,那穆郞华既然与太子妃有幼时的情谊那定不是二叔的人,当年的事定不止是二叔一人谋划的,想来也是,二叔就算那时深得阿爹信任,但他一人也足不够撼动阿爹地位。”
“你想得没错,我这些年在七皇子身侧也知道了些从前不知道的事情。”虞承睿的眼神突然深邃得很,“当年你二叔的目的不是你,他要的不过是端木家所以只要你爹的性命。而真正想要你性命的是太子与当年还是大皇子的晋王。”
“为什么他们要置我于死地?”凉春不解,她与他们如何来得冤仇。
虞承睿望着她,眼前似乎又见到了那个玲珑讨喜的小女孩。
“因为你是端木令仪,端木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