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低垂的时候，苏夜和五爷投了拜帖，走进了金爷家的大门。
这是一个老讲究，凡事似乎都有些规矩。
五爷在查过之后，就按着人家的意思办了。
即便苏夜放浪不羁到宛若野马，但有些规矩该遵的还是要遵一下。
就算是苏夜带着一颗砍人家养子的目的，拜山头的时候，礼数还是要到位一些。
这是一座隐藏在江城老城区的宅子，如果不站在空中，恐怕很难发现这座古朴大气，处处透着风水痕迹的宅院。
门口站着两个精瘦的汉子，一身藏青色唐装，身形如劲松般蓄着强大的爆发力。
苏夜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不是修士，但绝对是内家功夫之中的高手。
“这俩人，不一般呐。”进门之后，苏夜轻声嘀咕了一句。
五爷也是有几份眼力见的，但看的并没有苏夜那般的入木三分。
“苏先生觉得能到什么程度？”五爷同样低声问道。
苏夜很随便的说道：“不一般中的一般吧，内家高手。”
五爷脚步一顿，神色微楞，内家高手……也叫一般？
还有这什么叫个不一般的一般呀？
五爷正想跟苏夜问个清楚，却见回廊下，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顶着一头灰白头发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笑着冲苏夜和五爷打了一揖，说道：“两位里边请，金爷已候着了。”
这礼行的，让苏夜对金爷这个老家伙的观感稍微提高了一些。
道门行礼，也是有诸多讲究的，苏夜从来没有以这个身份，跟普通人行过礼。
见灰头老头如此，苏夜抬手抱拳呈太极式，向老头回礼。
灰头老头微楞片刻，旋即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起来，做出了请的姿势。
识人识面，苏夜刚刚回礼的动作，娴熟自然，也算是给了这老头一个表明身份的信号。
反观身旁的五爷，这好家伙，直接来个双手合十。
看的苏夜汗毛都快炸了，这牛头不对马面的礼节。
但也不好说什么，这东西，有时候不在特殊的场合，真说不上错与对。
但行什么礼就代表什么样的身份，五爷这个时候的身份，让苏夜有点莫名。
跟着老头，苏夜和五爷一起走进了金爷古朴幽静的茶室。
在五爷的口中，金爷就像是隐藏在江城这座历史久远的城池中的一位神。
但苏夜见了之后，也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小老头。
典型国字脸，个子挺小，身着一套儒雅的白色唐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纵横在麻将桌上的人，他的外表让他就应该呆在这样的茶室。
“二位，请坐！喝茶！”
金爷抬手，示意了一下他面前的两个座位，端起了刚好煮开的水泡茶。
苏夜无所顾忌，大大咧咧的一座。
谁也没有说话，就看着金爷在那里动作娴熟的煮着茶，然后给苏夜和五爷满上。
是真的给满上了，满满当当的一碗。
“多谢，多谢！”五爷称了声谢，无所谓的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还砸吧了两下嘴，一脸享受的表情。
这茶，应该是好茶。
但苏夜的脸色并不好，他目光冷冷的看着金爷，说道：“金爷这是打算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但是用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太没有意思了一点。”
金爷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脑袋，说道：“哎呀，我的错，我的错，这牌桌上混的久了，容易坏脑子，这杯我的。”
说着话，金爷起身端走了苏夜面前的茶，又给苏夜上了个新盏，添上了茶。
这一回倒的倒是刚好差不多，苏夜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才端起了茶盏。
五爷看的有点懵，心中犯着嘀咕，不就喝个茶吗？这茶挺好的啊！咋滴了这是？！
五爷不好意思询问，苏夜和金爷好像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这个东西，能看透就看透，看不透反而就无所谓了。
“我看金爷也不像是混迹牌桌的人吧。”苏夜喝了一杯茶之后，说道。
金爷爽朗的笑了起来，“这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当可不斗量。杀人犯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杀人犯，但他终究是杀了人。我这一辈子端得了茶壶，也杀得了人，还能玩牌，这才是像样的人生嘛！人，始终是有多面性的。再愚顽的人，也有偷奸耍滑，玩小心眼的时候。”
“看金爷一开口，就知道是个明白人，那我要杀您那位养子，您觉得是合理还是不合理？”苏夜鸠占鹊巢般的端起了金爷的茶壶，替三人倒上了茶。
金爷很无所谓的轻笑了起来，说道：“合理，自然是合理。犯了错，总该是要收到惩罚的，但我觉得这个惩罚，重了！我有犯错的养子，你也有无情的徒儿，不若，我们换着杀如何？”
“我的徒弟，可不无情，恐怕是金爷的哪只耳朵听错了话吧？”苏夜很随意的说道。
金爷扒拉了一下他那蒲扇般的耳朵，“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我这耳大如盖，天生福相，只是老来无子，那老不死的混账，说的是真准。有好处，自然就有坏处，但我敢肯定我这耳朵没毛病，不会听错话。”
“耍花枪卖关子不是我的强项，直说吧，看这样子金爷是打算和我比比剑了？”苏夜说道，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锋之中的威胁。
金爷点头，“比武场论生死，也合理，成王败寇，也不用喊冤。只是，你那好多位女人，恐怕会很孤单。”
苏夜深邃的目光眯成了一道剑，有杀气微溢。
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老头子话锋之中的威胁。
“年轻人的剑，即便再如何的锋利。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学着藏一下拙。”金爷给苏夜倒着茶，还来个凤凰三点头，那茶水流的跟尿不尽似的。
“看样子，是没有转圜了，那这茶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苏夜起身，手中灵力微转，十分随意的按在了金爷那张造价不菲的茶桌上。
而后，径直大步离开了茶室。
五爷一看苏夜走了，也紧随其后。
金爷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苏夜和五爷离去，像是嘲讽，又像是蔑视，更多的好像是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