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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彼岸花

我们过桥,是为了从此岸到彼岸。

——题记

奶奶去天国了。

接到姑姑电话,我还在晕晕乎乎睡大觉。前一晚发烧头痛得厉害,早上就没去单位。尖锐铃声突兀响起,把我的头痛吓去一半。姑姑的电话更是将我从床上惊起,头痛也隐匿了。我火速穿好衣服,带上门向奶奶家赶去。

我有两个奶奶(不算外婆)。两个奶奶都不是我的亲奶奶——听起来蛮复杂,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两个奶奶都不是爸爸的亲妈妈。爸爸是被领养的。领养他的我的第一个奶奶,我还没出生她就去世了。听爸爸说是饿死的。我想象不出饿死是怎样一种状态,痛苦到什么程度。

当然我也“饿”过——感觉昏昏然、轻飘飘,虚弱得想抓住一点儿什么,但很快我就能吃上很多东西,家里没有,就去楼下的便利店,再多走几步,就是吉野家、面包房和缘禄寿司——我的意思,我生活的年代想吃什么就能够随便买到什么。我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饥饿,尤其无法想象吃树皮、米糠和草根的滋味。

听爸爸说,奶奶是为省下家中一丁点儿的米粮,吃草根和树皮吃坏的。因为饥饿和严重营养不良,她的双腿浮肿得厉害,一按一个坑……如此想来,奶奶的死着实惨啊!而我现在是不是太幸福了?有时候太容易得到,就不晓得珍惜。

我的第二个奶奶(就是我现在奔去想要见最后一面的上海奶奶),和我第一个奶奶(乡下奶奶)年轻时是小姐妹。上海奶奶是后来嫁到上海去的,小时候也在乡下长大。她很早就没了父母,是个孤儿。我的第一个奶奶一直很照顾她,两人还结为“义姐妹”。

比较起来,上海奶奶远远要比乡下奶奶好福气——嫁到上海,从此做了“上海人”,还活得很长寿。我没记错的话,上海奶奶该有九十高龄了。我在上海读大学的日子里,每个周末都要去奶奶的小阁楼住一晚。乘上71路公交车,中间再换乘24路“辫子车”,马当路下车,走几分钟就到奶奶的石库门弄堂了。

到了之后,我就在楼下门口的躺椅上歇脚。奶奶已经给我备好了吃的。夏天是冰西瓜和番茄——我喜欢吃番茄,奶奶换着花样给我做糖番茄、番茄炒蛋、番茄色拉、番茄炒西芹,临走的时候再装满整整一个塑料饭盒,让我带回学校;春天则有新上市的炒蚕豆,碧绿鲜嫩的蚕豆上沾了切得很细的小青葱;秋天是刚出炉的生煎馒头、鲜肉月饼、糖炒栗子;冬天换成干煎带鱼、红烧肉冻、炸春卷……

总之我对奶奶的回忆充满了食物的气味。想起奶奶,就想起她肥硕的身子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样子,想起我回学校路上手里提着的一盒一盒饭格子。好像她在她“好姐妹”那里欠下的,如今要一点一点加倍补偿在我身上。

我在漆黑走道里摸索着找扶手。

楼梯窄而且陡,木头都已经老化了,踏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奶奶家我数不清来过多少回了,每一回都是屏住呼吸,抓紧了扶手摸着黑上。楼梯口有灯绳,可是我永远搞不清线头密布的溜黑灯绳,哪根是爷爷奶奶家的,哪根是左邻右舍的。

奶奶家住二楼半——上海人都知道那是小阁楼。奶奶住小阁楼的历史,从她二十来岁嫁到上海来就开始了。她和我爷爷住了大半辈子的小阁楼,后来也搬过家,但仅仅是从这个阁楼搬到那个阁楼,中间只隔了两条马路。

我从来没见奶奶因房子而冲爷爷发火,俨然习以为常的接受样子。倒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差他去买“许家生煎”,他就近买来了别家摊点的,奶奶一吃,发觉不对味,就要数落半天……

总的来说,我印象里的爷爷奶奶,尽管和弄堂里的大多数人家一样,也吵、也争、也为子女的事生口角,但是两个人相濡以沫一辈子,对彼此的性格脾气知根知底,终是一方将就了另一方。尤其奶奶生有一双不一般的大脚。奶奶的大脚可真是“气壮山河”!她的两条小腿粗壮得和大象可有一比(其实是有病)。冬天还好,要是夏天,走长一点儿的路就气喘不止,这个时候,爷爷总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我眼里,爷爷就是奶奶的保护神。

我在楼梯口站定。阁楼上传来仿佛天籁的乐音,梵呗声声。我心里一顿,知道,这一回,是真的永远也见不到奶奶了。

楼梯转角靠后天井,新开了一扇小窗。细碎的阳光从纱窗里透进来,泛着旧纸的暗沉的光,就那么一瞬间,那些斑驳的、闪着亮片的童年回来了!

对,没错,那个剪着童花头、苍白瘦弱敏感的“小哑巴”就是我。

那年夏天的整个暑假,我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弄堂里的爷叔、阿姨们一律提高嗓门喊叫“哑——巴”。连奶奶也不再喊我“小美”,顺着人家叫“哑巴”!

我很生气奶奶也这么叫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怪我自己不争气。从爸爸牵着我手,坐上长途汽车,转呀转来到这个陌生的大城市,我就很不适应马路上那么多的车和那么闹的人。我开始后悔。我不想去奶奶家了。我想和爸爸一起回家。

可是爸爸说:“讲都讲好了,爷爷奶奶在家等着,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再说我还得赶回去上班……”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这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暑假,第一次出远门,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此前,我只跟爸爸去过家乡的小镇。爸爸在小镇上班。

我跟着爸爸走进一条弄堂。奶奶家在弄堂的最深处。我走呀走,弄堂里人声杂沓,烟雾袅袅。有人在水斗边洗菜、淘米、刷牙,有人弯着腰在生炉子,有个阿婆坐在门口剥毛豆,还有个大叔穿着背心裤衩旁若无人地嚼大饼油条……

我紧拉着爸爸的手,生怕一个闪失,弄丢了自己。暗暗觉得这弄堂太深太闹了,到处是眼睛……

不知走了多久,爸爸终于停下来,说到了,就这个门牌号。我跟着爸爸站定,看到黑漆漆的门洞里走出来一个矮个老人,又一个矮个老人。两个老人笑眯眯地同时伸出手来。

他们就是我从未见过面的爷爷奶奶。

饭后,奶奶嘱咐我上楼睡午觉。我随奶奶上楼——尽管事先早有准备,我还是吓了一跳!——这就是奶奶在上海的家吗?小得像个鸽棚,我家猪圈也比这里宽敞!白天还要开灯。奶奶那么胖的身子跨进门,跟在后面的别想加塞!

小阁楼里塞满了杂物,靠墙两面放两张床后就没什么空间了。门口有一个马桶,用一块布帘子挡着。剩下的,就是当中一块我用来睡觉的地板了。

地板擦得都掉了色,显出老旧的纹路。奶奶走在上面,感觉整个房间都在震动。我真是提心吊胆。

奶奶交代完就下楼了。我在地板上躺下又坐起。紧靠楼下走道的墙面,开了一扇小窗——这是这间小阁楼唯一的一点儿亮色。我朝小窗的一格一格窗棂里看去,发现可以看到走道外面的弄堂,奶奶在楼下走动的身影也清晰可见。

突然一个小女孩闪进身来——

她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眼睛黑亮,长得清秀白净。

她冲我笑。我也不明就里地回她一个笑。她用手指指上面,意思她就住楼上。我会意地点点头。接着她又指指楼下,做了个玩耍的动作,我猜她是想叫我和她一道下去玩。正举棋不定,奶奶上来了。小女孩冲奶奶一点头,猫一样闪身,突然又折回,指了指楼下。

奶奶说你怎么和哑巴说话?我一愣,这个女孩是个哑巴?!

奶奶见我愣怔着,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真可怜……唉,生在这么个家庭……”

我很快和“哑巴”成了朋友。

“哑巴”有名字,叫米莉,可是没人叫她米莉——叫了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米莉的父母整天沉迷于麻将,从来不管女儿的事。米莉都七岁半了,还没去上学(她应该上聋哑学校的吧?)。米莉每天楼上楼下、弄堂天井地乱窜,她似乎有着无限多的精力和探险的热情。好像她耳朵不能听、嘴巴不能说,反而激发了她眼睛和鼻子上的功能。她的眼睛像两颗晶亮的紫葡萄,可以看穿你的心思。她的鼻子很灵,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谁站在她身后,是快乐还是正发着怒……

虽然米莉是哑巴,但我们交流并无障碍。对两个小孩儿来说,眼神和手势足以叫我们心意相通!米莉带我去楼下的后天井捉蝴蝶和蟋蟀,看长在墙头缝里的苔藓和蕨类植物。我们还穿越弄堂,去马路对面的街心花园找金龟子、绿蝉、天牛,闻野蔷薇的花香……总之无限多的乐趣!

我天天和“哑巴”钻进钻出,手舞足蹈打哑谜。隔壁张姨有一天当着奶奶面笑我:“小鬼头,侬叫啥?哪能没(上海话读mē)听侬讲(上海话读gāng)过唉喔(上海话闲话的谐音)?要么又是一个喔子(上海话‘哑巴’的谐音)?”

奶奶笑着叹气。我则低了头不说话。我在陌生的大人面前紧张得要命,不敢说话,越是不说话,就越紧张。和米莉在一起则不同,我觉得我和她天然地亲近。和米莉在一起,我愿意也是哑巴!

现在好了,我也成了哑巴。两个哑巴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呢?

有一天,我蹲在后天井里等米莉,可迟迟不见她的影子。隔壁的秦伯蹑手蹑脚不知从哪冒出来,他左顾右盼,好像确定了没有人就向我招招手。我跑过去。秦伯示意我小声点儿。他快速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沓卷了边的毛票,塞到我手里,指点我出了后门,穿过街心花园,向右拐,走一段路,再向左拐,看到一爿烟纸店,在店里买一包“飞马”回来。他就在原地等我。

我揣着钱拼命点头。光顾着记香烟牌子、出了门后怎么走,手心渗出汗来了都没觉得。我箭一样向弄堂口飞去,紧张又兴奋!那种被赋予信任的小小虚荣心,感觉骄傲无比!

我买好了烟往回走,可是走着走着发觉不对头了,我忘了回去的路!来上海好多天了,可我还是不认路。我辨不清东南西北,觉得上海的弄堂马路很相像,这里那里没啥区别。像我这般路盲就很容易迷失。

我沿着街心花园绕啊绕,事实上一直在弄堂附近打转。这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迷路了!很可能,我因此被坏人拐走——这是奶奶常在我耳边叨咕的。她嘱咐过我多次,和米莉一起出去玩,千万不能跑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偏偏秦伯还在天井里等我。我连买一包烟的小事都办不好……

我坐在石阶一角,看走来走去的一个个人,都不是熟悉的脸孔。眼泪不争气地下来了。

米莉就在这个时候抱着一盆草出现。我惊喜地扑上去。米莉吓了一跳,那盆草颤颤悠悠地也受了惊,米莉紧紧护着。

我装着顺路跟着米莉一道回家,心里感激得要命,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秦伯烟瘾一上来,又偷偷“差”我去。后几回我学乖了,总是结伴和米莉一道去。秦伯的老婆就是笑我是“哑巴”的张姨,她是个厉害的女人,我总是不敢直视她。可是秦伯就很和蔼,瘦瘦高高的,走起路来像一只孤独的丹顶鹤。

米莉突然央求我教她写字。这个我在行。我都念完一年级了,马上就升二年级,我会写不少字。

我从冷落了多时的书包里取出课本和小学生字典,煞有介事地做起小老师来。米莉学得很专心。想不到她领悟能力超强,连我都觉得她是读书的料——尽管她还没上过一天学。

两个人连比带画学了一上午。下午照旧是玩。米莉带我去了不少地方,大世界、复兴公园、有很多小吃店的城隍庙……当然都是背着奶奶偷偷去的。我们都是走路去走路回,从来不乘公交车。省下钱来买赤豆棒冰,去的时候一根,回来再一根。有时肚子饿了一人一串臭豆腐。去城隍庙还吃了双档,粉丝百叶包油面筋!那可是我头一回见识那么好吃的东西!

时间过得真快,我的这个暑假没剩几天了。爷爷写了信,叫爸爸哪天、在哪里碰头。爷爷向来少言寡语,做事认真。他在信里画好了路线图,生怕爸爸走岔。那个时候可没手机,打公用电话也没用。

爷爷和我一起坐长途汽车。爸爸在长途汽车的倒数第三站等我。

走的那天,米莉抱了一盆草来送我,就是那盆我差点儿将它撞倒的不知名的草。

米莉破天荒还给我写了一封信。她将信和那盆草塞到我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喉咙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想跑回去叫住她,哪怕和她拉一下手也好……

可是爷爷催我快走。他的“生物钟”时刻和那张路线图连在一起,分秒都不容我耽搁。我将信塞进书包里,抱着米莉送我的草跟爷爷走。

我回头,没见米莉的影子。奶奶一直不放心地跟出了弄堂。我向奶奶挥手,奶奶也挥手。肥硕的身子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我坐在车上读米莉的信。

米莉的字歪歪扭扭,少一撇或多一捺。有些笔画多的字,用了我教给她的拼音。有的干脆画一个符号,好在我能够看懂。

米莉在信上写:

哑巴妹妹:

你好!你为我做了两个月的哑巴。我会想念你!谢谢你教我写字。现在我也会写字了,我很高兴。这个秋天,我也想去读书。我想和你一样,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写信了。

这盆草送你,是我在公园的河滩边挖来的。别看它不起眼,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彼岸花。彼岸和此岸,这头和那头。是不是很美?它在秋天开花,花瓣是红色的。我喜欢红色!你要好好待它啊。好好待它,它就开花。

我读完信,忍了很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俯身抱起脚边的草,想象它开花时的样子。蓄在眼底的泪掉在叶片儿上,一滴,又一滴。我哭得更厉害了……

回到家后,我安顿好那盆草,径直去爸爸的书橱。

我站在半人高的方凳子上翻找。最上面一格都是爸爸“束之高阁”的工具书。我找出《博物大百科》,费了很大劲翻到“彼岸花”一项,很讶异地发现,原来这种叫“彼岸花”的草大有来头。书上写“原产中国,在日本极为常见”。花期与日本人秋季上坟的时节“秋彼岸”重合,所以叫“彼岸花”,也叫“红花石蒜”。

彼岸花开,只一团火,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这盆草后来果然开花了。如火如荼,热情四射。我兴奋地写信告诉米莉。

再后来,米莉来信说,她要搬家了,去遥远的地方,和妈妈一起去。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她只有一个选择。她选择了妈妈。

此后米莉再没写信来。我和她断了联系。奶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小学和初中的很多个暑假,我都在奶奶家过,一次也没见米莉的影子,就像是从来不曾有过这个哑巴女孩。

很多年后,日渐老态的奶奶躺在竹椅上,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我们过桥,是为了从此岸到彼岸……”

就这么一句话,在我脑海里一闪念,我想起了童年的米莉……

又多年后,此刻,现在,奶奶也离我而去了。从此以后,此岸到彼岸,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走的那天,米莉抱了一盆草来送我,就是那盆我差点儿将它撞倒的不知名的草。

——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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