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巡逻到京城西南的棺材胡同口,“邦!邦!邦!”
看来已是三更天了,“这鬼天气真冷。”他把手又往袖子里缩了缩,终于温暖些了。
打更的王二又转头看了看棺材胡同口,里面黑黢黢。再仔细向着巷子里打量了一眼,只有卢氏棺材铺门口不阴不阳的点着一盏白灯笼,算了还是不进去了,今个天气真冷去四九城那边吃点带的干粮。
小乙在棺材胡同口,准确的说是在胡同地下深处得隧道中,他屏气凝神细细的听着离自己耳朵不远处的脚步声,确定这个打更人走远了以后。又和同伙两人开始了挖掘工作。老爷催的紧,明天就要执行计划了,不知道李明有没有挖到预定地方。
翌日清晨,山西大同新进总兵杨大人穿着新领的武官制服,打马走过户部街绕过财运胡同,去兵部登记造册。今天他的心情是格外好,在辽东当了一个游击参将五年了,为朝廷东拒建州差点把小命给搭上了,终于被上司赏识给我一个累进升迁,如今咱已经是大同镇的总兵了。他心里想着:大同可没有辽东危险,偶尔带人去蒙古扫荡一圈,防守好大同就行了。算是我老杨家祖坟冒青烟,搞到这样一个轻松的活。
在兵部画押签字,领取了总兵官的腰牌印授等一些材料后,杨大爷又回了位于京师西南城的一处宅邸,这间屋子可是他当年第一次当游击将军时在京城置办的,他的一妻两妾和四个孩子都住在京师。用完早膳,看着天色还早。杨大人点了七个家丁,便出门置办一些军械。京城里的手艺人打造的刀具可远比朝廷发的耐用,特别是刑部大街那边的张铁匠,仿制的登州镇戚家军军刀,物美价廉又锋利耐用,实在是行军打仗的趁手好武器。
明朝的总兵都会有自己的一些家丁,这些家丁在薪银,武器,伙食上的标准都高于一般的军户,通常总兵们会把这些人当作自己的预备队或者是督战队。在战斗焦灼的时候,把这些家丁派往战场,往往可以扭转局势一鼓而定,当然部队打败了也能靠着家丁们的保护冲出重围,所以这些家丁都是体格高大悍不畏死之士。
今天的刑部大街依然是热闹祥和,周边的小摊贩推着小车,或是叫卖着农产品,或是叫卖一些京城少见南方瓷器。杨大人走在前面几个家丁跟在后面,他东看看西看看,真瞅见有个货郎在叫卖拨浪鼓,“平儿和秋儿最喜欢这个,过几天本官就要去大同上任了,给孩子们买个玩具吧”杨大人心里想着。
轰的一声响,就看见一个大火球从刑部大街地面上迸发出来!
“大人小心!”几个家丁一齐发喊,迅速得把杨总兵团在中心,准备撤到旁边得相国寺内。轰!又一声巨大得响声在不远处得王恭厂爆炸了。
杨大人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巨大爆炸气流把整个刑部大街的沿街铺子通通摧毁了,相国寺门口几株永乐年间种下的银杏树也被一并轰飞到了天上。然后杨总兵和几个家丁就被猛烈的爆炸和冲击波瞬间夺去了性命。
王恭厂火药库是有明一代最大的火药生产和存放基地,神机营就驻扎在王恭厂旁边。王恭厂火药局是明朝皇家武备制造所在,当时生产的黑火药日产约2万吨,常贮备量大约1000吨。
此刻的大街上犹如修罗地狱,儿童的哭叫声,女人的求救声,还有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好似死神的低语一般诅咒着这个帝国的首都。
京师的一处秘密宅院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密室里写信。刚刚那撼天动地一般剧烈震动让他知晓了计划已然大功告成了。原来巴里泰三人从数年前就筹划好了行动,在王恭厂的西边和南边分别买下一座宅院,通过鼹鼠式的挖掘方法一点点向火药库方向挖,派人在大同张家口一带采购火药硝石,再用蚂蚁搬家一样的方法带入城内。三年又三年,现在已经九年了,终于把神机营和火药库一股端掉了。
这封信是他写给家人的绝命书,在明廷的京师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此刻京师九门肯定已经彻底封闭了。大汗应该能从蒙古方面知道我们已经把明狗的火药库给炸了,我也不需要再写信汇报情况了。
巴里泰放下笔,和衣躺在炕上,“不知道两厂的番子还要几时才能找到这。”想到这里他摸出了上衣口袋里的毒药吞服了下去。
京师东华门,由于离爆炸的地方较远,此地倒是没有受到破坏,就是空中不断散落一些树枝,木板,残砖碎瓦等弄得东厂门口的地界一片狼藉。远远行驶过了一辆奢华的马车,我们的魏忠贤魏公公踩着一个东厂番子的后背从马车上下来,他的脸上不阴也不阳,反而是透漏出一种琢磨不透的阴狠毒辣。
刚刚在宫里被万岁爷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此时的魏忠贤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几个东厂的大档头也明白,这位爷不来还好,来了可就准没咱们好果子吃。东厂大档头李直跪倒在地:“卑职该死,没有及时查明京师近期会有地震的异相,请九千岁责罚。”
魏忠贤冷哼一声,“你们这帮猴崽子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当咱家眼睛瞎了不成,我可是在宫中亲眼看到王恭厂附近有大团火球腾空而起,地震的难不成是火神祝融还会喷火不成?!”
下面众人一听,顿时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给我查,京师肯定有建州的奸细,定然是有预谋的一次军事袭击。他们骗得了皇上可骗不了咱家。”魏忠贤说完便甩袖而去,几个跟班小太监赶忙跟上。
跪在地下的几个东厂的档头和千户赶忙掉头朝着门口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卑职恭送九千岁!”
是夜,东厂缇骑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