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刚走进轩竹菀,一个身着玫红衣裙的女人靠了上来,这女人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得很花哨还簪了一朵红色的牡丹。女人画着的妆很厚,身上的脂粉味让玄翎怀疑这人是不是掉进了脂粉堆里了。
“这位姑娘看你面生,是第一次来咱这轩竹菀吧。我是这的小管事,大家都叫我明娘。”明娘热情的腕上玄翎的胳膊往里引“姑娘别不好意思来咱这儿的年轻姑娘也不少喜欢什么样的啊?明娘给你叫去。”
玄翎揉了揉揉鼻子“不用,上壶酒……上壶茶就好。”
明娘笑了笑把玄翎领到了稍偏的一座坐下便退下了。明娘走到一个小厮身边吩咐到“给边上那位姑娘上壶好茶,再叫那个新来的逸尘去伺候着。”
这边刚吩咐完又跑来一个丫鬟。丫鬟慌慌忙忙的跑过来附耳对明娘说了什么,明娘皱了皱眉开口“你先下去换件衣裳,看看你这裙子又是茶汤又是油渍的。”
明娘走到二楼一个房间外停了下来在外听了会,里面的人正发着火呢。明娘微微皱眉又是这个人,里面正在发火的是岳城当地的富户王保全,三天两头往轩竹菀跑。每次来都要砸坏几个杯子酒壶碗碟,偏偏出手大方是个大客户得罪不得。真想把他打一顿丢出去。
想是这么想生意还是要好好做的,明娘把右肩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肩膀推开门。
“哎呦怎么了这是,王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天这么热可别再给气坏了身子”明娘走到王保全身边一手抚上王保全的胸给他顺气,“瞧把把我们王老爷给气的,来来来,王老爷喝口茶败败火。”
正在气头上的王保全推开了明娘手中的茶,茶水洒了一地。明娘看了一眼被弄脏的裙角,将茶杯放下“瞧我说什么胡话,王哥难得来一次哪能喝茶,该喝酒才是。”
“蝶衣去叫人拿壶好酒来,我今天要陪王老爷好好喝一杯。”说着又往王保全的身上靠了靠。
蝶衣领了命连忙退下,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这王保全每次来都一定会闹上一次,一会嚷着要这个陪一会嚷着要那个来唱曲。没有那次不弄哭个侍女摔碎个酒壶,今天真是运气不好被他抓见了。
刚走到楼下便有一个小厮小跑过来告诉她,明娘事先吩咐叫她去伺候边上那桌的小姐并叮嘱做事细致点,别又摔碎茶盏。
蝶衣吸了吸鼻子,走到玄翎身边行了个礼“姑娘,婢子蝶衣是来服侍姑娘茶水的。”
玄翎点了点头,继续听着台上的小曲。蝶衣则在一旁做起茶来,刚做到一半玄翎就开口问到“二楼的看台可还有富裕,这里实在吵得慌,都听不清曲子了。”
蝶衣立马起身“婢子这就去为姑娘找。”
“我同你一起去吧,做了这么会儿也该走动走动了。”
说来也是玄翎运气好,没一会就找到了空的看台,位置还不错虽说不是正对着台子的但也偏得不多。玄翎很是满意的坐下继续听曲子。
蝶衣将做好的茶递给玄翎,玄翎接过抿了一小口,便将茶杯放下没有再碰过了。这茶打过了,喝惯了春月做的茶这种半生不熟的手艺的确下不了嘴,而且这轩竹菀的茶里还兴放些花粉的么。
“本姑娘果然还是喝不惯这种茶,劳烦蝶衣姑娘帮我换一壶普通的绿茶吧。”
这轩竹菀怕不是叫了个手艺没学全的人出来伺候客人了。
正想着这事突然一个男子被推了进来。正在泡茶的蝶衣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把桌上的茶杯碰到了,弄得桌上地上全是茶水。
门外一个姑娘皱了皱眉,走进去利落的将打翻的茶水收拾好,对玄翎行礼说到“抱歉姑娘,蝶衣笨手笨脚的扰了姑娘雅兴,实在抱歉。这是我们轩竹菀的逸尘,今天就由他伺候着姑娘听曲看戏了。”
这……玄翎看着被推进来的男子,这气质说是大家公子她都信,跑来做伺候人的面首太浪费了吧。
现在屋子里是什么情况呢?玄翎特别不自在的坐着,那个叫逸尘的男子就坐在他的对面自顾自的喝着茶,丝毫没有伺候人喝茶赏曲的意思。还是刚刚那小姑娘好些,这人,到底谁是客人啊。这个逸尘比她还悠闲可还行。
玄翎这里还在心里嘀咕那边自顾自喝茶的逸尘开了口“见姑娘眼熟,莫不是在哪见过?”
玄翎蒙了一下还没开口逸尘又说到“可见姑娘这样子却像是第一次来。”逸尘喝了口茶“不然怎会让奴家来伺候你呢。”
一时间玄翎不知道是什么干笑了几声拿起茶杯就开始喝。
“姑娘”
逸尘叫了句姑娘停顿了下,玄翎抬眼盯着逸尘最近咬着杯子“嗯?”
“这是奴家刚喝过的茶杯。”
噗——玄翎嘴里的茶瞬间都喷了出来了,茶水溅得到处都是。玄翎慌了想找块帕子擦擦,可这桌上哪来的帕子。这时逸尘递过来的一块淡绿色的手帕,玄翎赶紧接过开始擦拭脸上手上的茶水。
逸尘用袖子遮住嘴,看着制造喷泉的玄翎微微皱了皱眉便移开视线继续看着戏台子上演的戏了。
玄翎现在就一个感觉,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小场面,小场面想她堂堂天界小公主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和这个男的喝过同一个杯子吗,小事和老哥喝的一个杯子吃的一块饼还少嘛?不少了,不慌不慌。
玄翎听见楼下台子换了首曲子,走到围栏边尴尬的说到“这曲子还不错哈……”
逸尘也跟着走到玄翎身边“这是蝶衣那小丫头的曲子,这轩竹菀的舞姬都有自己的曲子。”
“蝶衣?”玄翎回想了下,这不就是刚刚伺候自己的那个小丫头吗?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是个舞姬。
逸尘看出了玄翎的疑惑继续说到“蝶衣这丫头虽然笨手笨脚的,斟茶倒水都能摔坏茶盏但运气不错被这里的头牌舞姬给看中了收了徒弟。”
头牌舞姬收了这么个笨手笨脚的徒弟,就算有名师指点这么个连茶水都伺候不好的丫头能学到什么呢?
台子上的蝶衣随着曲子翩翩起舞看着是有几分样子。湖蓝色的裙子黑色勾着边,通体是蝴蝶翅膀的花纹远远的看去倒真像只蝴蝶在跳舞。
“姑娘可是觉得还不错?”
玄翎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什么,逸尘又继续说到。
“依奴家的愚见这蝶衣虽说舞起来也没有拖泥带水的样子到真有几丝蝴蝶的轻盈,只可惜这化蝶飞终究是首悲情的曲子……”
“只可惜少了几分悲情……”玄翎打断了逸尘的,声音小小的飘出了这么几个字。
“姑娘明见。”逸尘递给玄翎一杯茶又继续说道“像姑娘这般认真看蝶衣跳舞的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嗯?”
“另一个如姑娘般瞧得入迷的人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